永樂宮的飛簷在暮色中勾著殘雲，何太後的金絲鳳履碾過丹墀上的《女誡》殘頁，鞋底沾著的鶴頂紅粉末在青磚拖出蜿蜒血痕。她枯槁的指尖撫過鎏金香爐，爐內燃著的不是龍涎，而是混了屍油的《鹽鐵論》竹簡——焦臭的煙氣中，劉辯周歲時的抓周玉鎖正在炭火中扭曲變形。
    &34；哀家等了二十年……&34；
    老婦人癲狂的笑聲驚起梁間寒鴉，鑲滿東珠的義髻突然崩散，露出底下斑禿頭皮上用朱砂刺的&34；奴&34；字。三日前從少帝棺中盜出的冰髓匣在案頭震顫，匣內浸泡在汞液中的，正是董卓生母的舌根——這截幹癟的髒器上，還殘留著當年被十常侍拔舌時咬出的牙印。
    子時的更漏突然炸裂，董卓踹開描金殿門的刹那，七十二盞連枝燈齊齊爆燃。火舌舔舐著帷幔上的《列女傳》繡紋，將班昭的訓誡燒成蜷曲的灰蝶。&34；老妖婆倒是會挑地方。&34；他星紋鎧肩甲撞碎蟠龍柱，玉璽紫氣在周身形成光暈，將撲麵而來的毒煙逼成霜粒。
    何太後反手掀翻青銅鑒，鏡麵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袁紹在鄴城誓師的畫麵。鏡背暗格彈開的瞬間，三百枚淬毒的&34；思召錢&34；如蜂群激射——這些用陣亡西涼軍鎧甲熔鑄的銅幣，邊緣刻意磨出的利齒泛著幽藍，專破霸星紋的護體罡氣！
    &34；雕蟲小技！&34；
    華雄的陌刀劈飛錢雨，刀刃刮起的罡風將銅幣卷入殿梁。腐壞的楠木突然傳出機括聲，藏在鬥拱中的墨家&34；火鳶&34；傾巢而出——這些用《熹平石經》殘片打造的機關鳥，鳥喙噴出的不是火焰，而是混著五石散的骨灰！
    阿黛的銀鎖絞住三隻火鳶，嫁衣下擺掃過香爐。爐灰騰起的刹那，李秀寧的玄甲騎已撞破屏風，魚鱗盾陣擋住漫天骨灰。盾麵刻著的&34；仁&34；字被腐蝕成&34；弑&34；字，持盾的士卒突然眼球暴突——骨灰裏竟混著張魯煉製的&34；失心蠱&34；！
    &34；將軍，地磚！&34；
    賈詡的龜甲卦盤突然裂成兩半，裂紋指向丹墀下的陰陽魚浮雕。董卓揮鞭劈碎地磚，露出浸泡在血水中的三百童屍——每具屍身心口都釘著桃木釘，釘頭刻著董卓的生辰八字！屍群關節反轉著爬起，腐爛的指尖抓向玉璽紫光，指甲縫裏塞滿用《急就章》殘頁疊成的詛咒紙人。
    &34；借巫蠱之術也想逆天？&34；董卓狂笑震碎琉璃瓦，趕山鞭星圖引動地脈龍氣。童屍們突然僵立，胸腔內傳來竹簡爆裂的脆響——賈詡早在地宮布下墨家爆符，此刻正順著龍脈波動逐個引爆！
    何太後趁機扯開翟衣，幹癟的胸膛上黥著完整的《黃天代漢策》。她將少帝的乳牙按入臍下三寸，地底突然傳來九鼎共鳴的轟鳴。整座永樂宮開始傾斜，藏於基座下的三百桶西域火油順著地縫湧出，遇風即燃成滔天火海！
    &34；陪葬吧！&34；
    老婦人嘶吼著撞向青銅柱，鑲金的護甲刮落大片朱漆。漆皮下赫然是墨家機關圖——這座永樂宮竟是按照始皇陵規格建造的活人墓！玉璽紫氣與火油毒煙在空中相撞，爆出的氣浪將董卓掀飛三丈，星紋鎧重重砸在《女誡》碑刻上，碑文&34；貞靜賢淑&34；四字被震成齏粉。
    貂蟬的素衣在火海中翻飛，魚腸劍挑斷七根牽引柱石的鐵鏈。她鎖骨下的鳳凰紋突然發亮，與董白腕間的寒毒印記產生共鳴。女童蜷縮在殿角用糖稀畫符，蜜汁觸及火焰竟凝成冰牆，將撲向董卓的毒煙凍成紫黑色冰棱！
    &34；原來是你……&34；
    何太後七竅流血地爬向冰牆，枯指在冰麵抓出血痕。她終於看清冰棱中映出的真相——二十年前敦煌雪夜，董卓屠滅李氏全族時，那具被扔進祭壇的玄陰冰屍，眉眼與貂蟬一模一樣！
    華雄的陌刀劈開最後一道火牆，刀尖挑起焦黑的《起居注》。泛黃的紙頁上，靈帝臨幸宮女的記錄被朱砂圈出，而在那些名字旁，袁紹用血批注著&34；玄陰容器&34；。玉璽突然脫手飛出，缺角處新嵌的董白寒毒結晶紫芒大盛，將整座永樂宮的地基照得通透——地底三百丈深處，真正的玄陰冰棺正在蘇醒，棺蓋上刻著董卓親手寫下的&34；受命於天&34；！
    五更梆子響徹洛陽時，永樂宮已成焦土。董卓踩著何太後的金絲鳳履殘片，將玉璽按入冒著青煙的龍脈泉眼。缺角處寒毒與紫氣交融，凝成新的讖語：&34；鳳焚九重日，赤龍入海時&34；。而在百裏外的許昌觀星台，司馬懿正用冰錐在龜甲上刻下回應：&34；灰燼藏螭吻，永樂即新天&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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