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女孩暮雪 男娃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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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坯茅寮屋的女主人,對於啞巴乞丐的離去,惋惜了一天,再次日,便不再掛懷在心,幹自己的活,喂自己的雞。
    日子一如以前平常。
    第三十三天的晚上,土坯茅寮屋的女主人,正在井邊洗衣服,抬頭間,看見了已經忘得一幹二淨的乞丐,還是那樣牛高馬大,還是那樣一表人才。
    沒有汙垢的俏臉,瞧著就讓人歡喜,還有,那身滿是補丁的長袍,好想剝下來幫他漿洗一下。
    “二伯娘,別怕,我是寒鐵衣,梅丫頭在哪裏?能告訴我嗎?”乞丐先說話,放下肩膀上的白熊,就在井台邊開膛破肚,這座破房子好像是他的家一樣,一點都不客氣。
    “你會說話了?哎呀,真是太好了,這頭豬是送給我的嗎?哎呀,真是太好了,你去打獵沒死在山上啊?哎呀,真是太好了,浪費我給你燒了三天紙錢。”仕招嫲丟掉手中木槌,繞著一表人才的乞丐轉圈圈,看千遍萬遍都瞧不夠。
    “二伯娘,我是寒鐵衣,還記得我嗎?梅丫頭在哪裏?”一張白熊皮,三兩下就被劉茂中剝落,取出熊膽,淨了手……
    然後,拿了木桶,取了井水,就站在溶溶月色下衝洗身體。
    “哦!你叫寒鐵衣啊?我還以為你要找鐵匠鋪呢!梅丫頭?我村子裏有十幾個梅丫頭,你找哪個?”仕招嫲拿出木梳,很是嫻熟,幫劉茂中亂糟糟的頭發梳順。
    “梅丫頭是你侄女,二伯娘,孫景修,孫莉他倆如今在哪?”
    仕招嫲走到劉茂中麵前蹲下,幫他清洗腳丫子上的泥垢:“為什麽叫我二伯娘?我兒子女兒你認識?梅丫頭很小的時候就離開村子了,有二十多年了吧?”
    水井有井台,劉茂中就勢坐下,順手將潛水服裝進兜中:“二伯娘,我是寒鐵衣,你可還記得寒鐵衣這個名字?”
    “記下了,你叫寒鐵衣,穿的明明是破布衣,哪裏是鐵衣?”乞丐長袍,質量很好,仕招嫲先將滿是補丁的衣服泡在木桶裏,然後拎起漿了幾漿,繼而用木槌捶打。
    “我是說,以前有個寒鐵衣在梨窩村出現過,還給你高牆大院住,這事兒你記得嗎?”
    “高牆大院?怎麽可能?有就好嘍!你說話咋鬼裏鬼氣?太晚上可莫嚇我。”
    “二伯娘,莫怕,我不嚇你,是問你事呢!房間裏那個老是咳嗽的是二大伯嗎?我有藥方,可以治好他的咳嗽病。”
    仕招嫲驚奇地直起身,摸摸劉茂中的手,有溫度,又摸摸他的心,會跳動,再摸摸額頭,沒發燙,便皺眉問道:“我房裏怎會有人?寒鐵衣,你聽錯了吧?”
    土坯茅寮屋的後門沒關,劉茂中快步上前,就見床上躺著一個骷髏頭,眼窩深陷,兩頰凹癟,大熱天的,蓋著厚厚的稻草,正一聲一聲拚命咳,那咳聲很響,怕不三裏外都能聽到。
    仕招嫲從後跟來,看見的是空蕩蕩房間,哪裏有什麽人?哪裏有咳聲?摟住劉茂中手臂道:“小夥子,你是吃醋了嗎?我可沒藏漢子。”
    寒鐵衣拉仕招嫲回到井台,問道:“家中就你一個人?”
    “對啊!女兒嫁了,兒子當了大將軍,後來一直沒回家,都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劉茂中按住仕招嫲蹲下,讓她繼續洗衣服,說道:“你別進來,我很快出來。”
    再次進入那個房間,劉茂中攤開手掌中的熊膽,對那個肺癆病鬼說:“我能治好你的病,然後該去哪裏去哪裏,別回來了可以嗎?”
    那病癆鬼無力的點點頭,沒有言語。
    劉茂中端來一碗水,托起它的身子,喂它吞下熊膽,很嚴厲說道:“兩刻鍾就能痊愈,不咳嗽時便速速離開,否則我炙爛你的身體。”
    病癆鬼深深地呼了口氣,緩過勁後,沙啞著嗓音道:“謝謝你,我是梅丫頭的爹,回家後沒見到她,我死不瞑目……求你找到她後,讓她多燒點冥幣給我,我好窮,去哪都寸步難行。”
    “你婆娘不是有很多錢嗎?她不給你?”
    “那個…那個斬千刀的騷婆子,不知為何突然間一夜暴富,找了個小白臉,不…不理我了。”
    “行,我知道了,過幾天就化筆錢給你。”
    “謝謝哦!小夥子你人真好,我叫孫耀秉,可萬萬不能化錯人啊!”
    “知道了,你安心去吧!”
    茅寮屋裏出來,仕招嫲已晾曬好衣服,問道:“聽到你絮絮叨叨,在跟誰說話啊?”
    劉茂中摟住仕招嫲的肩膀,走進她住的房間,找了個位子坐下:“我問你,舍得下田地嗎?帶你去外邊討吃,去嗎?”
    仕招嫲又是高興又是搖頭:“聽說外頭打仗呢,哪有在家裏安穩?”
    “好吧!明天我要離開了,有機會,我會回來看你。”
    “我…我…我有一個月了,你…你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生個女孩叫暮雪,生個男娃叫寒衣。”知道她不認識字,劉茂中在牆上深深地刻下了八個字:女孩暮雪,男娃寒衣
    “你能在家裏多留幾天嗎?那麽多肉,我吃不完。”
    劉茂中搖頭道:“吃不完,送給村裏人,結個善緣。”
    “我會想念你的,多久可以回來一次?”
    “不知道!該回來的時候就會回來,孩子七周歲時,告訴她他)第九座山穀我留有東西,有膽就去取出來,沒膽一輩子老實在家耕作。”
    “就不能一直住在我家裏嗎?我…我想哭了……”
    “想哭就哭吧!那張白熊皮留給你,冬天能禦寒。”
    “要留就留你的心,我需要的是你的心。”
    當晚,兩人談到雞叫三遍,天未亮,劉茂中便跑出了萬年橋,到了金崗寨山頂,方改為緩行。
    自劉茂中離去之後,仕招嫲那是夜夜以淚洗麵。這次,劉茂中這個人,是深深刻入了她的骨髓之中,再想忘記,已不再有可能。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又一月後,仕招嫲才恢複了激蕩在身體裏的澎湃思情。
    農人還是農人,民婦還是民婦,饑餓需耕作,天寒需添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過那種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苦日子。
    時間忽忽,轉瞬到了次年五月,在村民們的冷嘲熱諷中,仕招嫲誕下了一對龍鳳胎。
    先出世的是一個女娃,後出世的是一個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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