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後院小門內的寒鐵衣喊了兩聲‘二伯娘’之後，便杵著不再動了。
    這麽多人，怎麽打招呼？
    誰喊誰什麽舅？誰又叫誰什麽姨？
    寒鐵衣僅是呆了一呆，便將手中的鹿，獐，麅，羊等關入雜間，海鮮放井邊，鮮果擺桌上，米包放糧倉，提起蜂漿帶上孫冬梅與劉公國進廚房找仕招嫲。
    眾小孩也算乖巧，在孫矅暉和孫景修的引導下，逐一喊了‘姑爺’，‘姑姑’。禮貌一起，迫使孫冬梅停下腳步，教導劉公國跟他們對喊：‘伯伯’，‘叔叔’，‘大滿’，‘細滿’的亂叫。
    廚房內，暮雪，寒衣和孫矅暉，孫景修的婆娘在幫忙。仕招嫲很開心，過個年，嘴巴就沒合攏過。
    外邊吵吵嚷嚷，寒鐵衣的喊叫她也沒聽見，隻在廚房裏團團轉，左手拿起一物又放下，右手拿起一物也放下，總之很忙，卻不知道自己在忙啥兒。
    “二伯娘，寒鐵衣回來了。寒鐵衣祝二伯娘新年快樂，幸福安康，壽?綿長。”寒鐵衣站在廚房門口，這次的喊叫直鑽仕招嫲耳中。
    同一時刻，暮雪，寒衣叫了聲：爹。孫矅暉與孫景修的四個婆娘跟著外邊的小孩喚了聲：姑爺。
    喊完接走寒鐵衣手中的一大兜冰凍蜂蜜。
    聞聽‘寒鐵衣回來了’六個字，仕招嫲心中劇震，放下手中物什，揉揉眼睛，看見的不再是十歲的小個子寒鐵衣，而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小夥。望了這個大小夥好一會，又去看他身後，才啜嚅著說：“好，好！神仙也會長大，神仙也會長大，隻是還有一個女神仙咋還不回來？”
    說著話，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過來執著寒鐵衣的手，從頭到腳上下打量，踮起腳尖在寒鐵衣耳邊輕聲問：“劉茂中是不是在你身上？你把他還給我，今晚就送還給我。”
    寒鐵衣的身體內有個靈魂在掙紮，壓過了寒鐵衣的意誌，自己開口說話：“莫要著急，過了元宵節便帶你出外遊玩。”
    這道聲音略微粗獷沉穩，聽在暮雪，寒衣耳中，如遭雷擊，情不自禁發自內心喊出了一聲：爹。
    可惜，還是遲了一步，那道聲音響過之後，已被寒鐵衣強製壓了下去。
    在仕招嫲聽來，這道沉穩的聲音亦是那麽熟悉，不禁淚濕雙眶，語含顫音道：“寒侄兒，為何你要囚禁他？他犯了什麽錯？求你放了他吧！他若有錯，二伯娘給你賠理了。”
    說著，雙膝一軟，便朝寒鐵衣跪了下去。
    抬頭正欲再說些寬恕話，廚房內卻不見了那個寒侄兒。
    聲音在後院天井響起：“二伯娘，若放他出來，你和他剛好活到今夜三更。如何選擇，快說，我要走了。”
    仕招嫲在廚房裏傻傻嗬笑，淒厲泣道：“那我選擇元宵節去旅行。”
    “果然夠聰明。正月十六早上往北走，看見有馬，騎上繼續向北，我們在江邊等你。”說了這話，牽上孫冬梅與劉公國，悄悄溜出後門，幻回避俗穀。
    父子仨是申時去梨窩村，這一鬧騰，已到了酉時末，又是一天傍晚來臨。
    臨水涼亭內有躺椅，寒鐵衣四仰八叉舒舒服服躺了下去，仰看天上落下來的稀薄雪花。
    孫冬梅來到身邊，在高鼓凳上坐下，語氣甚是溫柔說道：“中哥，今晚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
    寒鐵衣扭頭看了看走進文職機器人房間裏的劉公國，又回過頭來對孫冬梅說：“今晚吃清淡一點吧！”
    人在說著話，手往乾坤袋裏掏，掏出三顆仙杏，迎風長成藍球般大小，白白淨淨，晶瑩剔透，望之令人能瞬間饞涎欲滴。
    孫冬梅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伸手接過一顆托在右掌中。
    “中哥，吃一口便能與天地齊壽，那麽早給國兒吃這些仙物嗎？”話是這樣說，心裏麵卻是無限歡喜，這是寒鐵衣在寵愛她的孩子。
    與孫冬梅恰好相反，寒鐵衣是左手玄冰功，兩顆仙杏托在掌中，微微冰凍了一下，笑道：“世事無常，如今大家都在一起，能助國兒一程是一程，祝他未來前途比我們更光明。”
    “謝謝夫君對國兒的愛。”孫冬梅接過另一個仙杏，隔空飄送給房間裏的劉公國。
    就在飄送仙杏的這一瞬間，似黑未黑的雲端上空，突然暴露出一條拉絲一樣長的細長手，直往飄行中的仙杏抓來，動作不可謂不快，快得無以倫比。
    不僅快，而且還無聲無息。
    寒鐵衣的反應是，拍出左掌玄冰功；孫冬梅同樣拍出左掌，但她施展的卻是赤陽功。
    剛把抓住仙杏的拉絲長手冰凍住，隨之而來的就是同步跟進的赤陽功，仙杏，長手，黑雲，通通在眨眼間蒸化於無形。
    幾千年難結一次的仙果，就這樣在瞬息之間浪費了一顆。
    孫冬梅氣惱道：“這是什麽妖怪，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不知道。”寒鐵衣同樣莫名其妙，不知道來的是何方神聖，意欲先冰封住，問清是敵是友，再定殺伐，誰知孫冬梅竟然不給對方留一線生機。
    “還有多少仙果？中哥。”孫冬梅問。
    “多著呢！內丹都還有十幾粒。”上古十大仙果，都是采自無主星球，所以不存在冒犯天庭仙家，拉絲長手從何而來，寒鐵衣委實搞不懂。
    孫冬梅再次接過一顆仙杏，親自送給劉公國，出來後說：“明天去誰家做客？”
    “本應該去拜訪一下馨叔，但他孫女張璿都有六年未回了。思來想去，哪也不去了，還是留在家裏教導下國兒吧！”寒鐵衣回道，重新懶洋洋坐回到搖椅上。
    孫冬梅正欲回話，去東海撈了一天魚蝦的劉可穎，突然從第八座山穀竄飛過來，兩手還各抱著一個娃兒。
    “爹，明天去我外公家做客吧！他一定很想見你了。”
    “不去。”寒鐵衣表情甚是慵懶，但回答得卻很是果決。
    “既然不去，那女兒還沒吃晚飯呢！爹給我兩顆仙果。”劉可穎的醉翁之意不在邀請寒鐵衣去做客，而是在他乾坤袋裏的仙果。
    寒鐵衣側過臉來瞟了一眼劉可穎，語氣甚為鄭重說道：“給你和陳宇木無所謂，但萬萬不可喂給小孩吃，仙果的藥效後勁，可不是你小孩所能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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