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慕容盛急功殞命,拓跋珪凶性初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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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的雪總帶著鐵鏽般的腥氣,像是永遠洗不淨的血色記憶。
太和殿的銅鶴香爐裏,檀香與血腥氣交織成詭異的冷香,慕容盛踩著未化的殘雪登上丹陛,玄鐵劍的寒光在他眼底凝結成冰 —— 這是他弑殺蘭汗後的第三個月,龍椅上的血跡剛用金粉填補妥當,新的陰影已在梁柱間悄然蔓延。
這個年僅二十六歲的君主,眉宇間還帶著少年人的銳利,卻已學會用冷酷偽裝內心的掙紮。
冷宮的窗欞糊著破舊的桑皮紙,寒風灌進來嗚嗚作響,像是無數亡魂的嗚咽。
蘭氏裹著單薄的錦被縮在牆角,指尖無意識地撫過小腹微弱的隆起,耳邊還回響著太和殿上丈夫冰冷的聲音。她本是鮮卑貴族蘭家的嫡女,自小錦衣玉食,卻為了慕容盛賭上了整個家族的命運。
“亂黨之女,不配為後。” 慕容盛的裂冰劍當時就懸在她頸間,劍穗上的明珠映出他眼底毫不掩飾的殺意,“若非太妃力保,你此刻已是階下亡魂。” 他的聲音裏沒有半分溫情,仿佛忘了宮變之夜是這個女人跪在雪地裏,為他傳遞蘭汗的布防圖。
“夫君忘了宮變之夜,是誰冒死給你送信?” 蘭氏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珠滴在錦被上,暈開細小的紅點,“是我偷了父親的兵符,是我引開巡邏的侍衛,是我眼睜睜看著兄長被你的人斬於宮門…… 我為你背叛了整個家族!” 她的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這個她曾在篝火旁許諾 “一生一世一雙人” 的男人,如今卻用最鋒利的刀刺穿了她的心髒。
“那又如何?” 慕容盛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他轉身時龍袍掃過地麵的血跡,留下蜿蜒的痕跡,“蘭汗殺我父皇,屠我宗族,這筆血債總要有人償還。留你性命,已是天大的恩賜。” 他的冷酷並非天生,參合陂的血海深仇、父親慕容寶的慘死、流亡路上的顛沛流離,早已將他的心打磨成鐵石。在他看來,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殿門被推開,丁太妃拄著龍頭拐杖走進來,銀絲般的發髻上沾著雪粒,每一步都走得沉穩有力。
她是慕容垂的妃嬪,曆經三朝風浪,最懂帝王家的生存法則。
將一件狐裘蓋在蘭氏身上,歎息聲比寒風更冷:“傻孩子,帝王家哪有真情?你以為慕容盛殺蘭家是為了複仇?他是為了斬草除根啊。” 拐杖在地上劃出深深的刻痕,“你父兄不死,蘭氏舊部就不會真正臣服;你不當皇後,後宮就不會有蘭家的勢力 —— 他這是在用你的愛情,鋪他的帝王路。”
蘭氏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忽然想起少女時與慕容盛在代北草原的相遇。
那時他還是流亡的王子,她是鮮卑貴族的千金,他曾在篝火旁許諾 “待我複國,必以皇後之位相待”。
如今國複了,人卻變了,隻有腹中的孩子還在無聲地提醒她,那場賭上家族性命的愛情,終究成了權力祭壇上的祭品。她輕輕撫摸小腹,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 無論如何,都要讓孩子活下去,這是她與慕容盛之間最後的牽絆。
朝會的鍾聲敲得格外沉重,百官低著頭不敢直視禦座上的年輕君主。
慕容盛摘下綴滿十二旒的帝冕,重重擲在案上,青銅珠串撞擊的脆響讓群臣渾身一顫。他自幼目睹父親的懦弱導致國破家亡,深知仁慈在亂世是致命的毒藥。
“先祖慕容垂南征北戰三十年,才掙下這燕土。” 他的聲音在大殿裏回蕩,裂冰劍拍著案上的竹簡發出沉悶的響聲,“朕德薄才疏,不敢稱‘皇帝’,即日起改稱‘庶人天王’—— 但別以為朕會學父親慕容寶那般懦弱!” 這個決定暗藏深意,他要以 “庶人” 之名拉近與百姓的距離,更要以 “天王” 之威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貴族。
吏部尚書顫抖著出列,他是慕容恪的舊部,代表著鮮卑貴族的利益:“天王聖明,隻是這帝號乃先祖所定,貿然廢除恐傷國本……”
“朕意已決!” 慕容盛猛地站起,龍袍下擺掃落案上的酒爵,酒水潑灑在地圖上,暈開深色的痕跡,“先帝就是因為虛名誤國!如今後燕百廢待興,朕要的是法度嚴明,不是虛禮繁文!傳朕旨意:第一,廢除貴族世襲特權,所有官職憑功績任免;第二,清查全國土地,豪門私占的田產一律收回,分予流民;第三,設立告密製度,凡舉報貪官汙吏者,賞銀十兩!”
殿內頓時一片嘩然。老臣們麵麵相覷,這些政策簡直是在刨鮮卑貴族的根 —— 自慕容廆建國以來,貴族世襲、土地私占就是國本,如今竟要一刀切廢除?太尉慕容拔跪倒在地,花白的胡須觸著冰冷的金磚,他是看著慕容盛長大的,此刻卻感到徹骨的寒意:“天王三思!貴族是我大燕的根基啊!當年參合陂之戰,若非貴族子弟死戰,我們早已亡國!”
“根基?” 慕容盛冷笑一聲,裂冰劍直指殿外,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劍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那些囤積糧草看著百姓餓死的貴族,那些克扣軍餉讓士兵凍斃於野的世家,也配叫根基?” 他走到慕容拔麵前,劍尖幾乎抵住對方咽喉,氣勢如猛虎下山,“去年冬天,遼西流民餓死三萬,而你府中糧倉的陳米都發了黴 —— 這就是你說的根基?”
慕容拔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他確實私藏了糧草,亂世之中,誰不為自己家族打算?可他沒想到慕容盛會如此不留情麵。群臣嚇得紛紛伏地,沒人敢再質疑這位鐵腕君主。
隻有丁太妃在屏風後輕輕搖頭,拐杖在掌心轉出深深的紅痕 —— 她太了解這個孫兒了,聰明有餘,沉穩不足,這般急功近利,遲早會引火燒身。但她沒有阻止,在權力的遊戲裏,有時候必須讓年輕人自己撞得頭破血流,才能明白進退之道。
每月初十的審案日成了龍城最熱鬧的日子。百姓們擠在宮門前的廣場上,踮腳看著高台上的庶人天王如何斷案。慕容盛確實天賦異稟,他自幼聰慧過人,更在流亡路上學會了察言觀色,不需要刑具,隻需三言兩語就能讓犯人俯首認罪。
“你說被盜時正在田裏耕地?”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盜牛賊,眼神銳利如鷹,仿佛能看穿人心,“可你指甲縫裏沒有泥土,反而有鬆脂 —— 城西的鬆樹隻有皇家獵場才有,說!是不是在獵場偷的牛?”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盜牛賊渾身一顫,當場認罪。百姓們爆發出陣陣喝彩,而站在遠處的貴族們卻麵色鐵青 —— 慕容盛的明察秋毫,對他們而言就是懸在頭頂的利劍。有個豪門子弟強搶民女,本以為家族勢力能擺平,卻被慕容盛當堂翻出證據,杖責三十後流放遼東,消息傳出,龍城百姓拍手稱快。
“軒哥你看,這是慕容盛剛推行的《均田令》。” 南燕的驛館裏,林婉清展開密信,指尖劃過字跡工整的條文,眼中閃過驚歎,“按人口分田,不論貴賤 —— 這想法簡直和我們現代的土地政策如出一轍!他怎麽會有這麽超前的理念?” 她出身將門,自幼熟讀兵法,卻從未見過如此兼顧公平與效率的土地製度。
慕容軒摩挲著信紙上的朱砂印,裂冰劍的劍柄在掌心微微發燙,他的眉頭擰成了疙瘩:“太超前了,超前得要命。” 他望向北方龍城的方向,眼中充滿擔憂,“鮮卑貴族靠土地和特權生存了幾百年,他想一夜之間連根拔起,這簡直是在玩火。商鞅變法用了二十年,還落得車裂的下場,慕容盛太心急了。”
“可這政策對百姓是好事啊。” 林婉清將《仁義經》放在案上,竹簡上的 “民為邦本” 被摩挲得發亮,“你看他還設立了‘常平倉’,豐年囤糧,災年賑濟,連我們現代的社會保障理念都有了。他明明可以成為一代明君的。” 她有些不解,為什麽一個有如此遠見的君主,會選擇最激進的方式推行改革。
“好事不代表能成。” 慕容軒的指尖敲擊著案幾,發出規律的聲響,“他沒明白,改革就像治水,堵不如疏。貴族的勢力盤根錯節,不是靠殺戮就能解決的。” 他忽然攥緊拳頭,指節泛白,“而且他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 權力是把雙刃劍,當你用它砍向別人時,別人也會用它砍向你。他的酷法確實震懾了宵小,卻也把自己逼到了所有勢力的對立麵。”
林婉清望著窗外飄落的枯葉,玄鐵劍的劍鞘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要不要提醒他?我們還有舊部在龍城…… 或許能幫他緩和與貴族的關係。” 她想起那個在少年時就展露鋒芒的君主,心中充滿惋惜。
“沒用的。” 慕容軒搖頭歎息,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這孩子和當年的扶蘇太像了,聰明、執拗,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他經曆了太多背叛,早已不信任何人,隻信自己手中的刀。他以為自己是在拯救後燕,卻不知道自己正在把所有人都推向對立麵。” 他拿起裂冰劍,劍刃在陽光下泛著寒光,“我們能做的,隻有做好準備,一旦龍城有變,能及時穩住局麵。”
深秋的龍城被濃霧籠罩,城隍廟的殘燭在風中搖曳,映著五百名禁軍將領猙獰的臉。段璣的兒子段鬱將父親的首級令牌狠狠拍在香案上,令牌上的血跡與香灰混在一起,散發出刺鼻的氣味。他的父親本是慕容垂的舊部,隻因在宴會上對新政皺眉,就被慕容盛扣上 “謀逆” 的罪名滿門抄斬,這份血海深仇讓他失去了理智。
“慕容盛連走路稍快都被視為‘心懷不滿’,再等下去,我們都得死!” 他的聲音因憤怒而嘶啞,腰間的長刀嗡嗡作響,仿佛也在渴望複仇,“我父親不過在宴會上皺眉,就被他扣上‘謀逆’的罪名!這等暴君,留著何用?” 他知道自己實力不足,但恐懼和仇恨早已壓過了理智。
“可他明察秋毫,我們稍有異動就會被發現。” 副將顫抖著端起酒碗,酒液在碗中晃出漣漪,他的兄長就在告密製度中被冤殺,對慕容盛的酷法充滿恐懼,“聽說他的暗探連我們昨夜打了幾個噴嚏都知道。”
“正因如此才要快!” 段鬱將酒一飲而盡,酒液順著嘴角淌下,眼神變得瘋狂,“今夜是他獨自批閱奏折的日子,宮牆守衛最鬆懈。我們借著獻捷的名義闖進去,殺他個措手不及!事成之後,擁立太子慕容定,我們就是輔國功臣!” 他描繪著美好的藍圖,卻沒意識到自己早已成了別人的棋子。
濃霧成了最好的掩護。刺客們披著禁軍的鎧甲,貼著宮牆的陰影潛行。巡邏的士兵剛要盤問,就被捂住口鼻拖進假山後,脖頸上的血很快被積雪掩蓋。他們動作迅速而狠辣,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們配合默契,卻沒注意到隊伍末尾跟著一個陌生的身影,那人腰間掛著的狼牙項鏈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偏殿的燭火還亮著,慕容盛正俯身看著地圖,手指在中山城的位置重重敲擊。案上攤著的《伐魏策》墨跡未幹,他計劃明年開春就率軍收複失地,那裏曾是後燕最繁華的都城。他的眼神專注而堅定,完全沒注意到窗外閃過的黑影 —— 連日的操勞讓他有些疲憊,更讓他對身邊的危險放鬆了警惕。
“天王,禁軍獻捷!” 段鬱的聲音隔著窗紙傳來,帶著刻意偽裝的恭敬,他的手心已經被汗水浸濕。
慕容盛皺眉抬頭,裂冰劍下意識地握在手中,多年的流亡生涯讓他養成了警惕的本能:“深夜獻什麽捷?讓他們明日再來。”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
話音未落,窗欞 “哐當” 碎裂,數十把匕首同時刺了進來!慕容盛猛地掀翻案幾,墨硯砸向衝在最前麵的刺客,手中的裂冰劍瞬間出鞘,劍光如電般掃過,三名刺客慘叫著倒下,鮮血濺紅了地圖上的中原疆土。他的動作快如閃電,多年的武學修煉在這一刻發揮得淋漓盡致。
“護駕!” 侍衛們從兩側湧來,與刺客混戰成一團。段鬱揮舞著父親的長刀直取慕容盛咽喉,刀鋒帶著呼嘯的風聲:“暴君受死!” 他的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招式狠辣,招招致命。
慕容盛側身躲過,裂冰劍與長刀碰撞出刺眼的火星。他餘光瞥見宮牆陰影裏閃過一個陌生身影,那人手中的黑弓正對準自己 —— 不是禁軍的製式!那弓身的紋路他認得,是北魏皇室特有的雲紋!
“有內鬼!” 他怒吼著揮劍格擋,卻終究慢了一步。一支黑羽箭破空而來,精準地穿透他的左肩,箭頭深深嵌入骨中。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他看清箭杆上刻著的細小 “魏” 字,心頭猛地一沉 —— 是拓跋珪!那個他曾視為盟友的北魏君主,終究還是對他下了殺手!
慕容盛強忍著麻痹感揮劍砍倒段鬱,裂冰劍的劍尖滴著血,他看著刺客首領在地上抽搐,聲音因劇痛而沙啞:“你們以為是自己要殺朕?不過是拓跋珪的棋子!” 他拔出肩頭的箭,黑色的箭羽上沾著詭異的綠色汁液,一股熟悉的腥甜湧上喉嚨,“這箭上的‘牽機引’,隻有北魏皇室才有!拓跋珪…… 好手段!” 他沒想到自己最警惕的外敵,會用如此陰毒的方式偷襲。
侍衛們驚恐地看著那支毒箭,沒人敢上前攙扶。慕容盛推開他們踉蹌著走向前殿,每一步都在金磚上留下暗紅的血印。他的視線開始模糊,卻死死攥著裂冰劍不肯鬆開 ——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後燕的君主不是懦夫,即使死,也要站著死!
前殿的文武百官早已嚇得麵無人色,看到慕容盛染血的身影,紛紛跪倒在地。他扶著龍椅坐下,血從嘴角溢出,染紅了胸前的龍紋,卻依舊挺直了脊梁:“傳朕旨意…… 徹查北魏奸細…… 繼續推行均田令…… 不得因朕之死而廢……”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卻字字清晰,這是他對後燕最後的交代。
“天王!您的傷口……” 丁太妃捧著金瘡藥趕來,看到他唇色發紫,拐杖 “哐當” 落地,聲音帶著哭腔,“快宣太醫!還有救的!” 她看著這個自己從小疼愛的孫兒,心中充滿悔恨,若不是自己一味縱容他的酷法,或許不會走到這一步。
“不必了。” 慕容盛拉住她的手,掌心冰涼,眼神卻異常平靜,“祖母,朕知道自己不行了。太子年幼,讓他…… 讓他投奔南燕的慕容德吧…… 那裏…… 更安全……” 他望著殿外飄落的雪花,眼神忽然變得溫柔,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告訴蘭氏…… 孩子…… 保住孩子…… 他是慕容家的希望……”
毒發的劇痛讓他渾身顫抖,裂冰劍從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最後看到的,是殿外飄揚的 “燕” 字大旗在寒風中掙紮,像極了自己短暫卻熾烈的一生 —— 他想做拯救後燕的明君,卻終究成了權力鬥爭的犧牲品;他推行的新政明明能讓燕國複興,卻因為操之過急引來了殺身之禍。這個年僅二十九歲的君主,帶著未竟的理想和無盡的遺憾,在龍椅上停止了呼吸。
殿外的寒鴉發出淒厲的啼叫,仿佛在為這位天才君主奏響挽歌。他的屍身很快被抬走,龍椅上的血跡被新的綢緞覆蓋,仿佛從未有過這樣一位銳意改革的君主,曾在這裏用生命燃燒自己的理想。龍城的天空陰沉得可怕,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
最終,丁太後尊重了慕容盛的遺願,沒有讓太子慕容定繼位,她把自己的情人慕容熙推上天王寶座,而慕容熙也成為後燕最後一位君主。
南燕的驛館裏,慕容軒接到密信時,手中的茶杯 “哐當” 落地。碎片飛濺中,他看著信紙上 “慕容盛遇刺身亡,毒箭來自北魏” 的字樣,裂冰劍猛地出鞘,劍光劈開了滿室寂靜,劍氣讓燭火劇烈搖晃。
“拓跋珪!” 他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劍刃在陽光下泛著嗜血的寒光,“我看著他長大,教他兵法,護他躲過無數追殺,他就是這樣回報慕容家的?” 慕容軒的指節因攥緊劍柄而泛白,眼中翻湧著滔天怒火。他與拓跋珪相識於微末,當年拓跋部內亂,是他帶著慕容家的鐵騎護送拓跋珪重回部落,甚至將自己珍藏的兵法孤本相贈。如今看來,那所謂的 “情誼”,不過是養虎為患的笑話。
林婉清的玄鐵劍也同時出鞘,劍尖指向北方,寒光映著她眼底的冰意。她快步走到地圖前,指尖重重戳在龍城的位置:“拓跋珪這步棋走得狠辣,他算準了慕容盛的新政會激起貴族反彈,算準了我們鞭長莫及,才敢借刀殺人!”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盛兒一死,後燕必亂,北魏隨時可能南下 —— 我們不能被憤怒衝昏頭腦。”
“我知道。” 慕容軒緩緩收劍入鞘,劍刃歸鞘的輕響讓驛館裏的寂靜更顯沉重。他走到窗前,望著北方的天空,那裏的雲層厚重如墨,“盛兒的新政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貴族們巴不得他死,北魏又在背後推波助瀾,這場刺殺根本是蓄謀已久。”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我們太小看拓跋珪的野心了,他要的從來不是偏安北方,而是整個燕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