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潑在河西草原上，嬴政的玄色大氅被夜風掀起劍鋒般的棱角。他屈指彈了彈青銅劍柄上的饕餮紋，遠處白璃正跪坐在三步外調試弩機，磁石粉的藍光在她指縫間流轉——那手法分明是墨家親傳的"星落式"。
    "來了。"阿依娜突然直起腰肢，銀飾在鎖骨處叮當作響。她蜜色肌膚在月色下泛著釉光，狼皮短裙下兩條長腿繃緊如弓弦。草原盡頭浮起星星點點的綠光，像是有人把鬼火撒在了地平線上。
    狼嚎聲撕破寂靜時，嬴政聞到了腐肉的味道。三十步外的草甸突然塌陷，五匹灰狼竄出的瞬間，阿依娜猛地扯開衣襟。月光順著她胸前的狼牙項鏈滾落，野性的嘶吼從她喉間迸發，竟比真正的狼嚎還要淒厲三分。
    頭狼的前爪在離嬴政七步處急刹，獠牙上還掛著人指骨。阿依娜赤足踏過露水，腰肢扭動得像條發情的母狼。當她染著鳳仙花汁的指甲劃過頭狼耳後，嬴政看見那畜生銅環上的反光——錯金工藝的"燕"字赫然在目。
    "小心！"白璃的磁石粉潑出時像撒了把星辰。頭狼突然人立而起，阿依娜的銀鏈纏住它脖頸的刹那，三支羽箭擦著她飛揚的發梢掠過。百步外的土丘上，三個匈奴馴狼人捂著咽喉栽倒，箭尾白翎在夜風中整齊地顫動。
    阿依娜的膝蓋壓住狼腹，胸脯隨著喘息在狼毛間起伏："陛下好箭法，就是..."她突然噤聲，因為白璃的匕首正貼著她腰窩刺入狼腹。魚鰾包裹的毒囊被挑出時，淡綠色液體滴在草葉上，瞬間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嬴政的劍尖挑起阿依娜的下巴："草原的母狼也會中圈套？"他的拇指抹過她唇上狼血，在嘴角拖出猩紅的痕跡。白璃突然扯開頭狼耳後的銅環，內側"燕"字在月光下一閃而逝。
    阿依娜的銀鏈突然纏住白璃手腕："妹妹這般心急，莫不是..."她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機括轉動聲。嬴政反手擲出長劍，將撲來的灰狼釘死在帳篷立柱上。狼屍抽搐著露出腹部——竟也藏著同樣的毒囊，魚鰾上殘留的薊城火漆印清晰可辨。
    白璃甩開銀鏈退到弩機旁，磁石粉在身前撒出弧形屏障："這些狼吃過人肉。"她話音未落，頭狼突然暴起。阿依娜翻身騎上狼背的瞬間，嬴政的箭簇已經沒入狼眼。畜生垂死的哀鳴裏，他掐著阿依娜的後頸按在狼屍上："解釋。"
    草原的風突然轉了方向。白璃的弩箭指向阿依娜後心時，發現她肩胛處的舊傷疤組成了燕國圖騰。阿依娜突然輕笑，沾著狼血的手指撫過嬴政腕甲："陛下可聞過發情母狼的味道？"她腰肢一挺，狼皮裙下的銀鈴叮咚作響，"就像..."
    破空聲打斷了她的話。二十步外草甸炸開，五個匈奴騎兵策狼突襲。白璃的磁石粉在空中爆成藍霧，頭狼坐騎突然發狂將騎手甩落。嬴政的第三支箭穿透兩名匈奴人的咽喉時，阿依娜正用銀鏈絞住第三個匈奴人的脖子。她小腿肌肉繃緊的弧度，讓白璃想起勒死馬販的馴馬鞭。
    當最後一個匈奴人跪地求饒時，嬴政的劍尖抵住了他咽喉。"說。"帝王的聲音比草原夜風更冷。匈奴人突然咧嘴一笑，黑血從齒縫滲出——藏在舌底的毒囊破了。
    白璃蹲下身時，發現他耳後也有銅環烙印。阿依娜突然扯開死者的皮甲："看這裏！"她指尖點在匈奴人胸口的刺青上，那是用燕國朱砂繪製的路線圖。嬴政的瞳孔微微收縮——圖上的標記，正指向阿房宮地窖的方位。
    白璃的磁石粉突然飄向西北方。"還有活物。"她話音未落，嬴政已經翻身上馬。阿依娜躍上馬背時，胸脯緊貼著帝王的後背。白璃看著那兩團在疾馳中顫動的雪白，默默將弩箭卡進槽道。
    三裏外的窪地裏，幸存的馴狼人正在燒毀羊皮卷。嬴政的馬蹄踏滅火堆時，那人突然吹響骨笛。地底傳來悶響，十匹肚腹鼓脹的餓狼破土而出。阿依娜的銀鏈剛纏住頭狼，卻見白璃將磁石粉撒向狼群。
    "閉氣！"白璃厲喝時，嬴政的袖箭已經射穿磁粉。藍霧爆開的瞬間，狼群突然互相撕咬。阿依娜趁機甩出銀鏈，卻見嬴政的劍光掠過——五顆狼頭齊刷刷落地，狼腹中滾出的毒囊在月光下泛著磷光。
    馴狼人轉身要逃，阿依娜的銀鏈纏住了他的腳踝。當嬴政的劍尖挑開他衣襟時，白璃的磁石粉正吸附在某個金屬物件上——是半枚燕國虎符，邊緣還沾著雲夢澤特有的青苔。
    "陛下打算如何處置？"白璃的弩箭對準馴狼人太陽穴。阿依娜突然貼上帝王後背，嗬氣如蘭："不如讓妾身..."她的話被劍鳴聲切斷。嬴政收劍入鞘時，馴狼人的頭顱正順著草坡滾動，驚恐的表情凝固在月光下。
    白璃蹲下身，磁石粉從死者指縫吸出些紫色晶粒。她轉頭看向阿依娜："姑娘可知這是何物？"銀鏈突然纏住她手腕，阿依娜笑得像隻偷腥的貓："妹妹這般聰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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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的劍鞘隔開兩人："回營。"他翻身上馬的姿勢帶著怒意，大氅掃過阿依娜裸露的肩頭。當白璃將銅環收入鐵匣時，發現阿依娜正對著狼屍做燕國祭司才懂的手勢。月光照在她後腰，那裏隱約露出半枚火焰形胎記。
    回營路上，阿依娜突然指著遠處："陛下快看！"順著她指尖望去，被磁石粉汙染的水潭正泛著詭異藍光。嬴政勒馬時，她整個人都貼了上來："像是昆侖山傳說中的..."
    白璃的弩箭突然射向水潭。炸開的水花裏，三條腹部鼓脹的怪魚翻著白肚浮起。嬴政用劍尖挑開魚腹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魚肚子裏塞滿了燕國特製的火藥囊，引線還在滋滋作響。
    "看來有人不想讓陛下安寢呢。"阿依娜的指尖劃過嬴政喉結，被他反手扣住手腕。白璃默默將磁石粉撒在火藥囊上，藍色熒光勾勒出個模糊的"薊"字。夜梟的啼叫聲從北方傳來時，嬴政突然將阿依娜拽上馬背。
    "你的心跳很快。"帝王的氣息噴在她耳後，握著韁繩的手臂肌肉僨張。阿依娜嬌笑著往後靠，臀瓣貼著馬鞍輕輕磨蹭："是陛下太..."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嬴政的匕首正抵住她後腰——恰好壓在那枚火焰胎記上。
    白璃策馬跟上時，看見阿依娜的銀鏈纏在嬴政腕甲上，月光下像條發情的蛇。當營地篝火出現在地平線上，阿依娜突然咬破指尖，將血珠抹在嬴政唇上："草原的規矩，見了狼王血..."
    嬴政低頭咬住她手指，鐵鏽味在舌尖漫開："寡人的規矩，背叛者喂狼。"他甩開阿依娜的瞬間，白璃的弩箭正指向那女人後心。夜風卷著狼嚎掠過草原，篝火突然爆出個藍色火星——是磁石粉沾到了火把。
    中軍帳前的親衛們集體單膝跪地時，嬴政突然停步。他劍尖挑起帳簾的刹那，二十支淬毒弩箭正對著門口。"看來今晚..."帝王冷笑，劍光閃過時帳內響起血肉撕裂聲，"要換張狼皮褥子了。"
    阿依娜的嬌笑聲從帳外傳來，白璃握緊了磁石粉袋子。當嬴政扯下染血的帳簾時，月光照亮他鎧甲上的狼血，也照亮了白璃袖中那枚刻著"燕"字的銅環。遠處山丘上，最後一聲狼嚎消散在夜風中，帶著魚鰾毒囊特有的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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