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魏延守江夏,關羽困襄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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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程普於軍中得獲密令,信中言明江陵、襄陽二城已順利攻克,特命他即刻率軍星夜趕來,以固城防,謹防敵軍反撲奪回。
    攻城掠地,本為大喜之事。
    程普蒼老凝重的麵上卻無半點喜色。
    黃蓋問之,他將絹帛遞給黃蓋。
    黃蓋亦是半晌未說出話來。
    他們雖與黃忠麵上似有隔閡,實則不過是性情脾性各異罷了。
    說到底,他們對黃忠的驍勇、馬良的才略,心中向來充滿敬佩與欣賞。
    更對劉備的英雄之風,諸葛亮的不世才略,深懷折服與信賴。
    而如今,主公竟亦如此不顧信義、暗施手段背襲盟友。
    想起往日與漢將並肩抗曹的舊情,再念及孫堅孫策兩世英雄磊落,為江東塑造猛虎之名。
    二人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沉沉的悵惘與難言的複雜。
    但畢竟是自己的主公,君臣名分早已刻入骨髓,縱使心中有萬般糾結,也隻能將這份悵惘壓在心底。
    當下軍國大事為重,主公的指令便是軍令,縱有疑慮亦需遵行,斷無抗命之理。
    程普緩緩收起絹帛,對黃蓋沉聲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速整軍備,依主公之令行事吧。”
    “可公瑾還在……”
    “此為主公密令,暫不許公瑾所知。”
    “那子敬好歹該知道吧……”
    “此事關係重大,需得嚴守機密,除你我與軍中核心將領外,不可讓第三人知曉,子敬公素重情義,恐難藏此事,暫且不必告知。”
    黃蓋頷首,眼中雖仍有憾色,卻也握緊了腰間佩劍,轉身去部署兵馬,再多心緒,終究要讓位於江東的安危與主公的號令。
    江東之軍卒整軍待命。
    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為,此征乃去支援周瑜。
    卻不知,運舟入了長江,竟揚帆逼風,逆流而去。
    ……
    江夏,魏延坐在江夏府堂高樓之上,遙瞰滾滾長江。
    心緒亦如江濤翻湧。
    說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參與戰事了。
    襄樊水戰,我魏延苦肉計詐降曹營,乃立奇功,深為主公所信。
    而後,涼州之戰,軍師不帶我去。
    再然後,主公成都之戰,亦未帶我去。
    難道已不信我魏延之勇,故意將我閑置於此?
    沒道理啊!
    你要說不重用,貌似也不對。
    幾月之前,荊州習禎奉龐士元之命,攜江陵十萬斛糧草,數車軍械乃置江夏。
    這幾乎是把蜀漢東線的命脈糧草權,半托在了他魏延手中。
    可我江夏亦不缺糧草,你不放江陵,放我這裏幹啥?
    魏延想不透一個所以然。
    問習禎,習禎也是兩眼一抹黑,隻道軍師軍令如此。
    但魏延對劉備之忠,卻未有半點折扣。
    況且劉備稱帝,與魏延軍爵位次,僅次於趙雲,乃十二驍將之首。
    怎麽說也不算虧待。
    於是,魏延盡管不解,仍依令將糧草妥為收納,分倉封存,又派親兵日夜巡守,半點不敢懈怠。
    日日等著叫他魏延出兵征伐之令。
    這一日,軍令未到,卻來了一將。
    乃是靖江將軍傅士仁。
    魏延見來者是劉備早年便追隨左右的部曲舊將,深知此人是主公素來信任的心腹,心下暗忖:“莫非是陛下軍令到了?”
    遂不敢怠慢,連忙整衣相迎。
    “傅將軍,可有陛下出征之令?魏延已等不及也!”
    傅士仁慚然一笑:“乃應諸葛尚書之令,來此協助將軍為副。”
    魏延不甘心,又問一句:“確無出征之令?”
    “並非調兵之令,諸葛尚書隻吩咐我傳話於將軍:若見吳軍船隻大批西渡,萬不可加以阻攔。若關將軍至,則聽其調遣。”
    魏延本以為要領命出征,見是如此,滿心失望。
    如今,關將軍北伐宛城,又怎會來我江夏。
    而我江夏又身兼防禦江東,曹魏之重任,不可輕易離開。
    哪會再有我魏延立功之機?
    於是唯以練兵消遣。
    ……
    關羽久攻宛城不下,感慨曹仁守城之才,無愧為名將也。
    唯有依徐庶所言,佯作持久戰,卻暗將主力調回樊城,而後,盡遣水軍於中廬北岸,準備沿江而上,直入曹魏腹地。
    中廬縣居襄樊之西,北枕漢水,去襄樊不遠,亦為襄樊上流之要地也。
    甘寧便將襄樊之水軍戰船俱置於此,日夜操練。
    關羽引軍至此,正欲發水師溯江北上,忽有快馬自襄樊疾馳而來。
    報急之聲刺破江霧:“君侯!孫權暗遣大軍偷渡湘水,江陵、襄陽已盡數陷落!”
    關羽聞言猛地一震,眸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錯愕。
    他一是不信江東如何能來此,二是不信以龐士元之智緣何難抵賊軍。
    關羽喉間滾出一聲低喝:“荒唐!江陵有鳳雛龐士元坐鎮,城防固若金湯,那江東鼠輩怎敢輕舉妄動?便是真來了,憑士元之智,又豈能讓他們輕易得手!”
    斥候不敢爭強,隻將信報呈與關羽。
    白絹黑字,字字清晰。
    關羽踉蹌一步扶住船舷,江水拍岸的轟鳴仿佛都靜止了一瞬。
    他知道江陵襄陽失陷的後果。
    那將意味著,他失去糧草來源,十萬精銳可能會被困斃於江北水岸。
    “軍師,可……可是偽信?”
    他將此信遞與徐庶。
    此時此刻,他相信最信任的謀士定能辨出這其中真偽。
    徐庶接過白絹,仔細閱讀每一個字。
    關羽看到,徐庶眉宇間並無任何緊張神色,非但如此,嘴角似還帶著從容的笑意。
    這讓關羽倍感安心。
    “軍師,這是假的,對不對?”
    徐庶卻搖搖頭:“真假猶未可知,雲長,咱們遣軍至襄陽便可知曉。”
    如今別無他法,隻能如此。
    關羽也顧不得去逆流北上了,隻好先遣探舟打探。
    數隻探舟皆帶回同樣的消息。
    徐庶緩緩搖頭,眉宇間凝著幾分審慎:“此事真假尚未分明,雲長莫急,咱們且引軍至襄陽城下,親眼一看便知分曉。”
    如今別無他法,隻能如此。
    關羽也顧不得去逆流北上了,先遣探舟打探。
    然數隻探舟皆帶回同樣的消息。
    襄陽城池俱舉“吳”、“孫”大旗,城防軍卒俱著江東鎧甲。
    關羽不信,乃遣舟自察,隻見斥候所言不假。
    此時襄陽城上高懸東吳大旗,城頭巡守的兵卒皆是江東服飾,岸口停泊,乃江東運舟,似將數萬大軍守於襄陽之地。
    關羽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回退之路,已經俱被封死。
    此刻,關羽困於江心,唯樊城可依:
    倘若沿漢水逆流北上,前路便是曹魏疆土,若無後續糧草供持,何以支撐大軍轉戰千裏;
    倘若順流南下,則入江東之境。
    如今友盟破臉,再入江東豈不是自投羅網,徒然困於敵境淪為俎上之肉?
    關羽目眥欲裂,不由得破口大罵:
    “孫權匹夫!背盟毀約,我必殺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