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關羽夜點兵,龐統作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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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關羽突然問話,鄧艾卻毫不驚慌。
依舊彬彬行禮,緩言又答一遍:“回君侯,乃奉龐先生之命,沿江南下,繪製江東諸郡輿圖。”
關羽迫不及待道:“圖在何處?”
“容我取來。”
“快去快去!”
不多時,鄧艾與其部下抱著幾卷布帛而至。
“關將軍,俱在此處。”
鄧艾取卷時,關羽早命人備好桌案,見其攜卷而至,立刻取來一卷,於桌案鋪開。
上書“吳郡沿江輿圖之三。”
細細觀之,沿江山川河道、城郭關隘曆曆在目。
城鎮山村亦是星羅棋布、標注分明。
雖說輿圖遼闊,做不到處處詳盡,但在該詳盡的地方,連鄉間小徑、津渡碼頭都標注得一清二楚。
關羽的丹鳳眼從未有過今天睜這麽大,瞳孔因激動而有些顫抖。
趕緊又取另一張輿圖展開。
上書“丹陽郡郡治輿圖之二。”
在這張圖中,連建業的方位和城內布防情況都標注得一清二楚。
“你是如何畫得這些輿圖?”
關羽認為如此詳盡的地圖,當持圖而行。
畫圖的過程中,恐為敵人所察。
鄧艾的回答是:“乃沿城觀望,牢記機要,回船詳繪。”
此時此刻,關羽也不得不佩服這小子的驚人天賦了。
關羽於是轉身對魏延道:“江夏之米,我欲調用。”
魏延抱拳拱手,聲氣沉穩:“君侯乃我荊州之假節鉞,若有差遣,魏延麾下將士無不盡力,任憑驅策。城中之米,自任憑關將軍調用!”
“好,好啊!”
關羽一聲低喝,喉頭驟然一哽,隻覺胸口鬱積多日的憤懣、焦躁與憋屈,如奔湧的江潮般轟然翻湧,直欲衝破胸膛傾瀉而出。
“此……天助我也!!”
這一夜,眾軍卒安歇。
關羽卻興奮得一宿沒睡,把十八份江東輿俱圖鋪在桌案上。
徐庶故意問道:“雲長,咱們既得糧草,不回攻江陵,觀此江東之圖作何?”
關羽朗然一笑,眸中精光一閃:“軍師智計過人,何故不察?莫非竟還未明某的心意不成?”
徐庶嗬嗬一笑,直言道:“雲長莫不是要攻打建業?”
“嗬嗬,某正有此意。”
關羽傾身向前,目含厲色:“我等雖不得歸襄陽、江陵,然精兵良將未損,樓船勁舟具在,更兼十萬斛糧草為資。與其迂道勞師反攻江陵,不若直趨建業,徑搗其巢穴!”
“嗯……”
徐庶輕搖羽扇,看著長江輿圖:“然建業城固,沿江關隘無數,又有良將駐守,何以攻之?”
“哼哼!”
關羽眸底寒芒一閃:“以吳舟為餌,懸吳幟為前驅,乘其不意驟襲隘口,何患不克?”
徐庶又問道:“雲長既為主帥,當親率大軍圍困建業。然柴桑、京口皆為沿江重鎮,扼守上下遊咽喉,若不先取此二地,恐其援兵直趨建業,反成掣肘。不知當遣何將前往奪取?”
關羽想都未想:“甘寧,廖化可成一路,樊伷、關平可成一路。”
徐庶搖搖頭:“樊伷將軍與習禎將軍共為荊襄大族,擅撫輯鄉黨、鎮守本土,卻非攻城遠征之佳選,在下建議,當留樊將軍與習將軍於此鎮守夏口與漢陽,而攜魏延將軍與傅士仁將軍攻取江東。”
“哦?”
關羽一怔,細細思來,乃覺有理。
魏延於襄樊水戰立下赫赫戰功,軍中頗有聲望;
傅士仁亦隨兄長征戰多年,擅於帶兵,勇謀兼具。
此二人確較樊伷、習禎更為合宜。
於是下令:“速喚魏延、傅士仁來此!”
魏延先到了,冥冥中他已經感覺到關將軍要有大動作,故而亦整夜難眠。
見關羽之令,他興奮異常,立刻火速而至。
“君侯,可有差遣?”
“文長,明早卯時將至,便整兵馬,攜糧入舟,與關某共下江東。”
“哈哈!”
魏延眼神中顯出興奮的神色,他凜然一抱拳:“魏延等的就是這一刻!”
又過一會,傅士仁趕到。
相比魏延,傅士仁是在睡夢中被叫醒。
難免有些倉促之色。
關羽見此,大為不悅,正欲苛責,忽然想起當年兄長所囑。
對了,就是那一次,未嚐理會傅將軍,害兄長為之賠罪。
實乃自己狂慢驕傲所致。
而今,細思此事,傅將軍雖後於魏延,卻也準時而至,並未有違逆軍令之舉。
今用人之際,又何必再添訓斥、徒傷將士之心?
念及此,關羽和聲問道:“可擾傅將軍安睡?”
傅士仁拱手躬身,聲氣略定:“君侯有召,敢不安赴?些許辛勞,何足掛齒。”
“好!”
關羽上前一步,沉聲道:“今喚將軍來此,乃有機密要務。將軍可願與關某共赴江東,建功立業?!”
傅士仁知關羽非為苛責,心下大安。
於是抱拳再拜,聲氣激昂:“君侯若有差遣,士仁萬死不辭!願隨君侯渡江擊吳,共取功名……隻是。”
“有何疑慮?”
傅士仁解釋道:“我等若去,江夏何人看護?”
“傅將軍無須擔心,關某自有安排。”
傅士仁一抱拳:“喏!”
當即交接軍中要務。
……
另一邊,龐統與龐山民正帶著一支幾十人的隊伍東行。
龐統錦袍襟袖殘破,下擺裂開口子沾泥屑,滿臉都是泥漿;
龐山民長衫蒙塵,發髻散亂,麵容憔悴帶烏青。
親衛皆疲憊:草履磨穿者赤足踏石,甲胄歪斜者拖兵器作響,咳嗽喘息不絕,糧盡水空。
分明是大敗之後的倉皇之態。
“士元,此般故事,何故讓我去?”
“哎,江東之人素以貌取人。我貌寢如此,恐開口未幾便遭驅斥;君姿容俊雅,他們或能容君從容言說。”
“這……”
龐山民一臉無奈:“那亦用不著如此辛苦,你瞧瞧,咱們這和難民有何兩樣?”
“咱們就是難民啊!”
龐統一臉理所當然:“江東襲我江陵,我們鑽狗洞狼狽而逃,不是難民是什麽?”
龐山民斂息沉氣,蹙眉道:“吾實不知,這江陵都丟了,汝心中究竟籌謀何事?”
龐統不以為然:“你那頑石腦瓜,實心無竅,能想出個什麽?到時依我所授之言對答便是。”
龐山民免有苦澀,亦不好拒絕。
這時,有隨從往前指向城門:“龐先生,長沙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