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還是杜公公送太子出去。
    一到殿外，不等太子開口，杜公公請太子移步，前往角落說話。
    剛在老地方站定，杜公公就衝太子拱手，彎腰道賀。
    太子一把將他拉起，問何喜之有？
    “內閣將預算收回，重新調整，代國的三百萬，明日就會撥出！”
    杜公公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從他的表現來看，太子猜測這應該是皇帝授意。
    “這算什麽喜事？那三百萬，本來就是代國的。”太子在昏暗的燈光下翻了個白眼。
    “還有，明日內閣就會擬旨，除了申斥，還要求魯王入京，向朝廷請罪！”
    這倒是個好消息，太子的臉上添了一抹喜色。
    “旨意會抄在邸報上，刊行天下！”
    緊接著，杜公公又補充了兩句。
    太子倒吸了一口涼氣！
    武將殺人用刀，文官殺人用筆！
    如今皇帝還是天下共主，朝廷用這種方式向魯王發難————
    不知道魯王會付出多少代價，反正臉麵一定會在諸侯之間丟得一幹二淨。
    “可以請當世大儒，寫上幾篇文章刊在邸報上，再聲援一下。”
    拍了拍杜公公的肩膀，太子悠悠的開口。
    這下輪到杜公公倒吸一口涼氣！
    一邊應下，一邊在心裏告誡自己：此生萬萬不可得罪太子殿下！
    “內閣對江東是什麽態度？”
    就在杜公公感慨的時候，太子開口問道。
    “韓尚書加少傅，謝維安進男爵！”杜公公滿臉的笑意。
    少傅，從一品，雖然隻是加官，並無職掌，可能得到的，也是鳳毛麟角。
    “刑部尚書，被他們保住了？”
    既然內閣誠意滿滿，皇帝自然也得有所表示。
    “殿下英明！不但大司寇保住了，巡撫的九族，也保住了！”
    對於動不動就滅人三族，誅人九族，太子從心底有些抵觸。
    縱然他們可能是受益者，不過隻要不是直接或者間接參與不法，剝奪官職、家產充公也就是了。
    實在不行，再把他們弄去勞動改造！
    上天有好生之德！
    太子輕舒了一口氣！
    揮揮衣袖算是告辭，太子轉身投入了黑夜的懷抱。
    不知何時，白虎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太子身後。
    是夜，太子睡得無比香甜。
    等到天邊泛白，太子又差不多準時拉開房門，開始晨練。
    半個多時辰後，大汗淋漓的太子在金暢的伺候下洗漱更衣。等用過早膳，便慢悠悠的前往涼亭喝茶。
    才在涼亭坐下，就有太監前來，稟報杜公公求見。
    太子忙碌的雙手微微一滯，隨後讓金暢前去迎接。
    等壺中的泉水燒開，杜公公正好出現在涼亭外麵。
    “老杜，你來得剛好，快進來喝茶！”
    這裏是東宮，太子表現得極為隨意。
    太子雖然如此吩咐，杜公公還是依規矩行完禮後，這才彎腰踏入了涼亭。
    按太子的示意，杜公公在他身旁半個屁股落座。
    很快，一杯香茗便放在杜公公麵前。
    “殿下——”
    杜公公日理萬機，欠身謝過後就打算說明來意。
    “不急，喝完這杯茶再說！”太子溫和的打斷。
    這是好意，杜公公無法辜負，隻得耐起性子品茶。
    “如何？”
    等杜公公抿上幾口，太子笑著問道。
    “殿下，奴婢平日裏很少飲茶——”杜公公的表情有些尷尬。
    “喝茶對身體極有好處，你要是長期飲用，說不定有一天也能跨入尊者之列。”太子的表情十分誠懇。
    盡管知道這是玩笑，杜公公依舊憨厚的應下。
    “而且要是你們這些成功人士都不喝茶的話，孤的茶葉怎麽賣得出去？”
    杜公公聽後展開了深刻的自我反省，逗得太子哈哈大笑。
    “殿下，能不能給安陽侯留一條活路？”
    笑聲戛然而止！
    “這是父皇的意思？”
    一邊說，太子一邊給杜公公換了一杯。
    慌得杜公公急忙欠身謝過。
    謝過後，杜公公便陷入了沉默。
    沉默，有許多種解釋，在此處，代表著默認。
    “孤——能不能說不？”
    笑容，在太子的臉上漸漸消失。
    “貴妃娘娘，已身懷六甲！”杜公公的神色變得十分複雜。
    “哦？這是好事！”
    太子先是臉色一沉，隨即又被笑容所代替。
    杜公公聽得心裏一顫！
    “周姑姑留在東宮，恢複主事的身份。”太子趁機開出條件。
    “殿下所言極是！”杜公公滿口應下。
    “帶回來的太監，孤也可以交給內務府，不過，孤打算教八弟習武！”
    八皇子，母妃是皇貴妃王氏。
    既然已經開口，一條也是提，十條，同樣是提。
    杜公公的肩膀猛的一抖，抬頭看向太子。
    “殿下——”杜公公的牙齒都在打顫。
    “回去問問父皇，行？還是不行？”太子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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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不至於吧——”杜公公滿臉的震驚。
    “老杜，宮裏的事，你比孤看得透徹，你說呢？”
    沉吟半晌，杜公公起身，彎腰應下。
    見他打算告辭，太子伸手指了指椅子，表示還沒有說完。
    杜公公隻得再次半個屁股落座。
    “安陽侯，不會變成安陽公吧？”太子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上一口。
    “奴婢不知！”
    “多個國公也沒什麽關係，隻是可千萬不要厚此薄彼！”
    太子指的，是皇後同皇貴妃的娘家。
    “殿下，您端坐東宮，又有何畏懼？”
    “老杜，孤這是未雨綢繆！”
    太子收了笑，一聲輕歎。
    在另一時空，從劉據到李承乾，再到胤礽，哪一位不是倒在後宮的暗箭之下！
    “殿下就不怕陛下震怒？”
    “你伺候父皇幾十年，覺得父皇會因此動怒？”太子反問了一句。
    杜公公認真想想，輕輕的搖了搖頭。
    “父皇要真的動怒，孤昨夜就沒辦法輕鬆過關！”
    杜公公聽後點頭，表示讚同。
    “對了，太液池一案，有沒有什麽進展？”太子貌似隨意的問了一句。
    “線索斷掉，此案已不了了之！”
    “慎刑司養了一幫廢物！”
    “殿下對慎刑司不滿？”杜公公有些詫異。
    “你說呢？”
    杜公公突然想起去年從東宮帶走的那些太監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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