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淨寺，果然不負‘清淨’二字！
    錦衣衛算是傾巢出動，在清淨寺外嚴格盤查，寺裏麵居然沒有半分動靜。
    不過，太子的心中無比清楚，這些都隻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自從來到這個時空，太子就養成了一個習慣，喜歡把皇帝的閑聊掰開揉碎，然後從中尋找出關鍵的信息。
    比如，皇帝提到的那些王公貴族的埋怨。
    皇帝對貴族算是嚴苛，除了那幾位顫顫巍巍的老家夥，幾乎無人願意主動入宮。
    如今爭先恐後的入宮抱怨，要說背後沒有清淨寺的影子，太子絕不會信。
    明日就是朝會，太子的心底生出了一絲絲期待，想看看到底有多少大佬會站出來替清淨寺張目。
    正坐在涼亭內沉思，睿親王不知何時已出現在涼亭外麵。
    見太子眉頭緊鎖，睿親王製止了打算稟報的太監，就這麽靜靜的站在涼亭外麵。
    終於，太子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隨後就發現了滿臉嚴肅的睿親王。
    不等睿親王行禮，太子便笑著招呼他入內。
    頻繁出入東宮，睿親王早已清楚太子的隨意，拱手彎腰後，抬腿進了涼亭。
    “為何如此嚴肅？”太子招呼他在自己身旁坐下。
    “臣弟見太子哥哥皺眉沉思，以為您是遇到了什麽難處。”
    睿親王坐下，臉上的嚴肅漸漸褪去。
    “哪有那麽多的難處，孤是在想如何才能充實國庫！”
    論起語言的藝術，還得是太子殿下，無非就是琢磨著要如何對付清淨寺，可一說出來，立刻升華到了另一個境界。
    睿親王對太子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
    泡茶！
    等到一杯香茗放在睿親王麵前，他欠身謝過後，這才吞吞吐吐的道出了來意。
    山南！
    太子的眼中閃過了一抹讚許！
    “孤還以為你把這事給忘了！”太子調侃了一句。
    睿親王把姿態放得極低，表示太子的教導，每一句他都銘記於心。
    “山南河流縱橫，湖泊眾多，近幾年，為何會年年幹旱？”
    太子是長兄，對弟弟們有教導之責，通常都不會直接給出答案。
    “天災！”睿親王脫口而出。
    “太平湖，可曾幹涸？”太子端起了麵前的茶杯。
    太平湖，山南最大的湖泊，也是帝國最大的湖泊。
    “從山南的奏折來看，沒有！”睿親王的回答滴水不漏。
    “幾條大的河流，可曾斷流？”太子持續發問。
    “山南的奏折中，沒有提及！”
    “那你再好好想想，山南大旱，還是不是天災？”
    “太子哥哥認為是人禍？”睿親王的反應可一點都不遲鈍。
    天災人禍！
    既然不是天災，那自然就是人禍了！
    “孤，不知道！”
    抿一口茶，太子輕輕的搖頭。
    睿親王急了，起身衝太子拱手彎腰。
    太子笑笑，讓睿親王坐下說話。
    “孤沒去過山南，是真不知道！”
    等睿親王落座，太子悠悠的開口。
    “不過——”
    見睿親王麵露焦急，太子話鋒一轉。
    “孤雖然被困在京師無法動彈，你倒是可以去轉上一圈。”
    說完後，太子拍了拍睿親王的肩膀。
    “臣弟？”睿親王表現得十分詫異。
    “ 既要讀萬卷書，也要行萬裏路！怎麽，不願意？”
    “臣弟早就想出去轉轉，可又怕——”睿親王麵露難色。
    “怕父皇不同意？”
    “太子哥哥，這句話可不是臣弟說的！”睿親王的臉上突然浮現出笑意。
    那是詭計得逞後的得意。
    “瞧你這點膽量！”太子笑著搖頭。
    對弟弟們這些表達親切的玩笑，太子並不抵觸。
    “父皇那邊——”
    “你放心！”
    睿親王大喜！
    對衣食無憂的人來說，詩和遠方，才是他們追尋的方向。
    “太子哥哥想讓臣弟去看什麽？”
    “什麽都看看！”
    “臣弟不明白！”
    “你要是懷揣著目的過去，很容易就會被他們察覺，然後就是各種糊弄，讓你無法看清真相。你要是打著遊山玩水的旗號，一來可以讓他們放下戒備，二來說不定還能賺上一筆！”
    睿親王沉思片刻，臉上再次浮現出敬仰之色。
    “孤去給舅舅打招呼，除了戶部，你再帶上幾位工部的官員。”
    睿親王欠身應下，臉上的敬仰之色愈發濃厚。
    “等你徹底理清此事，睿親王的賢名將響徹宇內！”
    太子伸出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睿親王立刻表現得誠惶誠恐！
    見他這副模樣，太子微微一笑，慢慢起身。
    睿親王也跟著站了起來，垂手低頭。
    “不要胡思亂想，孤現在有十幾位弟弟，將來還會有更多的弟弟。如果他們個個都同你一樣精明能幹，那是孤的福氣。”太子在涼亭內緩緩踱步。
    平郡王坐鎮內務府，做事極有分寸，已經贏得了諸位紅衣太監的尊敬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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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皇子在兵部，五皇子在吏部，也是頗有建樹。
    小一點的，比如六皇子，將來也不會是泛泛之輩——
    想到此處，睿親王放下心來，拱手彎腰，謝過太子的教導。
    太子上前，拍了拍睿親王的手臂，讓他陪自己去花廳用膳。
    睿親王應下，跟在太子的身後。
    等進到花廳坐下，睿親王想起一事，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
    “你是掌部務的親王，應該殺伐決斷，像現在這般猶豫不決，將來，是要吃虧的！”
    睿親王的神色，沒能逃過太子的眼睛。
    “太子哥哥，前幾日去給母妃請安，聽到了一件事情。”睿親王壓低了聲音。
    太子以為又是關於自己的婚事，笑著輕輕的搖了搖頭。
    “上次太液池清淤，不是清出了幾具屍體麽？其中有一位是僧人！”
    太子聽後，慢慢的收了笑。
    太液池清出屍體，在宮中已不是秘密，不過——僧人？
    “最近一年，隻有清淨寺的僧人入宮為太貴妃祈福。”睿親王繼續說了下去。
    太子把玩著手中的夜光杯，麵色平靜。
    “太子哥哥，僧人入宮、出宮，都會受到嚴格的盤查，為何少了一人，居然無人察覺？”
    太子看向睿親王，麵色依舊十分平靜。
    “安喜宮，少了一位太監！”
    迎著太子的目光，睿親王的表情十分坦蕩。
    安喜宮，住著的是皇貴妃王氏，八皇子的生母。
    這，就算是開始了！
    太子麵色如常，在心中幽幽的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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