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東宮用過晚膳，太子隨即趕往內務府。
    平郡王和劉總管已提前得知消息，二人在內務府的大門外等候。
    冬夜的寒風格外刺骨，不過二人絲毫感覺不到寒意。
    原因無他，身上的衣裳厚度足夠！
    等太子的馬車停下，二人急忙上前。
    太子下車，二人彎腰行禮。
    太子笑著吩咐免禮。
    入內，太子領著二人先去了正堂。
    落座後不久，一杯熱茶終於出現在太子麵前。
    太子端起抿上一口，隨後重重地歎了口氣。
    平郡王與劉總管對視了一眼。
    “有沒有招供？”
    放下茶杯，太子的目光從二人的臉上掃過。
    “沒有！”
    聽到太子發問，劉總管麵露慚色。
    慎刑司負責審訊的都是太監，這些家夥對用刑有著天然的興趣，所以太子沒有繼續詢問的必要。
    “不錯！”
    太子不但沒有失望，嘴角反而浮現出一抹笑意。
    不錯？
    平郡王與劉總管又對視了一眼。
    “有沒有人試圖滅口？”太子問出另一個問題。
    “奴婢留了兩處破綻，不過目前還沒人上鉤。”
    ‘鉤’字才剛剛出口，就看到一紅衣太監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外麵。
    是黨副總管！
    劉總管看向太子，太子衝他輕輕點頭。
    “進來吧！”劉總管沉聲下令。
    黨副總管彎腰入內，然後衝太子跪下。
    “何事？”
    太子語氣溫和，命他起身說話。
    “殿下，有魚兒咬鉤了！”
    黨副總管的語氣中，有著抑製不住的興奮。
    “什麽人？”
    “慎刑司的一位書吏。”
    書吏負責整理口供，可以自由出入大牢。
    “拿下沒有？”
    “已經控製住了。”
    “立刻審訊，孤離開內務府的時候，要看到口供。”
    “喏！”
    黨副總管應下後，彎腰退了出去。
    “這就是你的幹兒子？”
    待黨副總管退出，太子的視線落到了劉總管的身上。
    “是！”劉總管欠身回話。
    太子不置可否，緩緩起身。
    二人急忙站起。
    “去看看那位女官！”
    一邊說，太子一邊朝門口走去。
    二人應下，跟在太子身後。
    一進大牢，太子便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見太子微微皺眉，劉總管急忙檢討，表示會派人徹底清洗。
    “沒這個必要！”太子輕輕搖頭。
    嫌犯來自坤寧宮，自然會被重點關照，一行人在大牢內走了很長一段，這才慢慢停下了腳步。
    牢門已經打開，太子抬腿入內。
    畢竟有著兩百年的積累，慎刑司刑訊的手段極有技巧。
    那女官雖然已經受盡了折磨，頭腦依舊保持著清醒的狀態。
    “殿下——救——救奴婢。”
    見太子出現，那女官仿佛看到了希望。
    太子沒有理會，在牢房內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這是劉總管特意為太子準備的。
    “於容，你是四年前被派往坤寧宮伺候安慶？”
    一小會過後，太子的聲音這才在牢房內響起。
    於容，是那位女官的名字。
    “是！”
    此刻，那女官全身都被固定住，隻有腦袋還能自由活動。
    “然後，你家突然就發達了！”
    太子右手的食指，有節奏的拍打著椅子的扶手。
    女官，不，於容愣住，默不作聲。
    “可見母後待你不薄！”
    緊接著，太子又補充了一句。
    於容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嘲弄。
    太子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將這一絲嘲弄盡收眼底。
    “或者說——讓你家發達的另有其人？”
    太子主動糾正了自己的說法。
    於容依舊默不作聲，眼神和表情也再無變化。
    “孤有一點不太明白，你唯一的弟弟去哪裏了？”
    對於容的沉默，太子並不介意，繼續問出了一句。
    隨著太子的話音落下，她的臉上浮現出濃濃的震驚。
    “算了，孤換一個問題，你認為孤對安慶如何？”
    “自然是極好！”
    沉默片刻，於容終於開口。
    十來歲的公主，太子已給她準備了百萬家財！
    “那你說孤會不會調查在她身邊伺候的宮女太監？”
    於容有些艱難的咽了口口水，繼續用沉默應對。
    “半年前，錦衣衛就將你調查得一清二楚，你的家人，也早已納入錦衣衛的監控——不，應該是保護之中。”
    “而且，錦衣衛已經查到了你弟弟被關在何處——”
    “殿下——”
    於容的嘴唇開始控製不住的哆嗦起來。
    “你隻要開口，他們就會立刻將你弟弟營救出來。”
    雖然被於容有些粗暴的打斷，不過太子並無不悅。
    “殿下，奴婢——奴婢願意招供！”
    一切都在太子的掌控之中，於容也看出這是自己最好的機會。
    也是唯一的機會！
    “不急，孤問一個問題，你回答一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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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容猛的點頭。
    “是誰主動找的你？”
    吐出一口濁氣，太子開始正式提問。
    “露珠，永平公主身邊的宮女。”
    “你是女官，她是宮女，你會任由她擺布？”
    “不！她找到奴婢時，奴婢還不是女官。”於容急忙解釋一句。
    “是她幫你當上了女官？”
    “是！”
    “也是她設法將你調到了安慶身邊？”
    “是！”
    “你就沒懷疑過她為何有這麽大的能耐？”
    “奴婢問過，她——”
    於容突然停下，似乎在考慮該如何回話。
    太子沒有催促。
    “她給奴婢舉了一個例子，說她的主人對宮中的掌控，比杜公公還要厲害。”
    “這麽厲害？”
    太子轉頭看了平郡王和劉總管一眼。
    二人均是神色凝重。
    “露珠死後，又是誰在同你聯係？”
    轉回頭，太子繼續問話。
    “司樂司的王典樂！”
    司樂司，尚儀局下轄的四司之一；典樂，正六品。
    “老劉，拿人！”
    太子沒有回頭，沉聲下令。
    劉總管應下，立刻退下安排去了。
    “給十四皇子下毒，嫁禍給安慶公主，是這位王典樂給你的命令？”
    “是！”
    “你可知這是死罪？”
    “奴婢知道！”
    “知道你還做，是母後和安慶對你不好？”
    “皇後娘娘和公主對奴婢極好。”於容急忙否認。
    “那就是為了你的家人！”太子發出了一聲輕歎。
    “殿下英明！”
    兩行淚水從於容的臉龐滑落，滿臉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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