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國缺什麽？
    皇帝認為，目前桐國最缺的，是同梁國之間的矛盾。
    尖銳的矛盾！
    隻要這兩國能互相牽製，朝廷就能騰出手來，專心對付徐國。
    當然，這隻是皇帝的設想而已！
    要想挑起兩大諸侯國的對立，何其難也。
    當年徐王想要挑事，最後不同樣無功而返？
    好在皇帝還有時間，可以從長計議。
    就在內閣修訂計劃的時候，皇帝的禦案上，出現了越王的奏折。
    一大堆的廢話過後，越王提出想要入朝覲見。
    放下奏折，皇帝的腦海中浮現出越王父子的身影。
    越王粗獷豪邁！
    世子斯文安靜！
    不過——
    都是聰明人。
    皇帝才剛剛在奏折上寫下一個準字，錦衣衛的卷宗也出現在皇帝的麵前。
    情報來自南方，上麵記載著越王已經離開都城，一路向北。
    世子留守越國。
    合上卷宗，皇帝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位越王，還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罷了！
    隨他去吧！
    歎一口氣，皇帝輕輕地靠在椅背上，合上了雙眼。
    世子低調離京，越國暗流湧動，想必越王有著其他的打算。
    見皇帝渾身上下都透著倦意，杜公公站在一旁，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擔憂。
    第二日，皇帝破例在乾清宮再次接見了魯國的相國。
    這位相國，即將啟程回國。
    “為何不在京城多住上一段時日？”
    皇帝麵帶笑意，語氣溫和。
    如今已不像當年，除非是天縱奇才，否則皇帝絕不會有主動招攬的心思。
    之所以問上這麽一句，完全是出於客氣。
    “海上風大，下官著實放心不下。”
    相國態度謙卑。
    “是海上風大？還是北邊風大？”
    皇帝輕聲笑了起來。
    “都有！”
    略一沉吟，相國選擇順著皇帝的意思回話。
    “回去告訴魯王，他家的二公子，朕準備調到兵部任職。”
    魯國的二公子，是皇帝與魯王之間的紐帶，皇帝打算好好利用。
    相國起身，替魯王彎腰謝過。
    “你不問問官職？”
    “無論二公子被調往何處，無論他是什麽官職，都是替陛下效力。”
    相國的措辭非常漂亮。
    “說得不錯！”
    皇帝輕輕點頭，麵露讚許。
    右手輕抬，皇帝請相國坐下說話。
    “桐國占據的地界還未徹底平定，你們要趁此機會擴大港口，將海上的貿易全部壟斷。”
    等相國落座，皇帝這才開口叮囑。
    “陛下，有許多商隊已經習慣在前吳地停靠，茫茫大海，我們無法強行攔截。”
    相國聽得仔細，回話也十分認真。
    “誰讓你們在海上攔截？”
    皇帝嘴角含笑，輕輕搖頭。
    相國微微一愣，拱手請皇帝明示。
    “朕會封鎖與桐國的邊界！”
    皇帝語速緩慢。
    相國瞬間就明白過來，眼中透著喜悅的光芒。
    桐國才占據多大的地盤？
    若是朝廷執行封鎖政策，魯國再與朝廷步調一致，那些漂洋過海的商隊用腳趾頭去思考，也知道該如何選擇。
    盡管魯國富足，可任誰也不會嫌棄錢多！
    “陛下，桐國可有數十萬的軍隊登陸。”
    轉眼間，相國便想到其中的風險。
    “陳國的戰事已接近尾聲，如果不出意外，梁國將會與桐國接壤。”
    “若是桐國有異動，朕不介意與梁國共享桐國占據的地盤。”
    皇帝的措辭十分露骨。
    “陛下，這——不是在驅虎吞狼？”
    “那得看桐國的世子是否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陛下，可惜魯國留在國內的軍隊不多，否則，也能貢獻綿薄之力。”
    相國麵露遺憾，說話滴水不漏。
    “魯國遠征海外，也是在為帝國開疆拓土，至於諸侯之間的紛爭，你們實在是沒必要參與。”
    相國聽後再次起身，謝過皇帝的體恤。
    皇帝又問了問魯國的情況，這才命杜公公送相國出去。
    出宮後，相國趕往內城，最後出現在一座普通的府邸外麵。
    那是魯國二公子的府邸。
    恰逢二公子在家，聽到管家的稟告，二公子親自趕往大門外迎接。
    相國衝二公子行禮，態度恭敬。
    二公子笑著上前，將相國扶起。
    入內，二人分賓主落座。
    上茶！
    還是禦賜的好茶！
    對詹事府的官員，皇帝並不吝嗇賞賜。
    “這府邸實在是寒酸了些，二公子受苦了。”
    打量著不算寬敞的大廳，相國真心實意的感慨了兩句。
    “在京城，我就是一芝麻大的小官，能在這內城居住，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二公子表現得十分豁達。
    “二公子，您可以搬到王府居住啊！”
    “我如今是朝廷的官員，如何能大剌剌的住在王府？”
    二公子反問一句。
    相國點頭稱是，對二公子的謹慎佩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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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過兩日，我就要前往兵部辦差，從五品的員外郎，算是不小的升遷。”
    二公子娓娓道來，臉上隻有喜悅，不見傲嬌。
    相國真心實意的拱手道賀。
    “其實，我並不在乎能做多大的官，我在意的——是陛下的信任。”
    “哦？”
    “陛下將我放在兵部，就是對我的信任。”
    見相國的目光中帶著探究，二公子又解釋了兩句。
    “二公子所言極是！”
    相國附和一句，心頭浮現出別樣的滋味。
    “別以為我不清楚你在想些什麽。”
    注視著相國，二公子突然笑出聲來。
    相國也注視著二公子，滿臉的好奇。
    這位二公子在魯國的表現算不上十分出眾，怎麽如今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自從我被陛下看中，前往詹事府辦差，曾多次獲得目睹天顏的機會。”
    “陛下曾經告誡過我，想要在京城長久的立足，靠父王是遠遠不夠的，更多的，還得靠我自己。”
    “你以為陛下會平白無故的挑我去兵部？那是我用遠超他人的努力換來的機會！”
    “相國，我讀書不多，書也讀得不好，就算努力一輩子，將來的官職也不會太高。”
    “不過，我的遺憾，希望能在下一代的身上得到彌補。”
    “你回去以後，麻煩在父王麵前替我多美言幾句，請父王派人將我的家眷送來京城團聚。”
    “這裏有帝國最好的書院，我希望他們將來都能科舉入仕。”
    一口氣說出這麽許多，二公子起身，衝相國拱手彎腰。
    這是被皇帝馴化了啊！
    相國一邊在心底哀歎，一邊起身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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