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永遠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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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棺裏的液體燃起青藍色的火焰,洞穴裏的溫度開始回升,狼王還在吃驚的看著我,他嘴唇抖得很厲害,說話的語氣毫無掩飾的流露出內心的怯懦。
“你……這聲音……錯不了……你是他的兒子,噢,難怪!”
狼王的語無倫次讓我再次蒙圈,也許,他看出了我的身份。
我突然感覺自己臉上瘙癢難耐,於是本能的上手抓撓,可抓著抓著,就聽見紙皮撕裂的聲音,“哢嚓”幾下後,我感覺自己的假臉上浮隆起,手指隨即將其摳破,一張發黃的薄紙從我臉上剝離,形如枯葉緩緩的飄蕩到了地上……
狼王將黑腸子收回到自己的左手掌心,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紙片,對我說道
“是女醜教的教主做的吧?”
我尷尬的點點頭。
狼王看著我的眼睛,又伸手捏了捏我的兩隻耳朵,然後低聲自言自語道
“嗯……果然,耳廓和瞳孔,必然是父母相傳,嗬!沒想到都這把年紀了,還能親眼見證,原來那個傳聞是真的,嗬嗬……”
狼王溝壑縱橫的臉上露出怪異的笑容,這笑把他的五官都擠到了一塊兒,看著就像個過了期的包子。
隨著狼王笑聲越來越大,我看到他的腳下影子裏滲出黑色的瀝青狀液體漸漸爬到他的身體上。黑色液體伴隨著他的笑聲,由下而上將他全身包裹,狼王的身體一點點矮下來,就像融化的雪堆,化作一攤黑水,黑水又變成了影子,影子順著高台上的石磚,鑽進了石磚直接的縫隙裏。
狼王的笑聲在影子完全鑽入石磚縫隙的那一刻戛然而止,高台之上,如今隻剩下我和水晶棺。水晶棺裏的液體還在燃燒著,我看到棺材上開始出現吸入發絲的裂痕,靠,難不成這棺材會爆炸不成?
我趕緊用縱雲飛梯跳下高台,下邊的幾人一臉疑惑,南宮蒲還想問我什麽,可我來不及解釋,背上奧托後,我隻管叫喚他們往我剛剛說的路線趕緊跑。我們沿著路線跑了大概十多分鍾,一聲巨響從身後傳來,緊接著就是一股灼熱而洶湧的氣浪追著聲響將我們推倒在地。
空氣中浮現著一股奇怪的焦臭味兒,聞著像是幹燥的藥材被點燃了,又苦又澀。好在我們隻是被氣浪推倒,身上並無大礙,起身之時,發現路上的環境變了樣,腦子緩過神後回頭一看才發覺,這氣浪居然把我們往前方推飛了有三十幾米遠!
南宮蒲摸了摸自己屁股,又將南宮藜扶起說道
“好家夥,沈放,你這是給我們都買了高鐵票啊!”
奧托也在此時醒來,他也是萬幸,躺平這麽久,身上也沒什麽大傷,隻有一些碎石飛濺時劃過他身體導致的小傷口。奧托看著我皺著眉頭問道
“你……你是?”
我一時間不知該怎麽解釋,轉頭想向眾人求助,卻看到大夥兒的假臉正陸續從各自的臉皮上剝離下來,見狀我隻好對奧托瞎編個回答
“朋友,你終於醒了,我們是一支自然科考隊,之前在這個洞穴裏迷了路,就在我們剛剛尋找出路的時候,看見你躺在了地上,看你這身著裝想必也是登山之時,在這兒迷了路,索性就把你給帶上了。”
奧托摸著自己的後腦勺,痛苦的伸了伸懶腰,嘴裏念叨著
“登山?迷路?我……我不記得了……隻記得看見一片白霧……然後……然後好像睡著了……”
奧托看到了我腰後掛著的砍刀,於是問道
“你怎麽會有我父親的刀?”
我又重複了一遍之前在臥馬小棧跟他說過的話之後,我攙著奧托,大家共同往前方走去,自從上了臥馬山上之後,竟顯是一個接一個的環迎我們,如今這條洞穴通道如此安靜,反倒使我有些不適應。
“這條路看來沒走錯,我聽見風聲了。”
南宮萍說道。
我看到南宮蒲和南宮藜也互相認可的點了點頭,於是調動了一下內息激發嗅覺,嗯,確實聞到一股與洞穴氣流味道不相同的氣流正如潺潺溪水飄向我們所在之處,是一種森林裏的泥土氣息,還有樹木的木頭香,聞起來沁人心脾。
不對,不隻有外來氣流的清香,還有,還有一種氣味,是……植物的花香,對的,這種帶著花粉的甜膩香氣,一準是某種植物的花香。和之前聞到的幽羅花香不同,這種植物的花香十分明顯,類似薑花的香氣,但是比起普通的薑花,在香氣上要濃鬱幾十倍,好在單憑香味來說,這種花香應該是無毒的。
繼續走了半個小時之後,花香的出處有了結果,那是又一個寬敞的洞穴,而且這個洞穴裏的空氣給人的感覺是又暖又濕潤,與之前那個擺滿酒壇的洞穴不同,這裏的地麵堆積著一大片軟而厚實的褐色泥土,在泥土之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看起來像是芋頭葉一般的植物,雖然看起來像芋頭葉,但是植物單株的體積要比普通的芋頭高大得多,看著就像芭蕉樹和芋頭苗劈了腿所雜交出來的奇葩。這種植物的主幹頂端,長著一根花束,看著就像一個大紅色的火炬,近看之下才發現,這些火炬形的花朵其實是由一層層的紅色小花所組合而成,每一朵小花都隻有一片水滴形的花瓣,一絲絲蛋黃色的細小花蕊把小紅花們的花心裝得滿滿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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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裏的空氣被這些怪異植物的花香所徹底浸染,甜膩的香氣雖然沒有毒素,但是如此之濃烈,聞久了我都覺著有點暈乎乎。
“這……到底是芭蕉還是芋頭?”
南宮蒲一隻手捂著鼻子問道,他的眼睛已經被濃烈的花香熏的眼淚直流。
同樣捂著鼻子的南宮藜說“看樣子應該是屍香魔芋。”
“這個不是屍香魔芋。”
我斬釘截鐵的說道。
感謝孫三師叔,感謝他的地下室,在那段被九先生關在地下室裏特訓的日子裏,為了環境疲勞,也為了分散肉體上的痛苦,我經常在夜裏翻閱孫三師叔放在地下室書架上的各種文籍中有很多文籍都是古代的誌異文獻,而這些文獻大部分都記載這古今中外的各種異獸珍禽和奇花異草,我仔細觀察了眼前這種植物許久,確信自己確實在孫三師叔收藏的一本文獻裏看到過。
“我在一本叫《海國雜聞記》的宋朝古籍裏見到過有關這種植物的相關記載,這是種植物生長在東南亞一個島國的原始森林裏,當地人叫它波納多卡,漢語意思是森林裏的惡毒美女,這種植物的花香來自它的花粉,花粉和花香本身是無毒的,但是這種濃鬱的香味會吸引很多原始森林裏的動物來舔食她的花蜜,這不僅能幫助它傳粉,而且它的花蜜還是一種特效麻藥,一旦舔食過量就會導致舔食花蜜的動物醉倒在這種植物的根係附近沉睡過去,最終這些貪食花蜜的動物會因為長期在睡夢中導致無法飲水和進食而死去,成為這種植物生長所需的肥料。”
“《海國雜聞記》的作者是一個出海貿易的宋人客商,據他記載,他曾親眼看見島國的當地居民用這種植物的花蜜塗抹在他們的箭頭上以幫助他們打獵,當地人還告訴作者,這種植物最可怕的地方其實是它的果實,它的果實會從樹的頂端冒出,就像一串串紅色的葡萄,並且還會散發一種具有誘導作用的香味,致使路過的動物將果實吃下,果實裏富含細小的黑色種子,一旦果實被動物嚼開並吞下,這些細小的種子會寄生在動物的消化係統裏,以宿主的體液為食,十天之後,大量吸食宿主營養的種子就會快速發芽生長,它的根係會從宿主的肛門冒出,當它們枝幹撐破宿主的胸膛伸展到外邊之時,這些可憐的宿主也就沒救了,《海國雜聞記》的作者給這種植物取了個生動的名字,叫魅魔蕉。”
聽了我的話後,本來還想湊近魅魔蕉看花的寧子初立馬退回到我們這邊,他的腳像是絆到了什麽東西,險些摔到地上。我拿著電筒往絆著寧子初的地麵照去,卻看到一隻從泥土裏伸出來的骷髏手掌。
我不由得大喊一聲“我靠,這裏到底還有完沒完!”
大夥拿著手電筒在洞穴裏四處巡視,發現在這鬆軟的泥土地麵上,有著大量的骷髏手腳從泥土中伸出,奧托從他的背包裏拿出工兵鏟,在一處離我們最近的一株魅魔蕉樹下挖了半尺,我們看見就在他所挖的泥坑裏,層層堆積著一大片的人骨
奧托挖出幾根人的指骨找著電筒光下看了看,然後震驚的說道
“天啊……這……有老人……有小孩……男人女人都有!”
南宮藜輕輕推開攙扶著自己的南宮蒲,她看著這些白骨和魅魔蕉,思考了片刻之後說道
“看來這裏也是一個煉屍爐。”
寧子初拿著手裏的燈照向洞穴頂部,對我們說道
“嗯,確實有很大的煞氣從洞底升起,一直往我們過來的路線飄去。”
我想起在水晶棺那邊,穆潔說過她曾經在森林裏吃過一種紅色的果實,當時她的描述我沒太在意,如今想來,她所說的很有可能指的就是這種魅魔蕉的果實。
南宮萍“看這些白骨都被魅魔蕉是根係捆得緊緊的,應該都是生前被喂食了魅魔蕉的果實。”
南宮蒲原地跳著說道
“這土也是夠奇怪的,又軟又暖和。”
我蹲在地上看著這些泥土,地麵上有不少蟲子在泥裏翻爬,我捏著一小搓土聞了聞,這種褐色土質所散發的特殊氣味很快就讓我一下子就意識放在到手裏的這東西根本不是什麽土。
“這土裏有人氣味。”
我繼續說道
“我猜這土可能是用活人的肉和內髒發酵而成的。”
南宮萍看了下我,眼神裏似乎想到了什麽,於是她說道
“我記得父親說過,古代有一些花匠為了討好愛養花的達官貴人,專門製作出一種用來種植珍貴花草的製肥方法,就是將活人趕到一個銅製的大球裏,然後抽幹球裏的空氣,待到活人因缺氧將死之際,把人取出,生刮他們皮肉和內髒,放入特製的地窖之中發酵幾年甚至十幾年,這些皮肉和內髒就能逐漸變成一種黑褐色的肥料,這種肥料會持續發熱很長的一段時間,據說就算是在這些肥土裏插上一根枯枝,它都能重新長出葉子,生出根條來。”
南宮蒲一臉嫌棄的看著地上的土,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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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真惡心!”
一個黑影在燈光的照射下,穿過一片魅魔蕉之間,使我被嚇得一激靈。
寧子初朝黑影掠過的地方看去,我看到他的雙眼閃過一道紫色的光。他將手裏的燈往我們前方的路麵照去,燈光也變成紫色的,光線鋪滿路麵的同時,也照到前方的一株魅魔蕉的樹幹上,一個人影在那樹幹上清晰可見。
人影繼續在魅魔蕉之間遊走,我們幾個跟著寧子初以及他的紫色燈光一路追蹤著人影的走向,走到洞穴中心位置的時候,一株高大的魅魔蕉擋住了我們的去路,而那人影也映在了樹幹上,人影的右手往下指著樹根,我們發現了一把民用的老式雙管獵槍。奧托上去撿起了那把獵槍,在仔細檢查了一遍獵槍之後,他激動的對我們說道
“這是……這是我父親的獵槍!”
人影左手慢慢變長,然後向下延伸,無聲無息的爬到了我的身上。
“在你身後!”
南宮蒲衝我驚呼道。
我雙手慌亂的摸著自己的後背,身子原地轉個不停,企圖將人影的手從自己身上擺脫掉。寧子初見狀正準備將他手裏的燈變換顏色,卻被南宮藜所製止,她走到我身邊,雙手把住我的雙肩,又衝我嗬斥了一聲道
“別在瞎費力氣了,我們見過他,他不會害咱們!”
說完,南宮藜又扭頭鄙視的看著南宮蒲,批評他道
“又不是沒見過,大驚小怪個啥!”
寧子初這時開口說道
“小放,刀,他指著你手裏的刀。”
獵槍、刀,這兩個東西隻能讓我聯係到一個人,那就是奧托的父親,旦增。
“穀依!”
奧托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句後,便抱著獵槍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一時間,我的心裏五味雜陳,本想對奧托說些安慰的話,卻又覺得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十分虛偽,索性和其他人一樣,就這麽安靜的陪著他……
我就這麽看著奧托,看他跪在地上用自己民族的語言和他的父親傾訴了許久,奧托的哽咽之聲漸漸收斂,他站起身,指著那個樹上的人影,我們看到人影順著魅魔蕉半隆出地麵是樹根,鑽進了地下。
奧托拿著工兵鏟在影子消失的地麵上奮力的挖了起來,我們見狀也用手在泥土裏扒拉,這種用人肉和內髒做成的泥土鬆軟至極而且這片泥土裏沒有白骨堆疊,即使是用手,我們幾個挖土的速度也不比奧托拿鏟子挖土慢多少。
幾分鍾後,那株魅魔蕉的樹根下邊就被我們幾個挖出了一個大坑,坑底沒多久就塌陷下去,露出了一個一人寬的黑窟窿。窟窿裏邊吹來清涼的微風,帶出了外界淡淡的自然清香。
奧托指著大坑裏的窟窿,語氣堅定的對我們幾人說道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父親跟我說了,從這裏可以爬出去。”
說完,他就咬著手電筒,毫無猶豫的跳進泥坑裏,然後爬進了黑窟窿裏邊,很快便消失在了我們的視野當中。
寧子初把燈光變回了橙黃色,我們幾個即使不用各自的技能也十分相信奧托的話,於是陸續跳進泥坑裏,爬進了窟窿……
在泥窟窿裏沒爬多久我們幾個便從出口裏鑽了出來,出口之外是一個正方向的小空間,三十多平米的樣子其中地麵和三麵牆壁都是青磚砌成,剩下的一麵對著東南方向的牆壁已經坍塌,輕柔的清風從坍塌處的頂端吹進空間內。
我們走上坍塌的牆麵處,寧子處爬到坍塌牆麵頂端的右邊角落,他把手裏的燈對著這片角落,燈光變成了紅色的,一聲烈陽炮的巨響過後,那處角落的碎石塊便被赤紅的烈陽炮打成了灰燼,露出了一個圓形的大口子,溫暖的陽光從上方照了進來。
奧托依舊是第一個鑽出洞口,我們緊跟其後,當我感受到陽光照到了我疲倦的臉上之時,我閉上眼睛,好好享受了幾分鍾自己重回山外世界欣慰感。
等我睜開眼後,發覺原來自己站一塊大石頭上,這裏一片亂石堆疊,緩過神來之後,發現這裏竟是馬腚眼上的亂石堆!
此時的太陽剛剛升起,遠方的天地交匯之處,橙紅色的朝霞染透了半邊天。我們順著來時的路,回到臥馬小棧的後門時,已是正午,太陽當頭照,此時的臥馬小棧又來了一波新住戶,我們彼此苦笑著,看到小棧後門邊上站著奧托的妻子邁雅和他的母親阿如娜,奧托衝不顧一切的衝向邁雅和阿如娜的懷抱之中,三人互相用民族語言傾訴和哭泣了許久。
之後,奧托從自己的背包裏拿出耳環和獵槍,阿如娜將耳墜戴著自己左邊的耳朵上,然後從自己兒子奧托手裏接過獵槍,我走上前,將砍刀也還給了阿如娜,邁雅有些疑惑,但阿如娜隻是看了看我,並沒有說什麽,接著,她嘴裏碎碎念的轉過身,緩步走進臥馬小棧,一直走向遠方……
我們在臥馬小棧的住所裏待了休息了大半天,該吃吃,該喝喝,緊接著南宮萍的剛剛充好電的手機突然響起,是一條短信,她看完之後告訴我們,她父親南宮浪告訴她,狼王已經早早把我們的房車開到了臥馬小棧下方路口,這個狼王,還真是個怪老頭。
我們又在臥馬小棧買了點吃喝以及一些用品之後,下山看見房車確實停在了路口旁邊,於是我們沒再多停留,寧子初開車,我們幾人再次啟程,去往下一個目的地,星宿海巨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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