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路途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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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開始,我們都還不明白陳荻舟所說的“注意前麵”到底是什麽意思,離開荒村之後,陳荻舟把車開到一處峽穀中間的小路上,夜黑風高,憑借車燈的亮光,我們勉強能通過肉眼分辨出兩側延綿起伏的山脈似高牆一般順著小路延伸而望不到盡頭。
    這條峽穀小路很是狹窄,好在路邊兩側隻生長著一些低矮的野草,倒也不妨礙我們車子前進的視線,但不知為何,我們越是往峽穀上推進,我的腦子就越是沉重,心也莫名的焦躁起來,不僅如此,我還總覺得耳朵疼得厲害,那著疼很難形容,它不像來自於是肉體上或者神經的痛感,而更像因為某種聽不到的聲音傳入了耳道之中後,觸發了我大腦裏的某個控製痛感區域,從而使我感受到一種摸不到的痛苦。
    “別……別在往前開了!”
    喊出這話的,是林笑笑,經她這麽一吼,我才發現,原來我隻是我感受到了這種痛苦,從車內所有人那扭曲猙獰的表情來看,他們也都夠嗆。
    於金鼓上拍了拍陳荻舟的肩膀,勸說著對方盡快停車讓大夥兒喘口氣兒,可陳荻舟就好像聾了似的,無論我們怎麽規勸,他就是不願把車停下。陳荻舟的硬頸態度著實讓人惱怒,忍無可忍的崔本源索性一隻手掐住了陳荻舟的脖子,大聲對其嗬斥道
    “你小子到底停不停車,要是你再不停車,老子我現在就捏碎你的頸椎!”
    林笑笑見狀連忙轉身向後,她拍著崔本源那掐著陳荻舟脖子上的手臂,語氣擔憂的對崔本源說道
    “崔打個兒……你先看看你自己……”
    崔本源則不耐煩的衝林笑笑大罵一聲道
    “滾蛋,你少跟我來這套!”
    見勸說無果,林笑笑便從自己的香奈兒包包裏拿出一個化妝用的圓形小鏡子,她慌慌張張的把鏡子打開並照向崔本源,在鏡子前的倒影上,我和於金鼓竟然看到崔本源的嘴角竟然在不停地流著鮮血,眼睛也衝滿了血色,我見狀連忙摸了摸自己的五官,手中碰到耳朵時,指尖感覺濕濕黏黏的,放下手一看,發現我自己的四根手指都已經被鮮血染紅。
    “停車!快停車!”
    我們四個乘客驚恐的勸說著陳荻舟趕緊把車停下,見對方依舊頑固,我們幹脆上升到用手伸去方向盤去阻止,在我們的七嘴八舌的勸阻和四頭八臂的控製下,陳荻舟隻好妥協,他一腳刹車將商務車瞬間停在路中央,此時的我們幾人,早已頭昏腦漲,連忙下車嘔吐個不停。可即便我們把肚子都清空了,還是感覺那深藏在腦仁裏的神秘痛苦依舊沒有似乎減輕的趨勢,並且這種痛苦正在迅速向我們的五髒六腑裏蔓延,之後更是充斥全身,短短幾分鍾過後,我即使是手背不注意輕輕觸碰到附近的野草葉芽上,也都感覺痛苦萬分。
    也不知是不是這種詭異的痛感擾亂了我的聽覺,我忽然覺得山穀兩邊的高山裏好像有人在吟唱,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因為那歌聲若有若無,若是你仔細去聽去尋,卻又捕捉不到任何蹤跡,可隨著我蹲在路上的時間變長,那歌聲就變得愈發清晰,並且還從一個人的歌唱,變成了一群人,一山人在歌唱,那歌聲,聽不出字眼,但很低沉,很渾厚,像是成百上千個男低音演員正躲在山脈裏的陰暗之中一邊窺視著我們,一邊為我們吟唱著催命曲。
    “歌聲,人的歌聲,你們都聽到了嗎?”
    我向眾人問道。
    所有人,包括陳荻舟也都紛紛點頭。
    林笑笑痛苦的把臉擠成了一個肉包子,她走到車前,著副駕駛的前櫃裏拿出一個手電筒,當她把電筒的光亮照向附近的山脈上時,我們看到那延綿起伏的丘陵山脈上,竟長著一個個大小不一的不規則圓孔,看著就像沒有完工巨大蜂巢,而那些低聲吟唱的旋律正是從這些山上的孔洞裏傳出。正當我們疑惑不解之際,一個奇怪的昆蟲旋轉著自己的翅膀從車頭方向飛來,蟲子一直飛到我們四人的頭頂上,林笑笑打去燈光一看,發現是一個竹蜻蜓,這個竹蜻蜓呈金屬銀色,主幹比一般的同款玩具要粗一些,並且主幹的底端似乎按照有一個小喇叭,隨著竹蜻蜓在我們身邊來回盤旋,我們發覺那些來自山上的低吟聲正在逐漸減小,而我們身體上的痛苦也有所緩和,商務車再次發動,陳荻舟從車上下來,隻見他雙手合十,然後隨著天空一搓,第二隻竹蜻蜓從他手心飛出,並有規律的配合著第一隻竹蜻蜓一起在我們身邊盤旋飛舞,一下子,山上的低吟聲變得比之前更加微弱,我們身上的苦楚也隨之變弱。
    陳荻舟走到我們身邊,他指著路邊的丘陵山脈,對我們解釋道
    “看見山上那些孔洞了沒,它們應該是互相聯通的,且有很大的一部分深藏於地下,地下是水脈和氣脈流動的聲音會隨著這些孔洞傳出地外並隨之放大,但這種聲音本質上屬於一種次聲波,常人的耳朵是不可能聽得到的,但我們的身體裏有合神獸,它們的感官比我們的敏銳,它們聽到這次聲波之後,會感覺到痛苦,這種痛苦也就隨之傳給了我們幾人,在這種次聲波的環境中待久了,不管是普通人還是我們引蟲師,身體都會聲波所損壞,隻是我們相比之常人反應要更加明顯些罷了,我猜,先前那個村子的村民應該就是發現了這點所以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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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們頭上的這些小東西是什麽?”
    崔本源一手指著我們頭頂上空的竹蜻蜓問道。
    陳荻舟仰頭看向剛剛他自己放出來的竹蜻蜓,帶著欣賞的目光回應道
    “這是我發明出來的,專門針對音律陷阱所用的設備,叫做鐵雀,它能根據音律的不同,釋放能出調和音律的聲波,致使那些傷害人體的旋律因此改變震動頻率,我們身上的痛苦也就因此得以緩解。”
    “好東西!”
    我跟於金鼓異口同聲的稱讚道。
    林笑笑看著眼前那漫山遍野的孔洞,沉思道
    “先前我記得西南地區的一片山林裏有一處名叫落馬槽的小路,據說人以外的動物要是靠近那裏都會身體發軟,心生恐懼,常人任是如何鞭策,它們都不敢踏入其中半步,如今看來,也許和這裏有異曲同工的原理也說不定。”
    此地不宜久留,簡單的休整過後,我們連忙上車打算盡快離開這裏,這一路上,陳荻舟的鐵雀都一直環繞著我們的車子飛行著,直至我們安全離開這條唱著亡靈曲的可怕山穀。
    由於車子嚴重偏離導航,剩下的汽油已無法開去鎮子,陳荻舟隻好將車子重新開入國道並在找到一處加油站後停下了車。於是,我們在加油站簡單的對付了一晚之後又重新踏上了旅途。
    又是半天的路程,車子駛入四川境內後,山路出現得越來越頻繁,好在開車的司機一直是陳荻舟,也許是之前的職業原因,他似乎對開長途從不感覺疲憊,也因為有他的保駕護航,我們在車裏幾乎不是吃就是睡。臨近蒙頂山時,路況變得愈發難走,車子已經很難加速,再加上不久前源一場秋雨,致使有很長的一段路麵都是泥濘不堪的狀況,我好不容易吃下的小麵包也隨著車子的跌宕起伏而吐出窗外。
    罷了,在崔本源這個人肉導航的指引之下,我們得知,現在所處的地段已經離蒙頂山不遠了,再這麽顛簸下去,我怕是連整顆膽都要吐出來了,經過大家夥兒的一致商討,還是保重身體最重要,於是,在尋得一個環境還不錯的村子之後,我們便決定在這個村子裏先住下,休息休息再說。
    村子不算大,村民們主要依靠上山采藥出鎮上賣來謀生,由於山上毒蟲多,這裏幾乎每家每戶都會捕蛇這門手藝,家裏也都泡有不少毒蛇泡的藥酒。村裏接待我們的,是這個村子裏的一戶捕蛇大戶,當家的名叫李樹梢,四十七歲,個子不算高,身材則是精瘦瘦的那種,常年到鎮上和縣城裏做藥酒生意,在村子裏也算是見多識廣,因此對我們的到來,李樹梢並沒有和其他村民那樣表現得格外稀奇,在得到林笑笑豐厚的報酬之後,李樹梢熱情的將我們接待進他剛剛新建的私宅裏。
    作為村子裏的有錢人,李樹梢的私宅建的又高又大,純純的羅馬式裝修風格,外邊貼的是看著最浮誇的香檳色瓷磚,裏邊則是皮沙發搭配金碧輝煌的大吊燈,周圍的酒櫃和茶幾也都鑲嵌著金邊和假鑽石,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所謂的審美,其實就是以自己的思維方式向別人炫富罷了,至於客觀的到底什麽是美,還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李樹梢的私宅裏有個花園,而花園裏頭建有一個車庫,雖然他還沒有買到自己的車,但這個車庫似乎成了他的一個動力,能促使他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更加賣力的賺錢,不過既然車庫還是空的,他倒也不介意我們暫時先借來用一用。
    在宴請我們吃午飯時,李樹梢向我們介紹說,自己結婚早,生娃也早,他的兩個女兒早早就嫁到了外地,兒子今年剛上初中,現在正在縣裏的重點中學讀書,至於他的妻子在十年前的一次上山采藥途中失聯,從此杳無音信,當地村民在山上連找七天,最後,人們在山洞附近發現了一隻鞋子,經李樹梢識別之後確認,這隻鞋子確屬於他的妻子所有。
    “山洞?什麽樣的山洞?”
    林笑笑問李樹梢道。
    李樹梢用濃重的四川口音說道
    “那不是普通的山洞,而是一個仙人洞,我小的時候就聽村裏的老人講過,那個洞裏住在仙人,我們這一帶都是山區,掙錢養家全靠采藥捕蛇,但是這樣難免會驚擾到山裏的其他生靈,為了不被它們報複,我們每年都要按照習俗到仙人洞外邊擺上酒肉供奉洞裏邊的仙人,以求得仙人保佑,我們村也正是由於得到了仙人的護佑,所以多年以來大家夥才能全家平平安安,采藥捕蛇也沒發生過什麽意外,不像其他村那樣,年年走山都傳出有人出事情。”
    聽到李樹梢對仙人洞的解釋之後,崔本源問道
    “那既然你們在洞口外邊發現了你老婆的鞋子,為什麽不進洞裏找找看?”
    沒想到,崔本源這一問,卻激起了李樹梢的強烈反應,隻見李樹梢那張滿臉褶皺的長臉頓時憋得通紅,他激動的解釋道
    “仙人洞,我都說了是仙人洞撒,仙人住的地方我們普通老百姓咋個可能隨便進進出出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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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樹梢的異常激動頓時引起了我們的興趣,雖然這些年不管社會上是如何普及唯物主義,但在像這樣的偏遠山區裏依然還是保留著許多幾百年甚至於上千年傳承下來的文化習俗,既然這裏的村民堅信是仙人洞裏的神仙守護著村子,那他們對仙人洞的尊敬本身是不足為奇的,隻是,人命關天,縱使是神靈的住所,按理說親情重於天,李樹梢也應該去裏邊找一找自己老婆的線索才對,而他和村民們在洞口外邊撿到鞋子後,在明知李樹梢的老婆很有可能在洞裏的情況下卻無一例外都放棄了進洞繼續搜尋,這種冷酷無情著實令人費解。
    “你們說的那個仙人洞,在平時供奉祭品裏有沒有活雞活鴨之類的東西?”
    於金鼓向李樹梢問道。
    李樹梢聽到後立馬點頭回應“有滴,有滴,我們村年年都要給仙人供奉活雞,還有活豬,仙人洞裏的神仙最喜歡吃這兩種活物,尤其是豬,養的越大越好,越肥越好,第二天上山,隻要我們看見洞口外邊的活豬被仙人收下了,那這一年我們村一定是多子多福,每家每戶的采藥人都是平平安安山上,平平安安回家,一年裏村子都是風調雨順,沒得話說!”
    活祭,而且之後祭品也確實不見了,那麽隻有兩種可能,要麽就是有人趁機偷走了,要麽就是洞裏生活著某種生物,它在得到供奉後,毫不客氣“收下”了這些祭品。李樹梢在闡述村民祭祀仙人洞時的語氣充滿了自豪和信任,這與之前他提到自己妻子失蹤時的那種惋惜感截然不同,我覺得,這也許也是本村村民對待仙人洞的統一態度。
    午飯尚未吃完,李樹梢便接到電話先撤離飯桌,趁他不在,我那耐不住內心的疑惑,向在桌的各位引蟲師谘詢道
    “喂,各位大佬,你們覺得,那個仙人洞裏到底有沒有神仙?”
    林笑笑放下手中的筷子,說道
    “修仙這種事情從先秦時期就有記載,如今被七零九所和咱們院在社會上搜尋到的相關禁書也有不少,但以我們院裏所掌握的資料來看,並沒有任何確切證據能證明曆史上有哪些人真的成仙了,也從未有什麽研究成果說明仙人的確與人有什麽不同,畢竟,咱們上哪兒去找一個神仙帶回院裏給咱們當小白鼠,對吧!”
    崔本源嚼著他塞滿嘴裏的熏臘肉,嘟嘟囔囔的說
    “我覺著吧,要麽就是有人趁機將村民們的祭品偷走了,要麽就是洞裏有什麽動物出來把祭品給吃了,就這麽簡單而已。”
    其實我看得出,在桌諸位都更加認同崔本源的觀點,畢竟西南地區喀斯特地貌普遍,這種地貌自然生成的溶洞不僅風景奇特,而且有很多都是深不可測,許多這種溶洞還自有一套特殊的生態循環,不少洞穴生物經過千百萬年的進化已經徹底適應了溶洞裏的生活,它們的外形以及生活習性與外界生物都有著很大的區別,雖說溶洞內的生物,尤其是動物,體積都不會很大,但任何事情都不能說得太絕對,在我們幾人看來,也許仙人洞裏就住著某種大體積的洞穴生物,它很有可能就是這裏的村民們世世代代供奉著的那位“仙人”。
    就在我們幾人還在討論著仙人洞的事情時,接完電話的李樹梢情緒有些激動,他在客廳裏焦躁的來回踱步,嘴裏的方言也越來越讓我聽不懂,出於好奇和關心,社牛林笑笑上前對其進行了詢問,林笑笑本就是是川渝地區的人,這裏的方言或多或少她能聽得到大部分,通過她的轉述,我們得知,因為明天就是仙人洞的祭祀日,按照習俗,全村的村民要盡可能的回來參與到仙人洞的祭祀活動中,女兒嫁的太遠,而且畢竟嫁出去了,李樹梢便沒有麵前她們回來,但他的兒子,作為家裏的男丁,他命令兒子必須回來,因為他的強迫,他兒子今天早上給學校請了假,並坐上了回鎮裏的車,按時間來說,此時應該回來了,可剛剛隔壁村一個也是幹蛇酒生意的同行打電話跟李樹梢說他兩個多小時前在附近山裏抓蛇時隱約好像看見李樹梢的兒子和幾個同齡的男孩兒一起走去青蛇嶺了,出於擔心,他在回家之後立馬打電話告知了一下李樹梢。
    “青蛇嶺?什麽地方?”
    我問李樹梢道。
    李樹梢神情焦慮的說道
    “青蛇嶺就在村子西北邊,那裏有一條小路,一直通往我們村,是一條捷徑,以前從外地回來的村民為了省時間,偶爾也會有人從那裏走回村子,走得快的人,可以節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能回到村裏,可自從陸續有人在青蛇嶺失蹤後,大家夥都不敢走那裏了,我們不敢,其他村民也不敢,這些娃兒到底是咋個想的嘛!”
    “在青蛇嶺失蹤,什麽情況?”
    林笑笑繼續問李樹梢道。
    李樹梢急得眼圈通紅的說“青蛇嶺裏頭盤踞著很多的毒蛇,即便是本地經驗豐富的采藥人也不敢輕易去那頭,而且……”
    見李樹梢欲言又止,我也變得急切起來,連忙追問道
    “而且什麽?”
    李樹梢“而且……走那裏回村子,必須有路過仙人洞……”
    李樹梢沒再說下去,但他那充滿焦急和恐怖的眼神裏,我們對他的擔憂已經猜出了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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