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鬥寶與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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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太和的家並不在養生山莊,我和淩妙然跟著她坐上了其事先停放在山莊門口的白色保時捷卡宴,蘇太和平時穿著挺素雅的,真沒想到她的日常生活原來過得那麽滋潤,既然坐上了豪車,那自然是要去去車子匹配的豪宅咯,車子沿著附近的山路飛馳了二十分鍾後,一座古樸的中式庭院出現在我眼前,這座庭院看著並不大,裏頭的房子也沒我想象當中的奢華,而是典型的蘇式建築,遠看之下,倒也頗為風雅。
    蘇太和把車子停在了庭院旁邊的車庫裏,隨後用鑰匙打開了院子的木質大門,在她推開門的一瞬間,首先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座秀峰碧水的壽山石造景,院落的兩側種植著各種名貴花卉,其中以茶花和杜鵑最多,不過當下離來年開春還早的很,花草亦還在儲備養分,所以雖枝葉繁茂,但還未染紅妝。
    院內樓房呈現“凹”字形結構,一共三層,看著占地麵積應該在兩百平左右,比我預想當中的豪宅確實差距甚遠。樓外每一層的紅木走廊上,都掛著一盞六邊形長燈籠,看著和走馬燈還挺像,即使現在是白天,燈籠裏依舊跳動著拇指節大小的火光,一股淡淡的藥香從燈籠裏頭徐徐飄出,藥香當中,我聞著有艾草、蒼術、白芷和佩蘭等多種藥材的氣味兒,想來這燈籠裏的燭火平時不僅可以用來照明,同時還有著驅蟲的作用。
    “聞出來了吧?”
    蘇太和問我道。
    我“嗯,能想到用藥香萃取液融合動物油脂來製作香燭驅蟲,這點子恐怕也隻有杏林家宅裏才能見識到了。”
    蘇太和笑道
    “嗐,說杏林家宅,就是山裏蟲子多,尤其是的夏天,可煩人了,所以我媽才想到用東海巨鼇的油做原料,配合一些具有芳香氣味的藥材一同做了這種蠟燭,這法子在我家已經用了好多年了,確實挺好用的,但巨鼇的油很難弄到,再加上製作成本太高,所以也就沒法在山莊裏按照這些燈籠。”
    蘇太和一邊跟我和淩妙然解釋鼇油蠟燭的事情,一邊打開蘇宅客廳的大門,和宅子外表一樣,客廳也是預料當中的古色古香,牆上掛滿了的國內各種名家的字畫,單就這麽看著就覺得應該不下七位數,客廳裏沒有電視,一整套明製的黃花梨桌椅幾乎占滿了大半個客廳,僅剩下的一部分空間裏,靠牆放置著兩個紫檀木架,架上則擺放許多奇石玉器,這裏是江西,青花瓷自然是少不了的,不過奇怪的是,與旁邊的玉器不同,這裏的瓷器看著似乎都是補過的,且大多數都還殘留著缺口。
    “這些是在景德鎮那邊淘來的。”
    蘇太和對我和淩妙然解釋道
    “這些玩意兒雖說都是殘次品,但你們可別小瞧了,據我爸的說法,它們都是明清時期,官府為皇宮製造的產品,由於許多在當時燒製尚不夠完美,所以隻好就地摔毀,日積月累之下,如今有不少還沉澱在泥土裏,現在的古董商一看這也是商機,遂雇人把瓷器殘片從地裏挖出來再找高手鋦好,然後便專門賣給想我爸那樣半懂不懂的藏家,你們看這些東西,反正按照我爸聽來的說法,當今很多博物館裏還存放著與這些破玩意兒同款的皇家藏品,信不信的,由你們咯。”
    這種有錢人的玩具,我還是看看就好,蘇太和招呼我和淩妙然坐下之後沒多久,她便著一小疊鈔票心急火燎的讓我們跟著她離開了蘇宅。
    “動作不快點不行啊二位!”
    蘇太和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之前有一次我拿私房錢被我媽給逮個正著,一萬多塊錢呢,當場就她給全數沒收了,害得我不僅被她還關了一個月的禁閉,還要絞盡腦汁想法子再找個安全的地方藏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到現在我一拿私房錢就心急肉跳的,生怕那母老虎不知從哪兒又冒出來私吞了我的血汗錢。”
    蘇太和絲毫不懼的山路的崎嶇以及她那極其一般的車技,一腳油門疾馳在半山腰疾馳而過,眼看就要暈車,我和淩妙然趕緊閉目養神,盡可能不讓胃裏的東西反饋出來。
    車子一直往城郊方向行駛,大概過了兩個小時後,我們穿過一段二級路,蘇太和車頭一轉,直接開到了一座村莊路口。村口外停滿了車子,貨車、皮卡,越野、房車應有盡有,但車內卻是空無一人,而從村子周邊的荒涼程度來看,這裏八成是一座空村。
    蘇太和一關上車門就領著我和淩妙然往村子裏頭走,嘴裏還不停地對我們催促道
    “快點兒,快點兒,他們上午就到齊了,等太陽一下山,鬥寶就開始,時間有點緊,咱們現在得跑著去了!”
    由於一切都是那麽突然,我到現在都還沒清楚到底什麽是鬥寶,見我一臉懵圈,淩妙然則跟我解釋道
    “鬥寶這種事情自古有之,正所謂行家之間無朋友,不同的行業為了提高自身的業務競爭力,自然得想個法子把同行給比下去,不過萬事以和為貴,拳打腳踢和偷奸耍滑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夠的,所以古代商戶們就想到了一個看著盡可能公平的比試手段,那就是鬥寶,這鬥寶說白了,就是商戶們拿出自己最得意的寶貝,與競爭對手手裏的寶貝依照各種相關的行業標準,讓德高望重的中間人來對他們的東西進行測評,品質最優著當然就會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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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杏袍會的藥師鬥寶,我現在隻好長話短說,這種鬥寶一開始杏袍會的人隻當中間人,但隨著杏袍會的規模越來越大,大量的引蟲藥師為了鍍金,紛紛加入到了杏袍會門下,所以之後的藥師鬥寶,基本上就成了杏袍會的一場內部比賽,勝者自然就會在他們內部迅速提升名望,甚至會得到杏袍會的高層重視,但杏袍會的高層們出於對晚輩的照顧,也是為了避免成員之間因為鬥寶而變得不團結,便決定從這個世紀初開始,藥師鬥寶就必須由杏袍會各分會推選出來的晚輩來當選手。”
    淩妙然偷偷瞄了一眼跑在前麵的蘇太和,然後湊到我身邊,悄悄的對我八卦道
    “像蘇太和的母親,荀芷薇就是在十幾年前的藥師鬥寶裏,連續三天的比試全部奪冠,一舉拔得頭籌,從此在杏袍會的地位就像坐火箭一樣,升得飛快,到了現在,人家直接就當上了心袍會總會的二把手。”
    我在聽淩妙然跟我闡述藥師鬥寶的同時,視線快速觀察了一下村子四周,和我推測的一樣,這裏的房子基本上已經空了很久,都是黃泥瓦房多少都已經出現了殘缺,而我的鼻子裏也聞得出,這些房子裏頭幾乎已經沒有多少活人的氣息。
    直到我和淩妙然跟著蘇太和跑到一處大宅子前,看到那裏已經站滿了人,他們或男或女,有老有少,絕大多數都穿著杏色的長袍,蘇太和來到人群中,迅速扯下她自己脖子上的珠子,珠子很快就變成了覆蓋在她身上的長袍,蘇太和轉頭衝我們使了眼神,讓我們繼續跟著她往人群裏頭擠。
    起初還真有不少人為此不停地衝我們抱怨著,直到有人看清給我們帶路的乃是杏袍會的蘇家大小姐之後,穿著杏袍的一幹人等立馬識趣的彈開身子,恭恭敬敬的為我們三個騰出了一條羊腸小路。
    等到我們仨來到人群的最前頭之後,看到幾個身材高大的杏袍人士正努力的攔住那些試圖更進一步的人群,這些攔路者雙手展開,寬大的袖口在他們彼此之間連成了一條線,我的嗅覺告訴我,這些人那高大寬厚的身軀正不停地往外溢著大量的內息,他們一個個的,神色凝重,嘴裏還在不停地念叨著咒語,似乎是在給我們眼前的這棟老宅子封上一層結界。
    我“這裏是怎麽了?”
    蘇太和“這座宅院已經有三百年了,十年前,我們杏袍會跟你們的南部分院有過一次對彼此都很重要的合作,經你們院裏允許,我們得以將一口棺材封在了這座宅子裏,那棺材裏頭放著一具綠毛屍,這東西毒得很,最適合拿來煉藥,我們把它養在這兒,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讓同門把它煉成藥丹藥,如今杏袍會人才濟濟,正好可以用來讓大夥鬥寶用。”
    淩妙然“這麽說,你們的人已經有人進去鬥寶了?”
    蘇太和“還沒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僵屍總要到夜裏出來曬月亮,現在太陽還下山,這麽早派人進去,那就不好玩兒了。”
    我“那你幹嘛不進去玩玩兒?”
    蘇太和無奈的聳了聳肩,說道
    “我也想呀,隻是咱們家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蘇家的人,一律不可以參與藥師鬥寶,我能有啥辦法呢?”
    隨著太陽逐漸往西方的地麵下沉,圍觀群眾的心也開始逐漸激動起來,就在我滿心期待的等著看熱鬧之時,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兒伴隨著一個女人突如其來的話語聲,頓時將圍觀人群的注意力從麵前的宅院轉移到了另一個女人身上。
    “喲!這不是玉京門的淩大掌門嘛!”
    隻見人群中,一個身材平瘦,個子矮小的年輕女子不知在何時發現了淩妙然。那女子大概在三十歲左右,一頭長發垂臀下,蛇精一樣的臉上濃妝豔抹,與周圍的很多人不同,女人的身上並沒有穿著杏色長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深紫色的普拉達連身裙,盡管女子看著應該不到一米六,但其腳下一對黑色的恨天高還是在努力著將她那瘦如筷子的短腿盡可能的拉長了不少。
    女子的這一席話,陰陽怪氣,明顯是想將眾人的注意力全都調動到淩妙然的身上,而且她成功了,她的話音剛落,人群裏立馬浮動起各種各樣私語聲,他們的話語裏,有對淩妙然的意外,也有對她所謂四大奇人稱謂的質疑,更有對她和玉京門今日裏的八卦,他們的話好似一隻隻聞到了腐臭的蒼蠅,不斷地在我和淩妙然耳邊嗡嗡不休,著實讓人心煩意亂。
    不過,淩妙然向來就不是怕事兒的主,恰恰相反,以她那傲骨的性格,不管是誰,隻對方敢犯賤招惹她,她定會以最倔的脾氣,跟對方死扛到底。
    見周圍的人已經認出了自己,淩妙然索性也不再低調,她轉過身麵向剛剛那女子,用充滿著鄙視的目光,冷冷地回應對方道
    “噢,我還以為是誰呢,害得我扭頭找半天,原來在這兒啊,淩妙蘭,好久不見啊,本掌門先前聽說你外嫁到了東南亞,怎麽?如今是吃不慣那邊的冬陰功,跑回國掙外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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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叫淩妙蘭的女子似乎早就料到淩妙然定會回懟自己,遂即使已經聽到了身後也傳來的關於她自己的閑言碎語,但依舊故作鎮定的回擊淩妙然道
    “嗐,你沒出過遠門自然是不懂,這海外的生活啊,還就是不一樣,天天不是逛商城就是在別墅外邊的沙灘上曬太陽,無聊了就讓下人開遊艇到印度洋去轉轉,在船上和姐妹們打個麻將解解悶兒,要不是老公非要來這兒湊個熱鬧,我是真懶得回來這裏吸汽車尾氣,哎這不,才來兩天,皮膚都被這裏的空氣給熏幹了。”
    “倒是你,你們不是不愛看其他門派的事情嘛,怎麽今天有空來這兒,啊,也對,畢竟你們玉京門現在的海外業績這麽差,是該多出來走動走動,總不能祖祖輩輩都待在井裏,你說對吧?”
    女子的陰陽怪氣著實讓人惡心,好在淩妙然也不是吃素的,見對方直接“宣戰”,她也不再藏著掖著,走上前就是一頓開懟
    “藥師鬥寶向來是布衣界裏的一件大事兒,我們引蟲師曆代師承老祖宗們的手藝,自然是要讓其隨著時代發揚光大的,互相學習,共同進步,才能讓引蟲術這個華夏瑰寶得以愈加全麵,所以我一當上掌門就跟門內子弟說過,一定要多跟外界交流,好好向其他同行們的多學習學習,不過可千萬不要忘本,出國交流可以,但像趁機找外國組織庇護,換國籍,買祖宗的事情,咱們是絕不能做,誰要是做了,就是玉京門的敵人,對於這種叛徒狗,即便是極珍院不收拾,我們玉京門自然也不會放過他們!”
    淩妙然的話宛如一把把鋒利的刀子,不僅簡單粗暴的戳中了淩妙蘭的死穴,還直接割開了對方的遮羞布,這下子,知道淩妙蘭的,和像我這樣先前對她不了解的,當下多少都對她的來路都有了一個負麵的認識。
    聽到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討論起自己的過往,淩妙蘭氣的滿臉通紅,但她也沒就此打住,而是將焦點轉移到了我的身上,她那如同貓一樣的雙眼不懷好意的瞄向了我,開始繼續開啟陰陽腔調對淩妙然說道
    “謔,我說怎麽現在淩大掌門說話的底氣這麽足,原來是榜上了人家官二代啊,恭喜啊淩掌門,你和玉京門不僅從此有了個硬後台,說不定就連金毛犼都能納入到你們家的藏寶之中,讓人羨慕咯,不過我還要善意的勸導一下……”
    淩妙蘭盯著我說道
    “沈放小兄弟,別怪姐姐沒提醒你,這婚姻大事還是要三思而行,別被人利用了你都還在幫人輸錢,有些人啊,最愛用感情當工具,專門偷別人的東西,這種陋習可是藏在他們血液裏的,並且是一代傳一代,你最好還是小心點兒。”
    我這人平時不愛與人鬥嘴,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再者衝動是魔鬼,退一步海闊天空,但有一點我不能忍的,那就是有人拿別人的家人說事兒,淩妙然的祖輩是什麽樣的人我不知道,但淩妙蘭剛剛話明顯是已經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一遍,這聽著我可忍不了,所以還沒等淩妙然反駁,我便率先插話衝淩妙蘭開懟道
    “這位黃小姐,我和小然的關係,還真用不著你這個印度洋警察來管,不過有一點你可說對了,小然確實榜上了我這名官二代,而我這名官二代沒什麽大本事,就一點,金毛犼的事情我還是做得了主的,既然你這麽眼饞那東西,隻要你能跪下來叫小然一聲好姐姐,再叫我一聲好姐夫,我倒是能考慮考慮,讓日本的千年京把金毛犼便宜點兒買給你,我就怕就你這個幹癟的小身板,要用來對付金毛犼,不知道吃不吃得消喲!”
    我的話頓時引起圍觀群眾們對淩妙蘭發出此起彼伏的嘲笑聲,而站在我另一側的蘇太和則用手指戳了戳我的後背,對我提醒道
    “喂,沈放,那人姓淩,淩妙蘭,你幹嘛管她叫黃小姐?”
    “不是姓黃嗎?!”我故意誇張的大聲回應蘇太和道
    “你不早點提醒我,等我還以為,這位洋味兒撲鼻的女士全名是叫黃香蕉呢!”
    轟笑聲震耳欲聾,淩妙蘭在眾人的嘲笑聲中,一頭紮進人群,轉眼便不見了蹤影,而淩妙然則看著我,在對我露出略帶滿意的笑容同時,還故作嫌棄的衝我“切”了一聲。
    我正準備問淩妙然,剛剛那個長得像一根蘿卜幹的女人到底是她的哪個親戚時,站在我身前的一個攔住群眾的杏袍男子突然緊張的大喊一聲
    “不好!撤!所有人趕緊撤!結界破啦!”
    就在他喊完這句沒多久,我們便看到麵前的古宅房頂上,突然冒出一股詭異的濃綠色的氣體,眾人見狀紛紛驚呼著轉身逃跑,伴隨著從房頂滲出的綠色氣體越來越濃烈而一股刺激肺葉的惡臭熏得我眼淚直流,緊接著,一陣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吼叫聲從空曠是宅子裏傳出,那毛骨悚然的聲音一經傳出,荒村四周頓時驚起一片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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