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爺爺踏著枯草包裹的青石台階，一步步向上走去。
    越往上走，我越是詫異，因為道路兩旁懸掛的白色燈籠上，每一個都畫著不同的圖案，而且名字也不盡相同。
    看那些名字，竟然都是各方土地，丁家灣土地竟然也在其中。
    一個個白色燈籠在風中搖擺，傳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好似所有聽審的土地山神在暗中交流。
    爺爺倒是挺淡定，嘴裏還念叨著：“六十年一輪回，這次規模還挺大，你小子可得睜大眼睛好好看著，這可是難得的長見識機會。”
    見對方滿臉嚴肅，我也笑著點了點頭。
    枯木廟因為年久失修，所以看上去破敗不堪，此刻又被迷霧遮掩，看著倒是徒添了幾分神秘。
    但這種道門上的事，真真假假難以辨別，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而當踏入霧氣的瞬間，眼前豁然開朗，前方一座宮殿燈火通明，兩旁各站著一排武將。
    地上都是青石鋪設，行走間有黑色鬼霧騰起，宛如音符般有光芒湧現。
    “來者何人？”
    我們尚未看清周圍情況，就聽到一聲怒喝。
    搭眼一看，就見一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怒目圓瞪，手中一把長刀高高舉起。
    爺爺見狀，忙將手中黑色牌子遞了上去：“丁家灣聽堂居士，還請將軍查閱。”
    那黑衣男子接過牌子仔細端詳一番，然後緩緩放下長刀，側身讓開道路。
    我和爺爺快步向前走去，剛走過那排武將，我便扭頭去看，隻見那些武將個個麵容冷峻，眼神犀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進入宮殿內部，裏麵更是熱鬧非凡，眾多奇裝異服之人穿梭其間。
    有的人身披蓑衣，頭戴鬥笠卻看不清臉；有的人則穿著一身素白長袍，腳不沾地飄然而行。
    爺爺和我找了個角落站定，小聲叮囑道：“莫要亂說話。”
    就在這時，大殿上方突然傳來一陣悠揚的鍾聲，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隻見一位身著華麗服飾，頭戴金冠的老者手持書本出現在高台之上。
    爺爺告訴我，這便是此次會審的文官，就好比陰司的判官。
    那老者目光掃視一圈後，威嚴開口說道：“這次會審，關乎陰陽兩界之事，諸位務必如實相告。”
    話畢，整個宮殿彌漫著一股肅穆的氣息，大家也都瞬間安靜下來。
    看到這一幕，判官後退一步躬身道：“請城隍，”
    話畢，一道黑光閃過，就見高台正中央出現一位頭戴高帽，留著黑色長須的老者。
    老者一出現，淡淡的壓迫就跟著席卷開來，讓一眾來人不敢抬頭對視。
    我抬頭看了對方一眼，然後碰了碰爺爺道：“這城隍怎麽和廟裏的不一樣，”
    “這不是我們當地城隍，應該是別處來調查的，主要是為了防備徇私舞弊！”
    聞言我有些驚愕：“不過是甲子輪查而已，用的著這麽大陣仗嗎！”
    就在這時，主審官清了清嗓子，開始點名：“涇陽縣東土地，上前聽審！”
    一個矮胖的土地爺顫顫巍巍地走上前，低著頭，像是犯了錯的小學生。
    主審官翻開冊子，冷冷地說：“你今年管轄範圍內，有三次遊魂走失，導致凡人受驚，可有此事？”
    那土地爺趕緊點頭：“是是是，小的失職，求大人寬恕！”
    主審官冷哼一聲，接著道：“失職就該罰，免去你土地職位，等候調遣吧。”
    土地聞言並未動怒，反而有點如釋重負，就趕緊退到一旁。
    “梅山山神上前聽宣。”
    隨著判官一聲高喝，又一位高個男子快步上前跪在堂上。
    “你梅山區域有精怪戲弄凡人，造成七人在山中迷失方向，三死四傷，他們在閻王殿擊鳴冤鼓狀告你，可有此事？”
    “大人，那些人不敬神明，在山中出言不遜，更是在香爐裏撒尿，我才予以懲罰。”山神辯解道。
    “因果自有天定，豈是你我能隨意更改？倘若都如你這般想殺就殺，這世間豈不是沒有規矩可言？
    梅山山神，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今罰你交出神印，貶往泰山當差。”
    說完，審判官手中毛筆一揮，一道光芒飛出，落在山神身上。
    豈是城隍主要管的土地，而山神則是受各大名山統管。
    比如泰山，古時是皇帝祭天的地方，地位自然比其他地方山神要高上許多，下麵統管的小山神也是無數。
    但在這裏，山神和土地都被城隍審判，所以我也搞不清狀況。
    接著，主審官又點了幾個土地和山神的名字，有的因為管理不善被罰，有的因為香火不足被警告，總之沒一個能全身而退的。
    輪到丁家灣的土地時，我瞬間就緊張起來。
    往日土地給我的感覺就是蒲扇加大褲衩，可今天對方穿的很正式。
    一套大紅色的長袍外套，還有一個帽子，還真有幾分土地的樣子。
    “丁家灣土地，廟宇翻新，多次和居士聯手擊退山妖，管教有方，今日特提拔進城隍殿入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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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審判這麽久，這還是第一個被提拔的土地，挺稀奇的！
    丁家灣土地連忙叩頭，但主審官話沒說完。
    “丁家灣土地有缺，上麵已安排了新的土地接任，你對接後及時前往城隍殿報到。”
    聽了判官這句話，我和爺爺對視一眼。
    按理說，土地離開後，下麵還有在編人員，就算提拔也得是原土地推薦，現在怎麽還搞個空降！
    “稟城隍，我土地廟中白蛇，天生聰穎，在周圍十裏口碑極好，又和白家居士走的近，如讓它接任土地職位，定能勝任。”
    丁家灣土地心裏很清楚，他今日得來的一切，都和我有關。
    所以，就算投桃報李，也應該讓小白接替他的位置，不然往後如何交待。
    城隍聞言微微皺眉，看向下方的丁家灣土地：“此乃大事，不可僅憑你一言而定。”
    說罷，他抬手一揮，一道幽光射向遠處。片刻之後，一隻通體雪白的蛇蜿蜒而來。
    看到小白，我也有些激動，但並未出聲招呼。
    小白來到殿前，搖身化成一位白衣翩翩的少年郎：“拜見城隍大人。”
    城隍審視著小白，問道：“你若為土地，如何保一方安寧？”
    “以公正之心對待萬物生靈，驅邪祟，引善念，庇佑百姓，渡亡魂…”
    城隍聞言，笑著緩點頭：“觀你周身氣息純正，倒有幾分道心，隻是這土地之位責任重大，不是我能決定。”
    說到這裏，城隍一揮手，一張符咒飛到小白麵前。
    “所有新土地，上任前都會城隍廟領取文碟，你若有本事，可挑戰丁家灣新土地。
    如果成功，就能取而代之，倘若失敗，就繼續好好修行吧。”
    丁家灣老土地聞言，忙給小白使了個眼色。
    小白這才忙叩首道：“謝大人。”
    土地過後又是山神，但山神因為野豬精的事犯下過錯，所以被輪換到西南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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