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看著蓋在趙佳蕊身上的白色被子，趙佳蕊則一直看著對麵的白色牆壁。
    兩人的沉默仿佛從亙古之前就已經開始。
    沒有人想要打破這刻的安靜，各自的理性都在告訴她們：即使是這無話的短暫時光，對於現在的她們而言，也是彌足珍貴的時光。
    再往後，她們恐怕連這短暫的沉默也不會有。
    “蕊蕊？李想？我買了早餐……”
    趙佳蕊媽媽推開門走了進來，打斷了病房裏寶貴的沉默。
    “謝謝阿姨，那我先回去了。”李想的解釋如同病房的天花板一般蒼白，“我們還有排練……”
    聽到李想的話，趙佳蕊失神對著天花板的眼睛恢複焦距，扭頭看向背對著病床的李想。
    “啊，啊，就要走了……那，那個……”趙佳蕊媽媽欲言又止，她想讓李想能多陪陪趙佳蕊，但又知道自己這個請求現在是多麽的無禮。
    “阿姨，等我忙完這陣，我還會過來的。”
    李想安慰了一句，接著回頭看向趙佳蕊，這是她們今天第二次對視。
    李想想要說些什麽，但話在嘴巴轉了又轉，成了一句：“好好吃飯，你瘦了好多……”
    “蕊蕊你現在有胃口嗎？我買了小米粥，趁熱……”李想走後，趙佳蕊媽媽看著趙佳蕊，
    趙佳蕊沉默著看著門口。
    “嗯……”
    “不吃也沒關……啊，好，那……”
    “給我就行。”
    趙佳蕊其實並不想吃什麽，但是李想說她瘦了，叫她好好吃飯……
    李想走出醫院大門。
    在門口，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看不到，趙佳蕊所在的病房並不在這一側。
    坐上回中心的車，靜靜刮著淡淡憂傷的風的心湖慢慢掀起名為不安的波瀾。
    離中心越近，她越忐忑、越愧疚、越不安……就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一步一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當她推開門，她該怎麽麵對柏欣妤？用什麽樣的表情？說什麽樣的話？
    她能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嗎？她不能，她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她更不願意，因為一個欺騙之後，會是無數個欺騙。
    她腦海中忽然出現柏欣妤紅著眼眶的模樣，她像是被一隻手在心髒大力擰了一把，痛苦又割裂。
    “李想，你愛我嗎？”
    “李想，你還愛我嗎？”
    腦海中，她一遍一遍重複著這兩句話。
    讓李想的辯解在這一刻看起來是那麽蒼白無力：
    “當然啊，我一直愛著你啊！”
    “那你能隻愛我一個嗎？”
    “我……”
    汽車停在樓下，李想有些木然的走進中心。
    她對趙佳蕊的這份感情，像是裝滿滾燙熱水的玻璃杯，小心翼翼地拿在手裏，燙手但不願放下。
    那對柏欣妤呢？如果愛意能夠度量，那她愛柏欣妤一定勝過愛趙佳蕊……
    可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
    李想對趙佳蕊的感情並沒有消失，而是被另一段感情掩蓋，在她見到趙佳蕊並讀完那封信之後，這段感情驟然爆發，席卷她的內心。
    李想是矛盾的。
    小心翼翼推開宿舍門，預想中的質問的話語、失望的目光不曾到來，房間空蕩蕩的，柏欣妤並沒有在裏邊。
    她去哪兒了？
    她是不是對我失望了？
    李想忽然感受到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被黑暗完全包圍的恐懼。
    “你去哪兒了？”
    五個字停在輸入框裏，卻沒有勇氣點下發送。
    你是不是控製欲太強了？她就非得事事和你報備嗎？
    那你自己都能去找趙佳蕊，她柏欣妤就必須全心全意圍在你身邊嗎？
    李想心裏有個聲音在瘋狂的質問她自己，李想清楚，那是她對柏欣妤的感情在說話。
    門外響起鑰匙聲，“誒？我記得我鎖門了呀……李想！你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站著不動啊？”
    柏欣妤打開門見到李想，語氣從疑惑變成喜悅，臉上的疲憊也肉眼可見的消散。
    看著李想呆愣愣的望著自己，柏欣妤不明所以的走上前去，輕聲問道：“你怎麽了？李想？”
    李想不知道怎麽開口，她沒有在趙佳蕊和柏欣妤之間二選一的決心，更沒有兩個都要的貪婪。
    兩個都選無非就是利用愛情中的優勢地位去迫害劣勢地位的那個人。
    前者傷害一個人，後者傷害兩個人。
    愛情應該是獨占的。
    “是不是，她……的事情？”
    見李想一直不說話，柏欣妤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聽到柏欣妤的話，李想猛地將柏欣妤抱住，身體也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我……我不知道……”
    雖然話裏說的是不知道，但李想到現在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在她聽到柏欣妤小心翼翼的話語時才明白的事：不去選擇本身就是一種選擇，本身就是在利用愛情的優勢地位。
    柏欣妤在昨天晚上在想什麽？她希望自己回去嗎？她會擔心嗎？
    “李想，沒關係的，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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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有關係，很有關係！”
    李想打斷了柏欣妤還沒說完的話，她怕聽到柏欣妤體貼入微的話語之後會猶豫自己的選擇。
    “可是唔……”
    柏欣妤還想再說什麽，但嘴巴已經被李想整張堵上了。
    房間忽然安靜下來。
    直到走廊上響起一陣歡快的腳步聲。
    “小柏小柏，李想回來了沒？我們要去排練啊哈哈哈……”
    盧天惠大老遠看到兩人的宿舍門打開著，於是沒有猶豫的撞了進來。
    於是沒有絲毫準備的就看著兩人緊緊抱在一起的場景。
    ……
    “哪有大白天就抱在一起的呢？就算是情不自禁，好歹關著門呢？開著門，大搖大擺的，還讓人看？！我抱玩偶都得等晚上關門關燈！我呸！！！”
    房間裏，盧天惠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玩著《讓子彈飛》的梗。
    主要是因為沒有跑掉被兩個人聯手抓了回來。
    “差不多得了，我請你吃大餐！”
    見盧天惠還要再說下去，李想出聲製止，接著轉移話題道：“不是說還要去排練嗎？”
    盧天惠聽到李想的話，瞬間眉開眼笑，接著舉起三根手指頭。
    “三頓！”
    “成交！”
    “嘶，可惡，虧了。”
    “對了，什麽排練？”李想接著問道。
    “嗯？你倆一回來就抱在一起的嗎？柏欣妤你沒和李想說嗎？”
    盧天惠聽到李想的疑問，非常震驚。
    “總選演唱會的節目排練！今天早上你沒在，我和劉潔去開會了，還有節目單發群裏了。”
    柏欣妤跟李想解釋道。
    嘶，李想都忘掉總選演唱會這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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