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世不知道為什麽，心跳倏忽跳的有些快，指骨驀然收緊，甚至泛起了白，直到芃鹿傳出痛苦的“嚶嚀”聲，才將她喚醒，趕緊安撫的順了順芃鹿的毛。
    “後麵生命之神與芃鹿一族做了一個交易。芃鹿一族選出一個代表，守護沐櫟星，等待著新主的到來。”
    “那你們青鳥一族呢？”
    “我們青鳥一族雖然與生命之神締結了契約，但舊神已經隕落，也需要等待新神的到來。不過不用擔心，舊神隕落之前，為我注入了一絲本源之力，我現在還能再撐一段時間。”
    賀知世默了默，隨即開口道：“你說的新神，應該、不會是我吧？”
    青鳥優雅的翻了個白眼：“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什麽會花這麽大的功夫專門將你帶到世界樹前嗎？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賀知世被這話懟得噎了噎，但隨即敏銳的意識到自己應該、似乎、可能、大概攤上事了。
    她正想問得更細致一點，芃鹿的氣息倏然變得更微弱了，就像殘燭剩餘的蠟淚帶著微弱的火光在風中搖曳，隨時感覺要熄滅的樣子。
    “那現在怎麽辦？你要袖手旁觀嗎？”賀知世十分不解，看平時青鳥跟芃鹿的相處十分自然，雖然一直打打鬧鬧的，就跟朋友之間的玩鬧一樣，並沒有交惡，為什麽現在……
    青鳥淡漠的看了一眼賀知世懷中虛弱的芃鹿，冷酷無情道：“任何生命都會有終結的時候，芃鹿死了，它們一族會重新挑選出新的繼承者，代表芃鹿一族，繼續守護沐櫟星。”
    “不行！”賀知世堅決反對。
    “為什麽不行？”青鳥不解，充滿疑惑的眼神看向賀知世。
    它們是獸族，對於死亡的恐懼並不像人類那樣深。獸族競爭十分激烈，每個種族都想獲得最富饒的資源和土地。對於它們來說，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才是至上法則。
    芃鹿一族想要獲得神明庇佑，就得付出一些東西。對青鳥來說，芃鹿的身體已經無法抵抗沐櫟星的煞氣，以至於身體出現不可逆轉的傷害，再加上它們被送出沐櫟星付出的代價，身體已經崩壞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這些足以證明它就是個失敗者。
    失敗者不值得浪費珍貴的資源救治，既然這個壞掉了，那就重新換一個就好了。
    這個道理對於青鳥一族也十分適用，無用的東西隻會被淘汰。
    青鳥相信，如果今天倒下的是自己，芃鹿也會說出同樣的話。
    賀知世加大生命之力的灌注，但芃鹿的身體早就被凶惡的煞氣破壞得十分嚴重，就像是一個充滿破洞的麻袋，往裏麵塞任何東西都會漏掉的程度。
    她蒼白著嘴唇，有氣無力道：“為什麽要隨意放棄生命？生命那麽美好，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活著，哪怕麻木、卑微、痛苦的活著，但還有那麽多人想要抓住哪怕一絲活著的希望。”
    “物競天擇沒有錯，但都是為了更好的活著，活下去才有希望，不是嗎？”
    賀知世的一番話說完，已經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抱著芃鹿，用盡全身的力量想要抓住它流逝的生命。
    青鳥愣愣的看著賀知世，那一瞬間，它仿佛看到了生命的本源之力在她的周身流淌。
    青鳥本來並不是十分認同這位新的繼承者，它們青鳥一族很早就跟生命之神締結了契約，而且作為祥瑞之鳥，自有一股傲氣，不會輕易臣服屈居人下。
    賀知世的天賦盡管在同齡人中算是佼佼者，但落在青鳥的眼中還是不夠看，至少現在沒有放在眼裏。
    但剛剛賀知世身上猛然爆發出的生命法則，卻令它有些震驚，又有一些狂熱。那是不同於上一任生命之神的本源法則之力。
    上一任的生命之神對於生命是漠視的、無所謂的，講究順勢而為，從不會主動出手幹預其它人的生命，所沾染的因果極少。
    而現在這位……青鳥看了眼快要力竭昏厥的賀知世，頗有興味的仔細打量了一番。
    心還是太軟了，這麽心軟後麵可是會吃大虧的……
    眼看賀知世就要昏過去，青鳥出手了。它先是穩定住芃鹿的靈魂，然後給了賀知世一枚如顆粒般大小的青綠色果子，燦爛的金色近乎液體般流動在它的表麵，包裹住青綠色的果子，離得近了，甚至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你現在的異能已經耗盡了，吃了它能恢複你損耗掉的異能和精神力。”
    賀知世沒有猶豫，直接塞進口裏，這利索的動作倒是讓青鳥側目，畢竟這丫頭有多鬼、有多謹慎自己是知道的，現在竟然問都不問，直接入口，這麽幹脆果斷倒是讓它不由得刮目相看。
    賀知世心裏想的則是反正現在她就孤家寡人一個，又沒有什麽東西值得青鳥算計的，不就是一個果子，又吃不死人。於是就這麽幹脆的吃了下去。
    果子一入口，就化為汁液順著喉嚨流入腹部。一股暖洋洋的氣息自腹部向全身蔓延，就像是在無限明媚的春光裏，以雲朵為床，以天為被，暖和的陽光照在身上……賀知世舒服的眯起雙眼，像是得到滿意的禮物後的小貓咪那樣，慵懶隨性。
    “現在開始吧。”青鳥張開翅膀，一個青綠色的鳥形圖騰自身下呈現，圖騰上的鳥紋在光線的照射下若隱若現，生命的氣息自圖騰中撲麵而來。
    等了半天，還沒有見賀知世動彈，青鳥望去，隻見賀知世蹲在原處默默的看著它，一人一獸大眼瞪小眼一番後，青鳥才記起自己貌似還沒有給她講怎麽做。
    咳咳幾聲後才道：“你把芃鹿放到我的圖騰中，我先喚醒它，然後你們締結契約，讓它成為你的守護神獸，你就可以用生命本源之力溫養它的身體，後麵它就可以慢慢恢複了。”
    賀知世依照著青鳥的指示將芃鹿放到青鳥的圖騰上，在放上去的刹那，圖騰上的圖案飛速流動，像是有了生命般，源源不斷的生命之力自圖騰注入芃鹿的體內。
    隨著時間的流逝，流淌的圖騰光芒越來越黯淡，運轉的能量也越來越晦澀，斷斷續續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青鳥的羽毛也失去了華麗潤澤的光澤，變得晦暗，但它依舊堅持著圖騰的運轉。
    所幸的是，不一會兒芃鹿就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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