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別過來！”其中一名少年硬著頭皮開口，聲音明顯底氣不足。
    林複白看著他們，沒有說話。
    在雙方僵持下，林複白將手裏的包袱丟了過去。
    幾人看了看林複白，又看了看地上的包袱，方才說話那名少年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將包袱拿了起來。
    打開包袱，一股香味撲麵而來。
    裏麵竟是放著一堆麵餅。
    幾人再次抬頭看向林複白，少年不太確定地開口，“給我們的嗎？”
    林複白點頭，“嗯。”
    幾人吞咽著口水，還是不太敢去碰裏麵的餅，“你要我們做什麽？”
    他們都知道，這世上沒有人天上掉餡餅的事，但仔細想想，自己又能做什麽呢？
    除了這條命，身上也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連這條命也算不上值錢。
    林複白說，“跟我走。”
    幾人對視了一眼，還是那名少年開口，“跟你走就行了？”
    “沒錯。”
    少年看樣子，是他們四個人當中的老大，其餘的三人都聽他的。
    他將包袱裏的麵餅拿了出來，分給了身邊的同伴。
    “我們願意和你走！”
    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連死都不怕，還怕跟他走嗎？
    就算是要死，臨死前做個飽死鬼也不錯。
    林複白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啃著麵餅。
    餅子又幹又硬，噎的幾人連連捶胸，就算這樣，他們依舊狼吞虎咽，不敢有一絲的浪費。
    連掉在地上的殘渣都撿起來塞到了嘴裏。
    幾個人吃飽後，也有了些許的力氣，他們從地上站起來，走到了林複白的身邊。
    這是要兌現承諾和他走了。
    林複白將他們帶到明亮處，打量著四人，最終目光落在為首那個少年身上。
    “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回答道，“我叫莊飛。”
    林複白臉上閃過一絲意外，“莊鵬是你什麽人？”
    莊飛也同樣驚訝，“你認識我哥？”
    說完，他立刻警惕了起來，眼神中多了幾分慌亂。
    林複白也看出他的忌憚，說道，“不用怕，我和他算是同窗。”
    莊飛眼裏的警惕淡了幾分。
    林複白問，“他人呢？”
    “他……”莊飛神色落寞了下來，他低垂著頭。
    一間破房子裏，這裏麵聚集了不少的人。
    這些人各個或躺或坐著，但都很安靜，因為餓的沒有力氣說話。
    每個人都饑腸轆轆，甚至有的躺在地上，瞳孔已經開始渙散。
    莊鵬坐在最角落裏，他頭發淩亂，身上全是血跡，衣裳破爛不堪，還有多處傷口。
    他靠在牆上，目光同樣有些渙散，有不少蒼蠅圍著他轉，有幾隻蒼蠅停在他的臉上，他臉頰抽搐了兩下，蒼蠅又立刻飛走了。
    “大哥！”
    聽見聲音，莊鵬抬起眼皮，朝著門口看去。
    破屋裏其他人，也全都順著聲音看去，一道道目光掃過莊飛和他身後的林複白，尤其是在看到莊飛懷裏的包裹時候，眼睛都開始冒綠光。
    莊飛貼著牆，繞過這些人，朝著莊鵬靠近。
    還是有幾個蓬頭垢麵的男人朝著他撲了上去，去搶奪他手裏的包裹。
    莊飛臉上帶著狠厲，兩腳便將撲上來的人踹開。
    隨後很快來到了莊鵬的身邊蹲下，他心疼地喊了一聲大哥，從包袱裏掏出麵餅送到莊鵬的嘴邊。
    莊鵬卻艱難地抬起手，將餅子摁住，藏在莊飛的包裹底下。
    大概是怕周圍的人撲上來搶，而他這樣子，根本打不過這些人。
    林複白道，“先離開這裏。”
    破屋裏的味道非常難聞，各種亂七八糟的味道交織在一起，很難形容這種味道。
    莊鵬看到他，臉上難掩激動之色，“你你，鐵……”
    他語無倫次，聲音沙啞，猶如看見親人般，眼裏蓄起了淚花。
    莊飛見狀，也鬆了口氣。
    他將莊鵬扶了起來，“大哥，我們走。”
    莊鵬擦了把眼角的淚，在莊飛的攙扶下，一路離開了破屋。
    來到外麵一處空地坐下，莊鵬這才拿著麵餅狼吞虎咽起來，林複白也坐在他身邊，等著他吃完。
    還順手將身上的水壺遞了過去。
    莊鵬絲毫不管身上的傷，一手抓著麵餅，一手抓著水壺往嘴裏塞。
    等到包裹裏五個麵餅吃完，他才轉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林複白。
    “鐵柱兄弟，你真是俺的救命恩人，俺還以為要死在這裏了。”
    他說著，又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擦著擦著，竟是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這段日子他在破屋裏有多絕望，此刻就有多感動。
    本想著死了算了，又怕死了，被那屋裏那些虎視眈眈的給分食，連個全屍都留不下。
    這樣的事他親眼所見，並不是道聽途說。
    這是他為何挺著滿身的傷，堅持著最後一口氣不敢死。
    可想而知，林複白的到來，對他而言是何等的救贖。
    “你怎麽會變成這樣？發生什麽事了？”林複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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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林複白的話，莊鵬的眼睛更紅了，眼底充斥著恨意。
    原來在那些流民衝進來之後，便直奔官府而去，縣令早就跑了，隻剩下一些衙役苦苦抵抗。
    他父親是捕頭，帶著縣衙僅剩的二十多人抵抗流民，最後所有人慘死。
    莊鵬得知消息後，便要去救父親，可惜他也不是對手，若不是莊飛跑來將他拉走，估計他也已經死了。
    等兄弟倆再回到家的時候，家裏早已經被洗劫一空，滿地的屍體。
    除了他們兄弟，家中男女老少，無一幸免。
    不得已，兄弟倆人東躲西藏，在尋求機會報仇，可惜他傷勢太重了，隻能躲在這個地方等死。
    全靠著莊飛從外麵拿些殘羹剩菜堅持到現在。
    莊鵬說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但凡他還有些力氣，恐怕已經跑去找那些人拚命了。
    “你一個人如何報仇？去也隻是送死罷了。”
    莊鵬哽咽道，“難道就這麽算了嗎？這個仇不報，俺也沒有臉活著！”
    林複白道，“報仇自然要報，但也得講究方法，逞一時之氣不僅無法報仇，反而白白送死。”
    別看莊鵬長得人高馬大，其實也不過才十幾歲而已，突然遭遇家破人亡，失了分寸也正常。
    如今看到林複白，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抓住林複白的胳膊。
    “鐵柱兄弟，俺該怎麽辦？你救了俺，俺的命就是你的，俺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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