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婉晴卻以為她是在裝，笑著道，“不是大家都這麽叫嗎？”
    看得出，施婉晴嘴上在吹捧，實則並沒有當回事，甚至還有些看不起。
    不止是她，應該很多人都看不起。
    這個所謂的城主，不是朝廷任命，所以名不正言不順，就是個亂臣賊子罷了。
    大多數人妥協，無非是懼怕他手裏人多。
    陸呈離開時，留下了五千的裝備精良的守城軍，且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不是那些百姓臨時組成的隊伍。
    若是再配上林複白製作的武器，實力相當恐怖。
    但話說回來，不管在哪裏，是不是朝廷的正規軍，那不都是實力說話嗎？
    他們心裏不認也得認，受不了大可以離開青州去別的地方，也不是沒有這人這麽幹。
    像施婉晴兄妹這種，他們倒是想走，可家業全都在青州，去別的地方立足說不定還沒有在青州過得好。
    陳汐這些天都忙著寫地契，對外麵的事一無所知，是真的不知道什麽城主。
    她也不想和施婉晴說這些，但也不可能直接問她來找自己做什麽。
    於是想了想，說道，“你大老遠來想必也累了，等會可得留下吃頓飯。”
    施婉晴道，“吃飯就算了，其實我這次來找你，是想和你聊聊地的事。”
    陳汐嘴角維持著笑意，心道還是繞不過去，隻能繼續裝傻，“地？地怎麽了？”
    施婉晴狐疑地打量著她，懷疑她是故意裝傻，可陳汐演的太好了，她一時間有點分不清。
    她也不繞圈子了，直說，“不是青州所有人的地全部回收，要重新分給百姓嗎？因此我便想來問問，這可是朝廷下達的命令？我覺得你應該會知道。”
    她倒是聰明，大概是陳汐裝傻充愣，讓她覺得直接和陳汐說不想交出地的事沒戲，便將朝廷搬了出來。
    若陳汐說不是朝廷的命令，那趙鐵柱有什麽資格收回他們的地？
    若她說是朝廷的命令，那總得拿出令人信服的證據。
    不管怎麽說，陸呈占領的青州，始終名不正言不順，任何事都得講究個師出有名，他們也不可能承認自己是反賊。
    陳汐蹙眉道，“這我真不太清楚，方才我也說了，一直在醫館忙，你來的時候也看到了，醫館到處都是人等著看病，我哪有功夫去關心這些。”
    說完，她話音又一轉，“不如這樣，等他回來了，我問問？”
    施婉晴已經有些笑不出來了，不過仍是強忍著心中的不悅，和陳汐打起了感情牌。
    “行，那你問問，你也知道，自從幹旱以來，咱們染坊的生意就一落千丈，本想著明年種種地算了，這要是地也沒了，我們這一大家子人可是真就沒活路了。”
    陳汐認真的點點頭，“說的是，你放心，我肯定問清楚，畢竟他們男人的事，我也是真的不清楚。”
    施婉晴笑了笑，對於陳汐的話隻信了三分。
    她喊了聲綠芽，綠芽從外麵進來，手裏抱著一個箱子。
    施婉晴將箱子放在陳汐麵前，“這眼看就是年關了，先前有許多賬沒有收回來，青州又發生了這樣的事，雖然大部分賬可能收不回來了。
    但是我還是將賬重新算了一下，這是屬於你的那份，你應該也急需用銀子，我便自掏腰包先墊上，總共是一千兩銀子，你點點。”
    她說著，將箱子打開，裏麵果然擺放著銀票和一些銀錠。
    陳汐嘴角抽了抽。
    一千兩不是小數目，這半年的收益怕是沒有這麽多，施婉晴這分明是假借分成的理由來賄賂她啊。
    要是真金白銀的一千兩，陳汐可能還會心動一下。
    但這麽多銀票，陳汐隻感歎施婉晴還真是狡猾。
    誰不知道青州錢莊的掌櫃跑路了，銀子也早就卷跑了，如今的錢莊就是個空殼子。
    接手這個錢莊，那就意味著要自己倒貼錢進去，誰願意接手？
    當然也不能說這些銀票完全作廢，還可以去其他地方兌換銀兩，隻不過如今青州自立門戶，完全脫離了朝廷，不屬於朝廷管控的範圍。
    這些銀票拿去其他地方兌換，一看是青州錢莊的，別人認不認還是一回事呢，這些銀票，完全就是一堆廢紙。
    所以，陳汐肯定不能收。
    她將箱子推了回去，“既然賬還沒收回來，那我哪能要這些錢，你還是拿回去吧，不然我晚上怕是睡不著了。”
    施婉晴歎了口氣，“怎麽了？我也是擔心你要用錢，才特意給你送來，而且這本就是你應得的，你不收下，我晚上才是睡不著呢。”
    她這麽堅持，陳汐更加肯定，這施婉晴必定在去其他地方試過了，或者得到了風聲，這些銀票成了廢紙。
    便想來一箭雙雕，陳汐若是收下了，就等於平了收益的賬，同時受了她的賄賂，反倒欠她一個人情。
    陳汐想了想，將箱子裏的銀錠拿出來，大概有一百兩。
    “這樣吧，這一百兩我收下了，就當是這幾個月的分成，至於其他還沒收回的賬，還是等收回來再說，不然我不是白白占你便宜？”
    施婉晴嘴角抽了抽，“我們之間的關係，還談什麽占不占便宜的。”
    陳汐笑道，“就是因為我們之間的關係，我才更不能讓你吃虧，好了就這麽決定了，這銀票你拿回去吧，你若再執意給我，我可就要生氣了。”
    她以開玩笑的口吻，表明自己堅定地態度。
    施婉晴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能將箱子收回去交給了綠芽，“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好吧。”
    “這就對了，你難得來一趟，我去安排人準備午飯。”
    陳汐作勢要起身，卻被施婉晴攔住了，“別麻煩了，你這麽忙，我哪好繼續叨擾，我過幾日再來找你吧，你可記得幫我問問啊。”
    陳汐爽快的答應了下來，“沒問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我肯定幫你問清楚。”
    施婉晴笑了笑，起身告辭。
    收地的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普通人家的三歲小孩都知道，陳汐還一副不知情的模樣，誰信啊？
    施婉晴知道，這次是白跑一趟，陳汐也拒絕了她的請求，兩人之間也就差撕破臉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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