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陵光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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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月後,江南。
    沈文燼化名“沈三”,在鎮國公的庇護下,成了一名普通的船工。他臉上多了一道疤痕,是當時被趙珩打傷後留下的,也正好掩蓋了與蕭承煦相似的容貌。
    這三個月裏,他按李德全的囑咐,從未露麵,隻偶爾通過密信與鎮國公府聯係。
    鎮國公派人查遍了秦嶺一帶,卻始終沒有蕭承煦的蹤跡,仿佛那人真的從人間蒸發了。
    直到這日,他在碼頭卸貨時,聽到幾個商人閑聊。
    “聽說了嗎?北邊珩王要逼宮了!”
    “真的假的?當今陛下不是好好的嗎?”
    “什麽好好的!那就是個幌子!前陣子李德全李總管病逝,宮裏就亂了套。聽說珩王手握陛下的‘遺詔’,要登基了!”
    沈文燼的心猛地一沉。李德全死了?
    沈文燼丟下手裏的貨,瘋了似的往鎮國公府跑。
    鎮國公府內,老國公正對著一封密信發愁。見沈文燼進來,他歎了口氣:“你都聽說了?”
    “國公爺,李總管他……”
    “是被珩王毒殺的。”老國公沉聲道,“密信是李總管的親信送出的,說他在死前查到,陛下當年確實被珩王擄走,囚禁在漠北的一處舊營。隻是那營地的位置,他還沒來得及查清就……”
    沈文燼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那現在怎麽辦?珩王要登基了,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得逞!”
    “急也無用。”老國公搖頭,“我們手裏沒有證據,兵力也不足。貿然出兵,隻會是以卵擊石。”
    沈文燼沉默了。
    他看著自己滿是老繭的手,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宮中的日子。那時他怕得要死,總想著逃離,可現在,他卻想回去。
    “國公爺,”他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或許,我可以回去。”
    老國公一愣:“你回去做什麽?送死嗎?”
    “我能假扮陛下。”沈文燼道,“隻要我在宮裏一日,珩王就不敢輕易登基。這至少能為我們爭取時間,找到真正的陛下,或者找到他謀反的證據。”
    “不行!宮裏一直有一個陛下,現在不也被他逼得像個傀儡嗎?”老國公斷然拒絕,“你現在回去,就是自投羅網!珩王巴不得你死!”
    “可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辦法嗎?”沈文燼反問,“李總管為了陛下,不惜身死。我這條命,本就是他救下的,該還了。”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卻堅定:“而且,我想知道,真正的蕭承煦,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值得這麽多人,為他賭上性命嗎?”
    老國公看著他眼中的執拗,良久,歎了口氣:“好。我會安排你入宮。但你記住,萬事小心。一旦事不可為,立刻脫身,不要戀戰。還有,陸家人可信。”
    半月後,京城暗流湧動。
    也是這個時候,攝政王夫婦回京了。陸錦棠聯係了很多舊部,把之前的暗衛全部招了回來,還有陸家在軍中消失的兄弟侄子們。
    同時,京中流傳一則消息:蕭承煦因為皇陵事件身體一直不好,又沒有兒子繼承皇位,他主動禪位珩王,不日即將登基。
    ……
    珩王正準備在登基大典前,最後清理一次宮中的“障礙”,卻接到稟報:承乾宮的淑妃娘娘,找到了一個與“先皇”極為相似的畫匠,日日在宮中臨摹先帝畫像,以解思念之苦。
    珩王嗤笑:“一個瘋女人,一個假影子,不足為懼。”
    他沒放在心上,卻不知,那畫匠,正是沈文燼。
    沈文燼再次踏入紫禁城,心境已截然不同。他不再是那個戰戰兢兢的替身,而是帶著使命的複仇者。
    他借著為淑妃畫像的名義,遊走於各宮之間,暗中聯絡李德全留下的舊部,搜集珩王謀反的證據。
    淑妃似乎看穿了他的身份,卻從未點破。隻是在他每次離開時,都會讓宮女遞上一盞溫熱的參茶,輕聲道:“路上小心。”
    那盞茶的溫度,讓沈文燼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夜,他拚死護住的,或許不隻是一份恩情,還有這深宮裏難得的暖意。
    ……
    登基大典前夜,月黑風高。
    沈文燼潛入李德全生前的書房,根據密信中的提示,在書架後的暗格裏找到了一個鐵盒。盒子裏沒有兵符,沒有密詔,隻有一張泛黃的紙,上麵是蕭承煦的筆跡,寫著一行字:“陵後有密道,通往漠北。”
    沈文燼心頭一震。黃陵地宮後麵,竟然有密道?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他迅速將鐵盒藏好,轉身想躲,門卻被推開了。
    珩王蕭承珩站在門口,身後跟著數名侍衛,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笑容:“沈先生,別來無恙?”
    沈文燼的心沉到了穀底。他還是被發現了。
    “珩王殿下。”沈文燼緩緩站直身體,“深夜到訪,不知有何貴幹?”
    “本王來送你上路。”蕭承珩走進來,關上門,“你以為老國公派你來,就能改變什麽?李德全死了,鎮國公遠在江南,這宮裏,早就沒人能護著你了。”
    “陛下呢?”沈文燼直視著他,“皇陵密道通往漠北,你把他藏在那裏了,對不對?”
    蕭承珩愣了一下,隨即大笑:“沒想到你這替身,倒比李德全還聰明。不錯,蕭承煦還活著。不過他現在,就是個瘋子。”
    他湊近沈文燼,低聲道:“三年前,我把他扔進了漠北的蛇窟,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親信被毒蛇咬死。他雖沒死,卻嚇破了膽,如今整日瘋瘋癲癲,隻會喊著‘饒命’。這樣的人,還配做皇帝嗎?”
    沈文燼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他攥緊拳頭,指甲幾乎要掐出血來。
    “你沒資格說他。”沈文燼的聲音帶著顫抖,卻異常堅定,“至少他從未像你這樣,手足相殘,禍國殃民。”
    “死到臨頭還嘴硬。”蕭承珩臉色一沉,“動手!”
    侍衛們一擁而上。沈文燼雖是船工,這幾個月也學了些粗淺的武藝,但終究寡不敵眾。他被按在地上,嘴角流出血來,卻死死盯著蕭承珩。
    “你以為殺了我,就能高枕無憂了嗎?”沈文燼笑了,笑得淒厲,“鎮國公已經知道密道的事,他會找到陛下,會帶著證據回來。你和你的野心,都會化為泡影!”
    蕭承珩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變得更加狠厲:“那本王就先殺了你,再去漠北,讓蕭承煦徹底消失!”
    他拔出侍衛的刀,就要親自下手。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夾雜著兵器碰撞的聲音。
    “怎麽回事?”蕭承珩皺眉。
    一名侍衛慌慌張張跑進來:“王爺!不好了!禁軍反了!說是……說是陛下回來了!”
    “胡說!”蕭承珩厲聲嗬斥,“蕭承煦在漠北,怎麽可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