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狂奔而來的大批喪屍，秦妙並沒有進行攻擊，僅僅以問詢的目光看向豔鬼。
    豔鬼依然沒有解釋，直到領頭的“喪屍”跑到二人麵前10米左右的地方站定。
    它們不僅奔跑時活人感十足，甚至還能夠自主停下腳步？
    “吸地藏，烏蒙胡來呃。”為首的喪屍身體還算完整，腐爛程度比較輕，唯獨左側臉頰上有一個被啃咬後皮肉外翻的大洞。
    它呲著牙，擠出一個詭異又醜陋的‘笑容’，努力用變異退化的沙啞聲帶發出聲音，又因舌根僵直而吐字不清。
    “嗬——嗬嗬嗬謔謔呼呼嗬！”
    後方的其他喪屍們也手舞足蹈起來，它們的身體顯然腐壞得更加嚴重，勉強發出一些意味不明的模糊音節。
    看動作和神態，隻隱約能猜到它們是在與豔鬼打招呼。
    前後兩輩子加起來，秦妙也沒見過具有如此智慧的喪屍。
    在杜知冬的情報冊中，哪怕是變異喪屍王，也僅僅是擁有一點點獨立思考的能力，絕不會像眼前這些一樣能夠溝通。
    喪屍們呼呼嗬嗬的比劃半天，它們關節僵硬，卻很努力轉著圈展示自己的身體各處，像是剛穿上新衣服的小孩。
    如果能忽略掉它們動作間散發出的腥臭腐爛氣味，這個場景還算得上‘和諧’。
    豔鬼始終包容地笑著、耐心聽著，時不時會對著手舞足蹈的喪屍做沉思狀，認真問著“嗯是小晴？”
    這時喪屍就會將手臂揮舞得更加歡快，原地轉一個圈，並托著半拉斷掉的脖子猛猛點頭。
    這看起來是個猜名字的遊戲，當然豔鬼也有猜錯的時候。
    被猜錯名字的喪屍會表現出明顯的不滿，它們或是大吼一聲，或是跺腳；或是幹脆轉身走到相對遠一些的地方，身體往前一撲就原地躺下，變成一條失去夢想的‘鹹魚’。
    某些賤兮兮的喪屍還會僵直著身體走到‘鹹魚’身旁，假裝左腳絆右腳，“咣當”一聲壓在‘鹹魚’的身體上。‘鹹魚’掙紮起來，二者扭打在一起，又因控製不好身體而滿地打滾。
    場麵有點辣眼睛，但是異常和諧。秦妙新奇看著這一幕，沒有出聲催促。
    等到喪屍們終於消停下來，豔鬼這才朝著秦妙微微躬身，柔聲道“秦基地長，「鬼城」的必要設施都被炸毀了，勞煩您放個大些的牢籠出來，給我們應個急？”
    在「伊甸園」與人機工作人員戰鬥時，秦妙曾放出過金屬籠保護眾人，從開戰後她就沒有隱藏自己的能力，故而對於豔鬼的求助，秦妙沒有覺得奇怪。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豔鬼的態度。
    秦妙與豔鬼相識不過兩天，這也是豔鬼第一次向秦妙尋求幫助，可她的語調中卻沒有半分其他基地長求助時的那種忐忑或是不好意思。
    她的所有神態都很自然，像是談論天氣一樣自然。
    末世之下，任何資源都很珍貴。
    「鬼城」並沒有加入「創世聯盟」，按理說，秦妙沒有必要理會她的任何請求。
    豔鬼卻篤定秦妙不會拒絕她。
    秦妙也確實沒有拒絕，她指尖微動，一座大型金屬牢籠就憑空出現在前方的空地上。
    “嗬嗬嗬嗬嗬——”
    一群喪屍像是幼鳥歸巢般嘰嘰喳喳走進牢籠，為首的那隻甚至還熟練地給籠門上了好幾道鎖。
    喪屍們‘主動’被鎖進牢籠裏，它們相互對視一眼，模糊不清地喊了一句什麽，而後相繼抽搐著倒下。
    不過片刻，一道又一道白色光團從喪屍身體內飄散出來，化作飄渺煙霧，輕而易舉穿過牢籠，又在豔鬼麵前聚合成一道又一道人影。
    豔鬼將幾十道人影全部逐一看過，這才轉身向秦妙解釋
    “秦基地長，我的異能能夠使將死之人的靈魂脫離肉身，保有生前的意識與記憶，成為被遺忘於世間的‘魂’。”
    隻這一句話，足夠秦妙捋清楚其中原委。
    原來「鬼城」基地名副其實，真的是由‘鬼魂’組成！
    魂體顯然不會遭受到外界的物理攻擊，因此豔鬼才絲毫不擔心自家基地被轟炸。
    而這些魂體雖然無法觸碰現實物品，卻能夠附身在喪屍體內，利用喪屍的身體行動。
    「鬼城」也是依靠這種方式發展至今的。
    原來豔鬼不擔憂基地內有人員傷亡的原因，竟是「鬼城」基地裏早已經沒有活人了？
    難怪她的笑容總是流於表麵。
    在看到那些基地成員嬉笑著以喪屍形態或是靈魂的形態向她報平安時，她內心中更多的是慶幸還是感傷呢？
    秦妙覺得是後者，所以『辨善惡』才會識別到‘悲傷’，所以豔鬼表露情緒時才會透著違和感。
    “姐姐，我們剛剛突然被從天上掉下來的炸彈攻擊了呢！”
    “我們的‘衣服’全都碎了！”
    “可惡啊！我們都這樣了，是誰這麽喪心病狂打我們！？”
    “是的呢，真是嚇我一跳，當時我還以為我要死了。結果‘衣服’碎掉，我才想起來，我已經‘死’了呀，嗨，白緊張了～”
    “我們跑了好遠才找到一些‘衣服’呢，快要累昏古七啦！”
    半透明的魂體們漂浮在豔鬼身旁，七嘴八舌討論著突如其來的襲擊。
    也有一小部分魂體不遠不近漂浮在秦妙身旁，對秦妙十分好奇。
    最初出現的少女魂體終於找到插話的空檔，繼續圍繞著秦妙，衝豔鬼問著“這位姐姐是新成員嗎？為什麽我碰不到她？”
    “她真好看，她是來加入我們的嗎？”
    更多魂體被她的話吸引注意力，一個接一個試著往秦妙身上撲。
    然而它們無論是緩緩靠近，還是助跑後猛地向前撲，最終都會化成軟軟散開的雲，飄出老遠後再重新緩慢聚合。
    “哇塞，我們也沒法穿過她的身體呢！會被衝散誒！好神奇！”
    它們樂此不疲，驚呼聲此起彼伏，像是玩上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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