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雨傾盆，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水珠順著窗欞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的景象。屋內，燈光柔和，映照著幾張熟悉的臉龐。
    傅家父母見傅祈年父子倆這幾天一直住在老宅，心裏雖疑惑，卻也沒多問。
    傅媽媽倒是暗自揣測，想著明月是不是又鬧了什麽幺蛾子，才讓父子倆搬回來住。隻是，這幾日的傅祈年，比以往更顯沉默，眉宇間隱隱透著一絲凝重。
    不過，他們這個兒子一向自我消化能力極強，向來不願與人訴說自己的心事。夫妻倆見狀，也沒過分在意。
    傅媽媽忽然想起一件事，神色微動：“阿年，明月前幾天來過，還送了我一個簪子呢！”
    她說著，抬手指了指頭上的簪子。
    傅祈年沒接話，抬眸，淡淡掃了一眼她頭上的簪子。
    簪子在燈光下泛著一層銀光，雕刻精美，襯得傅媽媽雍容華貴。
    明月向來喜歡華麗浮誇的飾品，平日裏藏得嚴嚴實實，哪裏舍得送人？
    要不是因為......
    傅媽媽取下簪子，低頭摩挲著簪身，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明月前幾天來家裏送我兩樣禮物，還讓我幫忙從港區買些嬰幼兒用品……她還說，要是生個女兒，也一定要對她女兒好。”
    傅媽媽嘴上雖說著，但心裏隱隱有些不是滋味。明月送簪子，分明是變相地在求她，以後多關照孩子。
    傅祈年聞言，指尖輕輕摩挲著手中的白色棋子，眼底浮現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
    這個拋夫棄子的妖女……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
    傅家怎會苛待她的孩子？她若不放心，就應該想方設法活下來！
    她不是最擅長創死別人，她就應該奪了……
    他腦子裏閃過一絲那個念頭，薄唇微抿，眸底閃過戾氣，握著棋子的手微微一緊。
    這時，一旁的傅北辰悄悄抹起了眼淚。
    “……”傅媽媽瞧見孫子那委屈巴巴的模樣，心疼得不得了，忙勸道：“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帶小北辰回去哄哄她就好了。”
    傅爸爸聞言，緩緩抬眼，沉聲道：“等雨點小了，我叫阿旺送你們回去。”
    “阿旺不在！”傅媽媽皺了皺眉，語氣裏帶著些許不滿，“本來說去京城五天，現在都快兩個禮拜了，人影都沒見著。”
    她隨即看向站在一旁的高嫂：“阿旺說什麽時候回來？”
    高嫂恭敬地回道：“阿旺說，少奶奶讓他多待幾天，等把事情辦好了再回來。”
    傅祈年這才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不用催他，既然是明月的意思，就讓他把事情辦好再回來。”
    明月之前提過，想買四合院，想開店……她全權讓阿旺負責，說明她信任阿旺，既然如此，那就讓阿旺幫她把未盡之事處理妥當。
    傅北辰默默地站起身，悄無聲息地朝臥室走去。
    傅祈年望著兒子瘦小的身影，眉頭微微一蹙，最終還是放下棋子，起身跟了過去。
    屋內。
    “兒子，怎麽了？”
    傅祈年坐在床邊，伸手揉了揉傅北辰柔軟的發頂，目光溫和地注視著撅著嘴的小家夥。
    “爸爸，我們什麽時候回家？”
    傅北辰仰起小臉，一雙水潤的眼睛裏滿是忐忑和不安，“媽媽是不是又不喜歡我了？”
    傅祈年心頭微震，手掌輕輕拍了拍兒子的後背，柔聲問道：“這話怎麽說？”
    傅北辰吸了吸鼻子，小手攥緊了被角，聲音低低的：“我下午放學打電話回家了。”
    放學後，傅北辰回了老宅就撥通了家屬院的電話。
    電話嘟嘟響了幾聲，才被接起。
    “喂？”沈之意的聲音傳來，清冷又淡然。
    “媽媽！”傅北辰揚起小臉，嘴角微微上揚，眼睛亮晶晶的，“你在幹嘛呀？”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後傳來淡淡的聲音：“沒幹嘛。”
    傅北辰愣了愣，小手不自覺地收緊了電話：“那……媽媽你什麽時候能來接我回家呀？”
    “傅北辰，以前是媽媽不對，媽媽跟你道歉，你要健健康康地長大，再見。”
    短短幾句話，冷靜而疏離，沒有半點以往的溫柔。
    傅北辰張了張嘴，想再說點什麽，可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他怔怔地握著電話，心裏空落落的，原本的期待也慢慢沉入了失望的湖底。
    傅北辰把和媽媽打電話的事情和傅祈年說了下，又問，“媽媽好像……好像又變得冷冷的，跟之前一樣了，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事，惹媽媽不開心了，所以不喜歡我了。”
    小孩子的心思最敏感，沈之意語氣裏的那點冷淡，哪怕她已經刻意隱藏了，可孩子還是瞬間就察覺到了。
    傅祈年靜靜地聽完，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
    “媽媽最近工作很忙，有點心煩。你知道的，她不喜歡上班，現在又要出差很長時間，心情自然不好，所以說話可能沒那麽溫柔。”
    他耐心地解釋著，順道撒了個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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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北辰皺著小臉，似懂非懂地想了想，最後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解釋。
    因為他的媽媽確實不適合上班，他都能想起媽媽拉著個臭臉，邊出門邊罵，“上什麽破班！”
    “那……媽媽要出差多久？”
    “五年。”
    傅祈年聲音平靜，但指尖卻微微收緊。
    五年，足夠讓孩子淡忘一些東西。
    等到那時，他已經十一歲了，懂事了，再告訴他真相，也許會好受一點。
    傅北辰輕輕吸了吸鼻子，仰著小臉，認真地點頭：“行！我等著媽媽回家。”
    屋外，雨聲依舊，似乎下得更急了些。
    與此同時，阿旺在京城忙得不可開交。
    為了完成明月的囑托在京城什刹海和王府井這兩個區域各買一套，他四處打探，最終在什刹海購得了一套保存完好的三進四合院，花了15萬，又在王府井購入一處稍顯老舊但位置極佳的小四合院，花了12萬。
    交易並非易事，他手裏不缺資金，但是還得想辦法繞過審批流程。
    由於1988年四合院市場流通性低，私人交易需要妥善處理文件。
    他請了一位在房管所工作的熟人幫忙，確保能順利過戶，同時準備了關鍵文件：房屋產權證房契），買賣協議，政府批文，戶口遷移證明，稅費與手續費，公證與見證。
    阿旺一路打點了多個部門，花費不少精力，甚至額外給相關人員送了幾筆“感謝費”，才最終拿到兩處房產的正式房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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