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是一隻極簡風機械腕表——黑麵、月相、玫瑰金表圈，鏨著低調卻精致的“f.q.n.”縮寫；旁邊還躺著一支同款定製鋼筆，筆身雕著細密星軌。
    空氣突然安靜。?
    德牧探頭聞了聞，高貴地“哼”一聲——這回它不嫌。
    明賀之呼吸一緊，餘光掃見角落那兩瓶“黑螞蟻酒”，心口仿佛被刮痧板狠狠刮了一道。
    於是他動作行雲流水——
    把腕表、鋼筆、全數扣進西裝內袋。
    順手撈起那瓶氣味重到離譜的黑螞蟻酒。
    把黑螞蟻酒重新塞進絲絨盒，盒蓋啪地合上。
    搞定。??
    “——調、換、完、畢。”他抖了抖袖口，語氣像宣布軍事成果。
    明月這才反應過來，蹦過去：“爸！你幹嘛把傅祈年的禮物換成——”
    “中年人補腎專用？”明賀之挑眉，笑得危險，“我替他過濾不適合的東西。”
    “......”明月忍者，不能對自己爸爸罵粗話，可她眼睛分明寫著踏馬的！！！
    “走，老三，我們出去散步！”明賀之哼著小曲，牽著狗出了門。
    明月。。。。。
    另一邊。
    放學的鈴聲已經響過許久，天色微沉，街道口的梧桐樹被晚風吹得沙沙作響。
    梧桐下，兩名十歲的少年背著書包並肩而坐。
    傅商盛腳下還放著一把掃帚，那是今天做值日時用的。他倚在樹幹上，手裏把玩著一個拆了皮的粉筆頭，一下一下地剝著。
    “高兄。”傅商盛忽然出聲，語氣很輕，卻不像是隨便閑聊的模樣，“如果我說……我可能要去德國，你願意一起嗎？”
    高健康一愣，低頭盯著腳下的落葉，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你要去德國？”
    傅商盛點頭：“柏林理工少年項目，爸爸說可以讓我提前接觸科研。”
    “你想去？”
    “我不知道。”少年眉頭輕皺，眼神沉著得不像十歲，“我想去，但我也想聽聽你的想法。”
    高健康側過頭，眼裏劃過一絲微妙的情緒。
    “你要是真想去，我當然跟著。”他說得很幹脆。
    傅商盛卻搖了搖頭，低聲問：“你舍得明珠？”
    高健康忽然沉默了。
    他把目光移向不遠處的街道盡頭，那是明珠以前每天蹦蹦跳跳路過的方向。那張傲嬌小臉像印在他腦子裏，怎麽也趕不走。
    高健康抿了抿唇：“小小姐不喜歡我跟著她……她嫌我像條狗。”
    “那你願意嗎？”傅商盛再次問，聲音仍舊平靜，卻帶著壓迫感。
    高健康低頭，指尖撚著書包肩帶一角：“我……更想去澳門陪小小姐。”
    話音一落，傅商盛的唇角便緊繃起來，沒吭聲。他指尖輕輕敲了一下膝蓋，又停住。
    他家的這個小姐姐，確實很不是個好東西。
    老是對他們呼來喚去的，壓根就不像爸爸口中那個“小淑女”。
    傅商盛心裏還是希望高健康跟著自己，這也是爸爸的安排。
    他看得明白，傅梟大概率會被留在家裏，因為他是媽媽生的。
    而明珠還是會被送回去澳門接受教育。
    而他會被送去德國，這也是他想要的，他想學習更多知識，那裏有實驗室、有項目、有他喜歡的公式和圖紙。
    至於大哥......
    他昨天夜裏下樓喝水，無意間聽到爺爺奶奶的談話......
    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明賀之牽著一條高大的德國牧羊犬，緩緩走著。
    狗突然停下，在樹旁草地裏嗅個不停，抬腿，動作熟練地“解決問題”。
    他站定不催，拿出打火機在掌心間慢慢打轉，冷不防聽了孩子們的一段對話。。
    “.......”
    不得不說，傅祈年很會使用親戚。
    這是想把傅商盛托付到他們德國的家？
    就像傅明珠托付在澳門東方家一樣。
    算盤打得啪啪響，珠子都蹦到他臉上來了。
    明賀之嗤笑一聲，壓了壓指間那枚手表的表冠，像是想掐斷這段荒謬。
    抬手摸了摸西裝口袋裏的手表和鋼筆，狠狠磨了磨牙。
    說實在的，傅祈年四個孩子裏，老大傅北辰和老四傅商盛，這兩個人他沒有怎麽接觸過，不是很了解，相對比其他兩個，這兩個孩子倒也不是很讓他討厭。
    明賀之自然聽說過明月提過傅商盛的經曆，他能認祖歸宗還是明老爺子的功勞。
    傅商盛就是見到了他，也是不打招呼的，倒也不令人反感，有種看透世人，高人一等的清貴感。
    怎麽說呢。
    三胞胎中，這個傅商盛相對其他兩個比較能入他的眼，可能因為他是個啞巴吧，不說話，不討好，像個局外人。
    一個披著傅家外殼的……孤島。
    明賀之對這類孩子沒有太多惡感，甚至某種程度上，有些熟悉。
    那種冷淡疏離、提前看穿人情冷暖的樣子，像極了少年時期的自己。
    “你聞到什麽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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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點臭。”狗子哼哧一聲，朝灌木堆躥了過去。
    兩個孩子齊齊轉頭，就看到狗剛優雅地抖了抖後腿……
    傅商盛站起身，臉色毫無波動。
    高健康衝明賀之一鞠躬，“明先生。”
    “嗯。”明賀之隻淡淡應了一聲。
    傅商盛則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眉心輕蹙，顯然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他記得清楚，那天他哥傅梟興衝衝地跑去抱這個男人的手臂，叫了一聲“外公”，結果被冷冷推開，像扔掉一隻多餘的貓。
    他不喜歡被推開，所以他也不會上去自討沒趣。
    但傅商盛不是沒教養的孩子。
    他隻是站得筆直，微微點了下頭，然後轉頭對高健康說：“走吧，回家晚了，爺爺會著急。”
    說完，兩人並肩走遠，背影瘦小卻沉靜。
    明賀之繼續遛狗，望著那小屁孩的背影若有所思。
    明月這邊才剛讓喬明把給傅家準備的禮物送出去，傅祈年的那輛虎頭奔就悍然駛入了明家門前的長街。
    車頭氣勢洶洶地對著門口一頓喇叭，仿佛是要將某人從屋裏震出來。
    不久前他還發了條消息給明月，說自己看見她回來了，想接她去別墅小住一晚。
    沒良心的女人卻拒絕了他，理由是剛回家有點累，過幾天在去。
    傭人一臉為難地跑進來通知，明月拉著臉出來了，剛好明賀之也遛狗回來了。
    “.......”
    剛遇到小的，這會兒又是老的。
    他要搬家，一定要搬家！一定要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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