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一前一後走到外麵空曠的花園裏。
    兩人並肩而立，白景行今年進二十了，身高已經和自家父親差不多了。
    朝陽把他們的影子照得重疊在了一起。
    沉默了一會兒，隻有風吹過樹木葉子的沙沙聲。
    蕭澈眼睛沒看兒子，像是隨口提起：“昨天晚上……你媽跟你姐鬧了些別扭。”
    白景行愣了一下，猜到昨晚他離開之後，母親和吳柳應該是說了什麽。
    他撓撓頭：“爸您也知道了？媽怎麽說？”
    他語氣裏帶著點沉重“姐心思細膩，有事又喜歡憋在心裏不說，出了這事，她也不想的。”
    他相信吳柳也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感情這種東西，根本沒法言說。
    雖然他是當事人，可他真不怪吳柳，也不覺得她有錯，很多事情真的沒法言說，特別是感情上的事。
    蕭澈沉吟了一下，想到兒子的成熟穩重，和吳柳的臉麵，還是選擇了一種更含蓄的方式開口：“丫頭大了，心思多了，有點自己的小別扭也正常。你媽說她，也是為她好。
    我知道你聰明，經過昨晚那一遭，該是看出來了的。”
    他頓了頓，側過臉，看著兒子，語氣加重了些：“景行啊，咱們是男人，肚量得大點，心胸也開闊些。
    你姐要是有什麽做得不對、或者說話不著調的地方，你看在爸媽麵上，別跟她計較，讓著她點。”
    白景行見爸媽這態度，還是很在乎吳柳的，便也放下了心裏的擔憂“爸，你和媽媽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我隻把她當我姐，親姐一般。我知道你們的顧慮，那也同樣是我會顧慮的，我很清楚自己未來的路要怎麽走。”
    他不會對吳柳起不該有的心思，女孩和男孩不同。女孩更感性，容易感情用事，可男孩會更理性。
    蕭澈看兒子一臉坦蕩、毫無雜念的樣子，心裏歎了口氣，既放心又有點發愁。
    放心的是兒子心思正，發愁的是女兒的心思怕是比想的還重。
    今早媳婦去給她送飯，回來也是紅了眼眶的，說那孩子睡得不安穩，眼睛腫得老大。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聲音壓得更低了些，帶著一種男人間談正事的語氣：“爸知道你是個懂事的，但是吧——丫頭大了，終歸不是親生的，有些地方，該避嫌還得避嫌。”
    聽到“避嫌”兩個字，白景行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長年累月在國外學習，要麽在滬市那邊坐鎮，除了過年過節，還真的極少回家。
    “爸！你兒子我已經很少回家了，在避嫌我是不是要不回來了？”
    蕭澈聞言苦著臉，心裏有些愧疚。
    “對不住兒子，讓你小小年紀身上壓力和擔子那麽大，那麽重！
    家還是得回的，你要是不回來了，我和你媽你爺奶你太姥姥太姥爺得傷心了。”
    他們夫妻也心疼兒子，可心疼歸心疼，現實問題還是得解決。
    索性把話挑明了幾分，但依舊留有餘地：“我和你媽的意思是，以後……嗯……比如你倆單獨在一塊的時候，注意點分寸，比如說離開些距離。
    你是男人，她是大姑娘了，不像小時候能隨便鬧著玩。瓜田李下的，免得傳出什麽閑話，對她名聲不好。
    還有就是，你們的書信來往……這國內國外的也挺折騰的，她的外語我會請人回來教的。”
    書信來往這事，他們都知道，吳柳說過是為了學習外語。
    單獨相處這事還真不行，這小姑娘的眼神和心思讓外人看到了，那才是真的災難！
    白景行的臉一下子有點臊，又有點惱，更多的是鬆了口氣：“爸！我知道了！書信會斷了的。單獨相處……以後也不會單獨相處的。”
    他對書信來往這事，一直以來都是抱著這是姐弟之間的幫助這樣的心思去看待的。
    可吳柳的心思卻是不一樣的。
    眼下這會被父親點出來，他還真有些不自在。
    蕭澈欣慰的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嗯，那沒啥大事了！就是你媽怕丫頭走了歪路，提前敲打敲打，也讓你心裏有個數。
    你是好孩子，爸知道你沒那心思，所以才更得注意著點，斷了她的念想，也是為她好，免得她越陷越深，將來更難堪。”
    壞了名聲，將來的前途和婚姻都會受到很大影響。
    不比兒子是男人，又有事業了，影響很低。
    接著他語氣緩和下來，帶著信任和囑托：“你是是男子漢，肩膀得硬點擔著事。
    這事兒，咱心裏知道就行，別露在臉上，別告訴任何人，就當不知道。
    平時該咋樣還咋樣，就是稍微遠著點、淡著點，慢慢地，她那點不合適的心思也就冷了。咱們還是一家人，和和氣氣的最重要，明白嗎？”
    白景行消化著父親的話，神情嚴肅，最終重重地點了下頭：“爸，我懂的。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白景行一直都很清楚，維護這個家的和睦，是他作為長子的責任。
    “嗯，你是好樣的兒子。” 蕭澈甩了甩有些僵硬的腿“回去吧，你們好不容易回家休息，想出去玩就約了好友高高興興出門去玩啊，錢不夠找你媽要。”
    正事聊完了，父子倆心情也好了些。
    白景行揶揄的看向自家父親“爸，這種時候，不該說，沒錢爸給你嗎？”
    蕭澈知道他在打趣自己，他一點不覺得不好意思，反而驕傲的抬著頭“你爸我沒錢，錢都在你媽那，你媽才是一家之主。”
    他的存折工資都在媳婦那裏，自己吃喝都在單位，住也在家裏，穿的用的媳婦都給準備了，人情往來媳婦會準備好，他沒啥要用錢的地方。
    白景行捂臉，他爸這樣的在他們同學圈裏叫妻管嚴！
    不過，父母感情好，他們做兒女的也都很樂意就是了。
    “我最近正好得巡視一下這邊的產業，之後我白天不會在家裏，你和媽媽說一聲，別等我吃飯。”
    蕭澈心疼的一把將兒子勾進懷裏“別太累了。年輕人，該放鬆的時候就放鬆。”
    他是希望兒子避嫌，可沒想過讓兒子不回家。
    白景行點頭“我知道的，本來是太爺爺要去的，可他最近不是和好友約棋嘛，我就幹脆說我去了。”
    見他沒有勉強，蕭澈才點頭。
    “那成，爸每天晚上給你溫個藥膳補補身體。你回家喝了在休息。”
    父子倆雖然一年到頭隻能見幾次，可感情卻是一直都很不錯。
    書信來往電話禮物都沒斷過。
    蕭澈雖然忙，可該關心孩子家人的他都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