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後勤的家臣哪裏見過這樣的架勢。
    在人群之中。
    在我的麵前戰戰兢兢。
    小小聲的試探問好。
    “當家的。”
    我“嗯”一聲。
    手就往他懷中的洗衣筐伸去。
    負責後勤的家臣立即哆嗦地先行應答。
    “回當家的。
    這是當家的換洗衣物。
    我正要拿去洗。”
    我看著衣服上的斑駁血漬陷入思考。
    其他家臣立即出聲替我發聲。
    “當家的吃穿用度都是上等品。
    衣物布料也不普通。
    你也不請示就自己擅作主張拿去洗了。
    洗壞了怎麽辦？”
    “啊這。
    當家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隻是按慣例去整理房間清洗衣物……”
    負責後勤的家臣結結巴巴，急於解釋的眼神巴巴地望向我。
    好像被嚇壞了。
    我直起腰身。
    帶著毒血的衣服也被我順勢拿捏帶起。
    攥在手裏。
    視線從衣服上轉到負責後勤的家臣臉上。
    又轉到非常反常地主動積極地跳出來為我出麵這種小事的蕭謹言的親信家臣們。
    冷麵快速思索片刻。
    沉默不語著。
    朝負責後勤的家臣揮手示意他沒事了可以先下去了。
    在他連連感謝退出聲中。
    我又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這群因為絕對忠誠於蕭謹言而服從於我的蕭家家臣。
    繼續冷著張臉。
    眼神直視。
    他們就開始一個個地表露出尷尬。
    然後低聲找台階說。
    “當家的心懷大義，獎懲分明，義薄雲天，豪氣萬丈，實屬女中豪傑。
    自然不會像尋常女子那般沉迷身外之物。
    是我們有眼無珠，體察不明。
    陷當家的於心胸狹隘目光短淺不義之地。”
    說得一板一眼的。
    讓我更加摸不清他們對我態度突然的轉變是為什麽。
    眉頭也微微皺起來。
    卻還是要配合著微微的點頭。
    用喉嚨發出回應。
    “嗯……”
    聲音微微拉長。
    因為我實在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什麽詞匯來回應他們。
    幹脆就攥緊抓在手中的衣物，轉到後背去，背著。
    然後繼續冷著張臉，開始原地左右踱起步來。
    試圖通過多餘的動作來緩衝我接不下去話的尷尬。
    家臣們居然就開始眼神齊刷刷地往我身上聚攏。
    讓我心底更覺得尷尬了。
    來回踱步片刻以後。
    抬起眼皮看看天。
    又看看周圍。
    做著調整心理狀態的小動作。
    家臣們居然又開始隨著我的小動作而整齊劃一地看看天，又看看周圍。
    讓我更尷尬了。
    當即麵對他們，一板一眼慢悠悠地說道。
    “月亮灣是你們家主手心之物。
    你們都是家主的心腹。
    家主信任你們，器重你們，才派你們駐守在這月亮灣。
    這6年來。
    你們盡職盡責，從未懈怠，沒有辜負家主的信賴和器重。
    是全體家臣的榜樣！”
    說得慷慨激昂！情緒飽滿！非常肯定！
    而後情緒陡然低落下來。
    “隻是——
    我怎麽都沒有想到。
    在沒有任何調令安排，沒有任何臨時事故，沒有任何緊急狀況的情況下。
    居然還有家臣這麽想不開而自殺！”
    快速沉重歎息一聲。
    就繼續說道。
    “今天我們蕭家損失一名忠心耿耿的家臣。
    我表示十分痛心！
    難過！
    哎！”
    說完就又沉重歎息起來。
    家臣們就連連出聲勸我。
    “當家的不要難過。
    他在遺書裏說了這是他自己的決定。
    他從小體質就不好。
    家主病重以後。
    他終日鬱鬱寡歡，本來就活不久了。
    他才想要長痛不如短痛。”
    “是啊。當家的。
    我們大家從小一塊長大。
    他對家主的感情，我們都清楚。”
    “是啊是啊。”
    家臣們一聲又一聲的勸。
    卻讓我不知如何收場。
    隻好悲痛地回應說。
    “你們家主病了。
    這6年來。
    我一個女人鎮守著蕭家老宅。
    忙著穩住平川蕭家各方勢力，穩住你們家主打著的地盤，穩住我們蕭家大本營。
    終日想著如何發展壯大。
    我實在分身乏術。
    沒有顧到你們對家主的情分。
    哎。
    慚愧！”
    眼神轉向他們。
    更沉重地加重語氣暗示說。
    “我一直不調派你們。
    是因為你們都是家主的心腹。
    是你們家主留給我最後的王牌。
    你們明白嗎？”
    眼神直直地盯著他們。
    給足了暗示！
    就看到他們個個眸中閃閃發光。
    好像真的吃我這一套話術似的。
    我當即信心倍增。
    更加強化了語言暗示。
    “你們不知道這世子之爭向來殘酷！
    你們家主病重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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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有多少人多少勢力想動你們家主的地盤？
    又有多少人多少勢力想打你們家主後院的主意？
    我一個女人。
    我實在分身乏術啊！
    我隻能堅守老宅指揮調度全力抗爭！
    這才穩住並發展到現在的局勢！
    也算是不枉費你們跟隨你們家主這麽些年打拚的努力！
    哎！
    可惜天妒英才！
    你們家主真的病得很重！
    這件事情我隻跟你們提過。
    因為你們是家主的心腹。
    我信得過你們，也不打算隱瞞你們。
    其實你們家主還活著！
    隻是他現在病得很重，很重。
    他千叮嚀萬囑咐我，一定要善待你們！
    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都可以來找你們！
    因為你們是所有家臣當中實力最強悍的！
    他蕭謹言最信得過的！”
    我半真半假的胡謅著。
    連自己都不確定。
    可家臣們聽完以後。
    情緒更激動了。
    齊聲衝我就是高喊獻忠。
    “當家的！
    我們必定為當家的萬死不辭！”
    喊得我自己內心都有些過意不去。
    微微抬手示意他們不要激動。
    繼續悲痛地表態。
    “經過今天的事情。
    我也反省了我自己。
    的確是我對你們太過於嚴厲苛刻了。”
    家臣們當即表態說。
    “當家的對我們嚴厲就是對我們厚愛！”
    聲音洪亮如鍾！震耳欲聾！
    好像他們真的信了我的鬼話！
    我趕緊抬手示意他們收聲。
    而後下出我的決定。
    “從今天開始。
    駐守月亮灣的全體家臣薪級抬升一級。
    改善夥食。改善娛樂活動。開通郵件信箱。
    大家有什麽想跟家主說的話都可以投遞進去。
    我會讓家主在精神好些的時候回複你們的。”
    “啊？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家臣們開始一個接一個地相互慶賀。
    我看氣氛差不多了。
    就趕緊收尾。
    很自然地帶走我那件沾有毒血的衣服。
    他們居然比之前更有感情地來集體歡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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