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叔叔來到之前，我刻意調換了座位，要讓他第一眼看見的是我的背影。
    穿著蕭家家臣製服的背影。
    果然聽見他的腳步聲突然就停了。
    而後是小心翼翼試探著走過來。
    我瞬間感覺到戲耍他人帶來的快感。
    更加自然而然做起了以前模仿蕭謹言而養成的習慣動作。
    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歪頭斜腦的昂起下巴勾起唇角。
    傲慢又自負地坐等叔叔走到我的麵前來。
    要親眼看他的反應。
    將這戲耍人的快感抬到最高值。
    我就以這樣傲慢的態度昂著下巴看天。
    等著叔叔那張臉隨著腳步的移動晃進我的視野。
    我就這樣一直等著。
    直到叔叔的臉晃了進來。
    原本小心翼翼的試探快速切換到被戲耍的無語，而後是快速而強烈的惱怒。
    手套丟桌麵上就是批評我。
    “大白天的穿成這樣跑出來嚇人嗎？”
    我就得意笑開。
    “叔叔現在可是身價百億的上市集團總經理，都能跟奉天集團對打搶生意。
    意氣風發得不得了！
    怎麽膽子突然這麽小？
    是不是因為知道年紀大了，老了，知道自己的命活不長了？”
    說得陰陽怪氣且毒辣。
    叔叔隻非常反常的跟吃癟了般突然就閉緊了嘴。
    嘴唇刻意往內收斂著。
    眉頭壓下來。
    一副忍氣吞聲的模樣。
    擺擺手就越過了這個話題。
    問我。
    “你這次又是為了什麽約我？”
    問得牛頭不對馬嘴。
    讓我戲耍他人的快感沒有得到百分百滿足。
    心裏始終感覺有塊黑洞填不滿。
    變成了極大的空虛反噬向我。
    讓我渾身難受的向叔叔撒氣說道。
    “我找你還能為了什麽？
    還不是為了那棚改項目？
    叔叔啊。
    你老了。
    你過時了。
    現在是法治社會。輿論社會。
    你再玩一次舉報。
    隻怕牽扯出更多。
    到時候我們兩敗俱傷。
    誰也討不了好。
    這棚改項目我是要定了。
    請你這次不要再跟我搶了。”
    卻還是控製不住想把話說得很毒辣難聽。
    想讓叔叔像從前那樣與我激烈的對罵爭吵。
    可叔叔那邊居然開始對我苦口婆心起來。
    “小月啊。
    這棚改項目沒什麽賺頭的。
    你前段時間那些動作不就是不打算繼續要嗎？
    你就繼續堅定你的想法就行了嘛。
    你又何必再來趟這趟渾水呢？”
    苦口婆心得讓我極度不適應。
    條件反射就是抗拒。
    就是反駁。
    質問起來。
    “既然沒有賺頭。
    那你還先後搶我兩次做什麽？”
    問得極其情緒激憤。
    叔叔就把口水咽下。
    上半身前傾過來一些。
    右手微微做拳壓在桌麵上。
    聲音壓低糾正道。
    “小月你還是沒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從來都沒有跟你搶過任何東西！
    我搶的從來不是你！
    是奉天集團！
    是奉天集團！
    你明不明白？”
    說剛說完。
    就情緒複雜地起身側臉。
    渾身的小動作。
    似乎在快速調整著自己。
    而後又快速回到原來的動作姿勢。
    繼續壓低聲音跟我說。
    “行！
    就當我以前做錯了！
    是我做錯了！
    是我對不起你爸爸媽媽！
    我也對不起你！
    可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過去的事情了？？！
    這件事情一旦再被提及。
    我依然會覺得沉重委屈。
    眼睛飆淚就是壓低聲音去回敬怒罵。
    “死的是你爸爸媽媽嗎？
    破產的是你家嗎？
    你試試親眼看著你爸爸媽媽被人推下樓摔個腦漿迸裂當場死亡，還要被你們這幫親戚吃絕戶綁架看看！
    你試試看啊！
    你為什麽不試試看？
    你就輕飄飄地說這件事情過去了！
    它就輕飄飄地過去了？
    你怎麽說得那麽輕鬆？！
    要不是因為你！
    公司就不會倒閉！
    爸媽就不會沒有錢還債！
    我們家就不會破產！
    我爸媽就不會死！
    我就不會過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都是你害的！
    我告訴你！
    我恨你！
    我永遠恨你！
    我巴不得現在就殺了你！
    殺了你們！
    你們都給我去死！
    去死！！！”
    我將左右手都壓在桌麵上，歇斯底裏得上半身都要貼在桌麵上了。
    本來的怒罵已經變成了不可控的歇斯底裏和淚流滿麵。
    叔叔卻全過程愣愣地坐在我的對麵，一點共鳴的表情不給我。
    我就恨得雙手轉到桌子低下。
    打算將桌子掀了！
    叔叔卻眼疾手快的巴掌按在桌麵上。
    跟我進行著力量對抗。
    讓我掀桌又掀不了。
    就隻能淚流滿麵著咬牙切齒。
    雙眼猩紅。
    最後無力地一腳踹在桌子腳上。
    給叔叔那邊傳感去震動。
    他就又用力扶按住桌子。
    不讓我們這邊發出太大的動靜。
    保持著體麵。
    我就更崩潰地趴在桌麵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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