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爾幫亞舍爾埋葬了家人，這裏是村莊旁邊的高坡上，這裏風景很好，可以看見整個村莊和更遠處的麥田。
    貝蒂，以及亞舍爾送她的項鏈都被埋在這裏。蘇雲在挖墳時逐漸從亞舍爾悲痛的情緒中掙脫。
    山坡下的村莊裏出現了領主的士兵、教堂的神父，以及幾個穿著和克萊爾相似的騎士。
    蘇雲皺起眉頭，冷靜下來的他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捅死亞舍爾的人用的武器是騎士劍……而且款式貌似和克萊爾用的一樣。
    他尚且相信克萊爾是善良的，於是蘇雲準備問些情報出來。沉默片刻後，他說出了下麵這段話：
    “克萊爾是如何得知村莊被魔女教襲擊的呢？”
    “我在城裏巡邏時，聽見入城的商人提到附近有村莊著火了。”
    “也就是說，商人可能偶然瞥見了遠處的火光，或是看到被火光映紅的天空。之所以這樣推斷，是因為如果商人離得太近，要麽會被魔女教滅口，要麽會看清情況後驚慌失措地報官。我這樣理解沒問題吧？”
    克萊爾並不清楚蘇雲想表達什麽，於是點點頭，繼續傾聽下去。
    “那麽，為什麽克萊爾小姐會從村莊失火聯想到魔女教襲擊呢？而且是第一時間想到，並且立刻趕了過來。”
    “有什麽問題嗎？”
    “我並不是說您的行為有什麽不妥，相反，您相當敏銳。沒有您的話，這件事可能天亮才會被人發現。所以請先把我的問題當作普通人的好奇吧，可以麽？”
    克萊爾點點頭，開始說明：“大約三日前，王城的主教提到這附近的城市疑似有魔女教活動，於是派了我們這支專門狩獵魔女的隊伍來此防備。我們第二日趕到後開始巡邏，過程中確實感受到城裏有一絲魔女教徒的氣息，因此我和同伴輪流值守。我能第一時間聯想到魔女教襲擊，也是基於這個情報。”
    克萊爾依舊不知道蘇雲的意圖，但她覺得這並非機密，便如實回答。
    “也就是說，和您一樣的高階騎士還有四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神聖騎士沒有命令一般不會離開王城，對嗎？”
    “我們是神聖騎士團中特殊的小隊……沒有主教下令的話，隻會駐守王城或附近區域。”
    蘇雲沉思著，內心的猜測愈發清晰。
    “我逃回村莊時，站在山坡上眼睜睜看著魔女教徒屠殺村民……那種絕望，我這輩子都忘不掉。”
    “我嚇得雙腿發軟，直到那群畜生化作黑霧離開後才敢下山。就在這時，我發現一個幸存的村民準備逃離。可當我正要過去時，意外發生了！”
    蘇雲頓了頓，聲音發顫：
    “我看見一個黑袍人悄無聲息地接近他，從背後捅穿了他的心髒。”說到此處，蘇雲露出痛苦的表情——這並非偽裝，原主被刺穿心髒的痛楚仍殘留在他的感知中。
    “那人用的是騎士劍！身手極強，而且沒有隨黑霧撤離。”
    “所以，綜上所述，我是否可以大膽假設——”
    “那個凶手也是一名高階騎士！”
    克萊爾的瞳孔驟然收縮，下意識搖頭否認：“不可能！神聖騎士團的成員從小由教會撫養，信仰虔誠，怎麽會……你是不是看錯了？”
    “克萊爾！”蘇雲突然低喝一聲，震得克萊爾一怔。
    “抱歉，但這是我親眼所見。我們無法否認凶手用騎士劍殺死了幸存者。或者說……你在懷疑我說謊？”
    蘇雲有一瞬心虛——他確實隱瞞了自己就是“幸存者”的事實，畢竟他不能直接坦白：“我就是那個被捅穿的人，連劍尖紋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當我是瘋了吧。我認為神聖騎士團已被魔女教滲透，至少有人背叛了信仰。”
    “如果這猜測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成立，一切就說得通了！魔女教故意泄露行蹤引你們前來，讓臥底趁機與魔女接頭——畢竟他們不敢靠近王城，但通過這種方式，叛徒甚至能借巡邏之名光明正大地接觸同夥。”
    “可魔女教如何預知教廷會派誰來執行任務？如果來的不是叛徒怎麽辦？”克萊爾抓住漏洞追問。
    “很簡單。若來的不是叛徒，他們會在你們巡邏時確認這一點，直接襲擊村莊後撤離，等待下次機會。或者散布多個假消息，等教廷派出多支隊伍後，再讓叛徒在指定地點行動。”
    克萊爾想反駁，卻啞口無言——更致命的是，五名騎士的巡邏路線確實是分開的。
    “襲擊村莊隻是順帶。畢竟城裏有四名高階騎士，而十幾公裏外的村莊隻有老弱婦孺……”亞舍爾攥緊拳頭，指節發白。
    “屠村能讓你們更相信情報的真實性，下次他們放出假消息時，你們仍會中計。至於叛徒出現在村裏，可能是為了與魔女碰麵，或是清除可能的目擊者……甚至假裝自己是第一個趕到的‘救援者’。”
    蘇雲眼神凜冽，克萊爾沉默不語。盡管邏輯嚴密，她仍難以接受戰友中藏有叛徒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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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下的喧鬧聲漸近，有人開始呼喊克萊爾的名字。
    “總之，克萊爾，你雖強，但今後務必小心。若死在魔女教手中也就罷了，若被自己人暗算……”亞舍爾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就當是我的瘋話吧。可能凶手隻是用騎士劍混淆視聽。”
    “不甘心麽……確實，若大仇未報就死去……”克萊爾望著遠處的黑暗喃喃道。
    蘇雲道謝告別後，身影沒入夜色。
    “別告訴其他人有幸存者。”這是他最後的請求。
    “你要去哪兒？去做什麽？亞舍爾……”克萊爾低聲問，但無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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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萊爾在隊友的呼喊聲傳來前走下山坡。
    回到村莊中心時，三名隊友已聚齊——實力最強的騎士團長亞曆克斯·巴赫留守城中，來的是莉莉絲安娜、蘭德爾和奧裏斯。
    “太好了克萊爾！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嬌小的莉莉絲安娜撲過來，眼眶發紅。作為騎士團唯一的法師兼治療師，她總顯得柔弱呆萌。
    “會有叛徒嗎？”克萊爾掃視隊友，暗自思忖。
    看到莉莉絲安娜急哭的模樣，她直接將對方從懷疑名單中剔除——她們曾一同沐浴，且莉莉絲是團內唯一不用騎士劍的人。
    “你去哪兒了？下次別單獨行動！魔女教使徒可不好對付！”蘭德爾皺眉抱怨。這個總大大咧咧的少年，今日卻是除她外最先趕到現場的。
    “我在附近調查，想找魔女教的線索。”克萊爾麵不改色道，她盡可能的不展現出異常的情緒，並且偷偷觀察其剩下一個騎士同伴。
    村莊中央的血泊早已幹涸，在月光下反射著暗褐色的黑影。奧裏斯的腳步碾過凝固的血跡，金屬靴跟與砂石摩擦發出刺耳的刮擦聲。他背對著克萊爾，潔白的騎士披風被夜風掀起一角，露出腰間的劍柄——那是神聖騎士團特製的製式武器。
    &34；有發現嗎？&34；
    奧裏斯突然開口，聲音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冷冰冰，他轉過身，銀灰色瞳孔倒映著克萊爾的身影，目光卻越過她的肩膀，直視向後方黑黢黢的山坡上——那裏即是克萊爾與蘇雲交談的地方。
    或許是不習慣撒謊，克萊爾拇指無意地摩挲著劍鞘花紋：“沒有。”
    &34；山坡上檢查過了嗎？上麵有什麽異常嗎？&34；
    奧裏斯向前半步，月光恰好被他高大的身形擋住，陰影籠罩住克萊爾的麵龐。她聞到對方鎧甲上殘留的鬆脂味——那是王城武器庫保養油特有的氣味，但隱約混著一絲焦糊味，像是被火燒過的布料。
    他似乎格外在意那個山坡。
    &34；什麽意思？&34；克萊爾按住劍柄後退，讓月光重新灑在兩人之間，像是用月光來劃清界限。
    奧裏斯垂下眼簾，左手食指撫摸著騎士劍劍柄上的浮雕，那是女神手持著鮮花與長劍的形象。他的指尖正反複刮蹭著劍柄——鮮花的位置恰好被刮得發白，根據教典記載，那鮮花代表的真是“美好”與“和平”。
    &34；那裏視野開闊。魔女教若提前踩點……&34；冷冰冰話讓莉莉絲安娜打了個寒顫。
    &34；查過了，什麽都沒有。&34；克萊爾看似隨意地截斷話頭，她想結束掉這個話題。
    “這樣啊，抱歉是我多心了。”奧裏斯離開了此地，但是他身上的異常卻在克萊爾的心裏揮之不去。
    如果叛徒真出現在自己這5人小隊中，那奧裏斯的嫌疑無疑是最大的。至於今晚從未露麵的隊長......
    他是亞曆克斯·巴赫，站在大陸頂端的少數職業者之一，教會的三大主教之一，並且於5年前的“神罰之戰”中，以一己之力就殺死了4位魔女教徒以及上百魔女教成員。
    他殺過的魔女教徒比自己見過的還多，克萊爾從未有一刻懷疑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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