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咳嗽聲。
    一個佝僂的身影走了進來，他雖然身形枯瘦，臉上刻滿了歲月褶皺。
    但一雙眸子卻清澈透亮，隻是透露著一些疲憊，不似尋常老人那般渾濁。
    正是江有才。
    “爹！”
    幾人連忙站起身來，恭敬的問候，蘇寧兒同樣抬起頭來，眼巴巴望著老人。
    江有才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了蘇寧兒身上，他眉頭微皺，一下子就明白了發生什麽。
    這樣的戲碼這些年可沒少上演，他臉色變的難看，但沒有多說什麽，緩緩落座。
    “有富”，江有才喚著自己孫子的名字。
    “爺爺”，江有富抬起頭，含糊不清的答道，嘴裏塞滿了雞肉。
    “大家都沒動筷子你怎麽一個人吃上了？你難道沒看見你哥還沒回來？”
    江有才聲音低沉，對孫子的行為很是不滿，聲音中隱隱有怒火。
    “爺爺……我……”，他支支吾吾。
    “爹，都是我不好，是我給有富夾的肉”
    這時，蘇寧兒開口，替江有富開脫。事實上是江有富先動的筷子，她看對方沒吃夠，就又添了一些。
    “對，爺爺，都是她給我夾的，本來我不想吃的，都怪她！”
    聞言，江有富連忙順勢說道，指著蘇寧兒的鼻子，和他娘一個樣子。
    “混賬！”，江有才怒罵：“你知不知道她是你嬸娘，你竟然拿手指你的嬸娘，還有沒有點禮數了？！”
    見江有才發火，他嚇壞了，趕忙收起手指。
    “爺爺，孫兒知道錯了”
    “給你嬸娘賠禮！”
    “嬸娘，我知道錯了”，江有富轉頭向蘇寧兒道歉。
    “沒事，嬸娘不生氣”，蘇寧兒擠出一絲笑容。
    這時，屋外響起腳步聲。
    “爹，娘！我回來了！”
    江錚邁步走了進來，將木桶放下，手裏捏著一把菜，看向江有才開心的說道：
    “爺爺，二嬸給了我一把菜！”
    “錚兒回來了，快吃飯吧”，江有才看見江錚走進屋，臉色緩和下來，露出些許笑容。
    蘇寧兒夫婦也麵露笑容，招呼著江錚坐下，而宋菜花和江有富則沒有半分好臉色。
    “大娘”
    江錚笑著問候，然後轉頭掃視一圈，發現自己的伯父不在，想必又是出去鬼混了。
    “哼！”，宋菜花冷哼一聲，還是不給好臉色。
    江錚也不在乎，微微一笑。
    這時，宋菜花狠狠的刮了蘇寧一眼，示意她兌現諾言。
    蘇寧兒會意，咬了一下嘴唇，猶豫了一下便開口：
    “爹，我跟大山商量了一下，還是讓有富去上仙山吧，錚兒在家讀書也挺好的，將來許可以考個功名，謀個一官半職”
    聞言，江錚身軀微微一顫，夾到嘴邊的肉微微一頓，然後艱難的張開口，將肉送進嘴裏，慢慢咀嚼起來。
    “爹，你聽到了，他們自願讓江錚放棄的，就讓有富去，保準學到本事”
    宋菜花抓住機會，連忙開口。
    “爺爺，你就讓我上仙山，我哥喜歡讀書，他不想去，你把寶貝都傳給我，還有那個寶貝吃的也給我吃”
    說到寶貝吃的，江有富眼睛亮的發光，簡直要露出口水來。
    他知道，爺爺一直讓江錚養一株寶貝，那是仙人才吃的上的，但除了爺爺和江錚，沒人知道那寶貝是啥。
    也不知道種在哪裏，他做夢都想吃掉，要不是江錚嘴嚴，再加上爺爺將那仙草寶貝的緊，他恨不得去偷偷吃掉。
    江有才放下筷子，看向蘇寧兒問道：“這真是你和大山商量好的，你們自願的？錚兒也自願？”
    “錚兒……”，蘇寧兒撇過頭，看向江錚，隨後看向自己的男人。
    可自己的男人依舊隻是歎了口氣，低下頭避過自己的目光。
    “爺爺”，江錚抬起頭來，擠出一絲笑容，“我是自願的，就讓有富去吧，我好好讀書”
    “爹，你聽！錚兒是自願的，你就讓有富去仙山吧！”
    眼看連江錚自己都放棄了，宋菜花內心一喜！連忙起身笑著給江錚碗裏夾了一大塊雞肉，樂的合不攏嘴。
    “還是錚兒乖，大娘真是沒白疼你”
    “謝謝大娘”，江錚臉上泛起一絲苦澀。
    雖然依舊笑臉相迎，但他心裏明明白白，從小到大，對方哪裏疼過自己？
    小時候自己可沒少挨對方打，而且對方下手可不輕，美其名曰替爹娘教育自己。
    很多次夜裏，娘抱著自己抹眼淚，爹坐在床邊低頭歎氣。
    之所以沒說什麽，是因為夫婦二人心裏愧疚，他們知道爹把上仙山的機會給了自己孩子，覺得自己退讓一下也是應該的。
    隻是，這下苦了小江錚，但江錚從小懂事，學會了體諒爹娘，也就默默承受了。
    可為什麽不能讓兩個孩子都上仙山呢？
    夫婦二人想不通，如果兩個孩子都能上仙山，那該有多好，他們的心裏也不用愧疚了。
    可對於這個問題，江有才隻是給了簡單回答，寶貝隻有一個，上仙山的人也隻能有一個，兩個人都上仙山是學不出名堂的，隻有江錚才能上仙山。
    大家都聽不懂江九才的話是什麽意思，但能聽明白的是：兩個孩子隻有一個人能上仙山。
    “胡鬧！”，江有才大怒，一把拍斷了手中的筷子，指著宋菜花的鼻子大聲嗬斥：
    “你真當我是老糊塗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能是自願的嗎？！”
    “還不是你宋菜花搞的鬼！我說了，讓錚兒去求道，這是鐵定的，誰也改不了！以後誰也不許再提這個事！”
    “憑什麽？這不公平！”，宋菜花大聲嚷嚷：“手心手背都是肉，有富也是你親孫子，憑什麽就讓江錚去上仙山？！”
    “不公平？哪裏不公平了？”，江有才再也壓不住怒火，“這些年你們一家三口，吃寧兒家的，用寧兒家的！”
    “你們什麽也不幹，白享受了這麽些年，寧兒他們家說一個不字了嗎？！你看給有富吃的膘肥體壯”。
    老人指著江有富，氣的手指哆嗦。
    “現在你還想讓有富去求道，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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