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甬道吞噬了最後一絲天光，葉淩的劍鋒在潮濕的壁麵剮蹭出幽綠火星。
    宮瑤頸側的朱雀紋明滅不定，涅盤火在她掌心凝成半透明的短刃，將滴落的水珠蒸發成腥鹹的霧氣。
    "西南角的青銅饕餮像在呼吸。"宮瑤突然扯住葉淩的袖口，涅盤火映出壁麵浮雕的詭異變化。
    那些本該靜止的獸首竟隨著他們的腳步緩緩轉動眼珠，獠牙縫隙滲出粘稠的黑液，在青苔斑駁的地麵腐蝕出蜂窩狀孔洞。
    葉淩劍尖挑起塊碎石擲向獸首，整條甬道突然震顫著收縮。
    十二道玄鐵鎖鏈破壁而出，鎖環上篆刻的"葉"字族徽被黑液侵蝕得殘缺不全。
    混沌道種在識海中瘋狂預警，係統界麵彈出的猩紅符文與鎖鏈紋路逐漸重疊成某種獻祭陣圖。
    雜遝的腳步聲就在這時碾碎了粘稠的寂靜。
    七名覆麵甲衛踏著青銅壁垂直奔來，製式陌刀在黑暗中劃出靛藍弧光。
    葉淩旋身將宮瑤護在道樹虛影下，枯萎的根須突然暴長，纏住最先撲來的甲衛腳踝——那具鎧甲卻在接觸道樹的瞬間坍縮成灰燼，裹著葉氏族徽的骨灰從縫隙噴湧而出。
    "他們不是活人！"宮瑤的短刃刺入第二個甲衛胸口，涅盤火順著鎧甲紋路燒出焦黑的葉脈狀裂痕。
    更多甲衛從孔洞中鑽出，動作整齊得如同被絲線操控的傀儡，陌刀結成的殺陣封死了所有退路。
    葉淩的道樹突然在識海發出悲鳴，係統界麵彈出的警告被血色浸透。
    他踉蹌著用劍撐住身體，發現靈力正順著腳底蜂窩狀孔洞瘋狂流逝。
    宮瑤鎖骨下的朱雀紋驟然暴漲，幽藍光芒將她半個身子映得近乎透明，揮出的涅盤火刃竟偏離軌跡，將頭頂青銅壁熔出個滋滋作響的窟窿。
    三支淬毒弩箭從那窟窿中激射而下。
    "小心！"葉淩拽著宮瑤滾向西南角，毒箭擦著道樹虛影釘入地麵。
    被腐蝕的孔洞中突然刺出森白骨刺，宮瑤的裙擺瞬間被劃開道血口。
    她悶哼著將涅盤火按在傷口，飛濺的血珠卻在空中凝成冰晶，叮叮當當地砸在湧來的甲衛麵甲上。
    葉淩突然注意到那些冰晶的軌跡。
    每當宮瑤的血觸及甲衛，傀儡們的殺陣就會出現半息凝滯，陌刀上的靛藍弧光也會黯淡幾分。
    他反手割破掌心，將染血的道樹種籽撒向殺陣中央。
    蘊含混沌之力的血珠撞上甲衛麵甲，竟讓七個傀儡同時僵直，覆麵甲下的灰燼瘋狂翻湧著試圖修補裂紋。
    "用你的血破陣！"葉淩撞開宮瑤身後突襲的地刺，劍鋒擦著她耳畔刺入傀儡眼眶。
    宮瑤咬牙劃破手腕，涅盤火裹挾著血雨潑灑開來，幽藍朱雀紋順著血痕爬上她蒼白的臉頰。
    整條甬道突然響起齒輪咬合的轟鳴，那些靜止的饕餮浮雕齊齊張開巨口。
    腥風卷著青銅碎屑撲麵而來，葉淩的道樹虛影在颶風中片片凋零。
    最後一名甲衛的陌刀已劈至宮瑤眉心，她瞳孔中的係統指令藍光暴漲，握刃的手卻違背意誌地顫抖起來。
    劍鳴如龍吟般撕裂黑暗。
    葉淩的劍鋒貫穿甲衛後心時，混沌道種突然在他丹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灼痛。
    殘存的靈力順著劍身逆流，竟在陌刀表麵燒出與宮瑤血痕相同的葉脈紋路。
    當啷一聲，七柄陌刀同時墜地，傀儡們化作灰燼前最後的麵甲反光裏，倒映著甬道深處某塊刻滿冰裂紋的青銅磚。
    宮瑤突然劇烈顫抖，朱雀紋的藍光已經侵蝕到她的太陽穴。
    她染血的手指死死摳住葉淩肩頭，涅盤火不受控製地燒穿了兩人交疊的衣襟："東南第七磚...咳...係統指令在模仿...模仿葉氏祭壇..."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瞳孔徹底被幽藍占據的刹那，甬道深處傳來鱗片摩擦青銅的聲響。
    某種比黑暗更濃稠的存在順著地麵積水蔓延過來，所過之處的蜂窩狀孔洞竟開始滲出猩紅血珠。
    葉淩的手按在東南方向的青銅磚上，冰裂紋的觸感與童年時族中祭壇的星軌圖驟然重合。
    混沌道種在血泊中瘋狂滋長的新芽，突然纏住了他即將催動靈力的指尖。
    葉淩的指尖在青銅磚上痙攣，混沌道種的新芽正貪婪吮吸著他掌心血珠。
    那些糾纏著靈根的根須突然發出尖銳嘯音，竟與甬道深處鱗片摩擦聲形成共鳴。
    宮瑤瞳孔中的幽藍已蔓延至脖頸，朱雀紋卻在此刻迸發赤金光芒。
    兩股力量在她體內撕扯出瓷器皸裂般的脆響，涅盤火不受控地灼燒著葉淩的臂膀："東南...第七磚必須用葉氏嫡脈的血..."
    腥風卷著青銅碎屑撲來，葉淩突然撤掌後退。
    三支骨刺貼著他咽喉掠過，在西南角饕餮浮雕的獠牙上撞出火星。
    混沌道種傳遞的劇痛讓他踉蹌著半跪在地，劍鋒看似無意地偏離了防守角度。
    "小心！"宮瑤的驚呼帶著破音。
    七柄陌刀組成的殺陣突然收攏，為首的甲衛刀鋒精準刺入葉淩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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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靈力裹挾的鮮血噴濺在青銅壁上，竟讓整條甬道的蜂窩孔洞同時收縮。
    葉淩悶哼著撞向宮瑤，左手卻在她後背飛快畫了個符文。
    當第二柄陌刀刺穿他右腿時，宮瑤突然讀懂了他眼中閃爍的暗金色流光——那是係統啟動時的征兆。
    "活捉！"沙啞的指令從某具甲衛麵甲下傳出。
    原本淩厲的刀勢突然轉為纏繞的鎖鏈，十二道玄鐵鏈上浮現的血色咒文，竟與葉淩傷口流出的混沌之血產生共鳴。
    就是現在！
    葉淩染血的手掌突然拍向地麵，係統界麵彈出的猩紅符文瞬間實體化。
    那些本該禁錮他們的鎖鏈突然反向纏繞甲衛，鏈條上"葉"字族徽在混沌之血浸潤下發出淒厲尖嘯。
    宮瑤的朱雀紋突然脫離皮膚，化作實體火鳥撲向傀儡們的關節連接處。
    "乾坤倒轉！"葉淩咬破舌尖噴出血霧。
    被鎖鏈束縛的甲衛們突然開始同族相殘，陌刀劈砍在同伴覆麵甲上的火星，竟點燃了青銅壁滲出的黑液。
    衝天火光中，宮瑤的涅盤短刃精準刺入每個傀儡的脊柱縫隙，朱雀真火順著鎧甲縫隙燒出焦臭的青煙。
    最後一名甲衛突然化作黑霧遁向甬道深處。
    葉淩劍鋒上的混沌道種突然爆射而出，灰綠色藤蔓穿透黑霧的瞬間，竟在虛空撕扯出半透明的人形輪廓。
    那輪廓眉心亮起與宮瑤相似的幽藍光芒，卻在即將凝實前轟然炸碎。
    "他們不是普通傀儡。"宮瑤撐著淌血的膝蓋，鎖骨下的朱雀紋正與青銅壁殘留的藍光相互撕扯，"每個甲衛體內都藏著...咳咳...半道係統指令..."
    葉淩抹去嘴角血痕，混沌道種的新芽正在他傷口處蠕動愈合。
    那些被燒焦的蜂窩孔洞突然滲出猩紅血珠，在地麵匯聚成蜿蜒溪流，朝著東南方的青銅磚湧去。
    當第七塊刻滿冰裂紋的青銅磚吸飽鮮血，整條甬道突然響起機括轉動的轟鳴。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撲向正在緩緩抬升的青銅門。
    宮瑤染血的指尖擦過門縫溢出的寒氣，朱雀紋突然凝出冰晶："等等！
    這是..."
    話未說完，門內湧出的白霧已將他們徹底吞沒。
    比玄冰更刺骨的寒意鑽入經脈，葉淩的道樹虛影竟在識海結出霜花。
    某個超越煉虛期的威壓如實質般碾過神魂，混沌道種瘋狂震顫著縮回靈根深處。
    宮瑤突然拽住葉淩的衣袖後退三步。
    他們方才站立的位置，地麵青銅磚正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碾成齏粉。
    白霧中緩緩浮現的鎏金匾額上，"天機閣"三個古篆正在滲出暗紅血淚，每滴血淚墜地都會幻化成持戟甲士的虛影。
    葉淩的劍鋒突然發出預警般的嗡鳴。
    那些血淚幻化的甲士並未攻擊，反而整齊劃一地單膝跪地。
    他們空洞的麵甲齊齊轉向甬道來時的方向，青銅戟刃在地麵刮擦出令人牙酸的聲響，仿佛在恭迎某個正在蘇醒的存在。
    宮瑤的朱雀紋突然縮回皮膚之下，涅盤火不受控地在她掌心凝成冰焰。
    當第一滴血淚順著匾額滴落在她腳邊時，兩人同時聽到了齒輪咬合聲——不是來自前方，而是背後正在閉合的青銅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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