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間章】佩圖拉博大冒險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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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五十米的黑暗中,忠誠者們蜷縮在一處殘破的月台上。這裏曾是繁華地鐵站的一部分,如今隻剩斷壁殘垣。坍塌的穹頂將陽光過濾成遊絲般的光線,無力地懸在碎石之間,永遠觸碰不到底部。
    月台所連接的地鐵隧道早已失去原本的功能,西側隧道被兩百米厚的塌方徹底封死,東側則構築起最後的防線:二十五名傷痕累累的戰士輪流駐守,身旁是一輛右側履帶斷裂的掠食者坦克,以及一台關節發出不祥咯吱聲的死亡守衛無畏,他們共同守護著這條生命線。
    在被摧毀的售票亭、食品攤和路障之間,沒有輪到班的戰士們正在休息。偶爾閃動的目鏡紅光、鳥卜儀屏幕的故障藍光,成了這片地下避難所中唯一的光源。
    此刻,兩道身影正沿著法術塑造的隧道,悄無聲息地接近這個避難所。
    “為什麽不用你的法術直接和他們溝通?”在搖晃的燈光中,佩圖拉博的聲音壓得極低,卻掩不住其中的困惑。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金屬般的冷光。
    “我試過。”利亞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大多數戰士把我的聲音當成鬼魅作祟,或是某種幻聽。”她避開一塊可能發出聲響的碎石,“第三軍團的皮拉摩斯將我和他的夢境混作一談;第十四軍團的格羅姆認為這是某種巫術和詛咒,但他認為解決辦法是拚好一個本地的神像再質問對方。”
    佩圖拉博一時無語。但他也明白,這些人表現出的各種古怪行為,其實都是在保護自身不走向崩潰。
    “唯一有所回應的,隻有朱克爾。他比其他人要多承受一份壓力——屠夫之釘正在撕裂他的理智。也因此,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想渴望解脫。”
    佩圖拉博的眉頭皺起。他想起魔鏡中那個孤獨的藍白身影,想起那些被自己父親屠殺的戰士。某種陌生的情緒在他胸腔翻湧——不是憐憫,而是一種更深層的、關於存在意義的困惑。
    她們口中談論的對象,此刻正從阿斯塔特戰士特有的剝奪式睡眠中蘇醒。
    自從炸彈落下,這些戰士很少有睡覺的機會。
    不過,他們特有的作息調控神經節,在發現本體出現睡眠剝奪的情況時,便會依次關閉大腦的某些區域,分工休息。在這種情況下,阿斯塔特甚至能夠一邊幹著低功率機械式重複活動,而腦子卻處於睡眠中。而且這種半睡眠半清醒的狀態也有利於保持警惕,提升睡眠時的生存幾率。
    利亞的話語如同穿過迷霧的鍾聲,將朱克爾從半夢半醒中徹底驚醒。他睜開眼睛,感覺那個聲音仍在他腦內回蕩,與屠夫之釘的嗡鳴交織在一起:
    “我會到來,我會指引你們出路。”
    朱克爾破碎的嘴唇擠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不知是嘲諷還是希冀。顱內的屠夫之釘狠狠刺了他一下,像有燒紅的鐵簽在腦漿裏攪動。
    朱克爾的手指猛地掐進太陽穴,指甲在早已結痂的皮膚上撕開新的傷口。但疼痛始終停留在表麵——真正的折磨深埋在一英寸厚的強化骨骼之下,在那些與大腦皮層直接相連的神經接口深處。
    “喝點水。”
    克洛倫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他的戰友——第十六軍團的克洛倫遞來一個水瓶。朱克爾接過時注意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製地顫抖,這讓他想起那些在角鬥坑裏力竭的戰士。
    回收水帶著一股難聞的金屬味,但對一個在焦土中戰鬥多日的戰士來說,已是難得的慰藉。他用水流痛痛快快地衝走喉嚨裏積攢多日的灰燼。
    “謝了。”他咕噥著說。聲音依舊沙啞得像是砂輪打磨金屬。這個簡單的詞裏包含著他所能表達的全部情感——對戰友的感激,以及對這場無盡又無望的戰爭的疲憊。
    克洛倫接過水瓶時笑得親切,那種在絕境中依然保持希望的笑容讓朱克爾既羨慕又惱火。
    太荒謬了。
    他不明白克洛倫怎麽還能笑得出來。
    “謝什麽!之前你可是救了我們。”
    克洛倫的語氣輕鬆得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而不是那場血肉橫飛的埋伏戰。
    朱克爾機械地聳了聳肩,那些所謂的“英勇行為”在他記憶中隻剩下一片猩紅的迷霧,隻剩下屠夫之釘在屠殺滿足之後,施舍給他的興奮劑、內啡肽以及多巴胺。
    “又做噩夢了?”第三軍團的皮拉摩斯插話道。
    這個身著紫金盔甲的戰士正坐在彈藥箱上,用一塊不知從哪裏找來的絨布擦拭著頭盔。他的動作輕柔得近乎虔誠,仿佛手中不是戰鬥裝備,而是某種聖物。與其他急於抹去軍團標誌的人不同,他固執地保留著每一處帝皇之子的榮耀徽記。
    “不是噩夢,沒有現實糟糕。”朱克爾說,不知為何,他突然想和別人談論夢境的內容,“有個女人在夢裏聲稱,要帶我們離開這個地獄。”
    “哈!”皮拉摩斯眼睛一亮,“和我的夢好像!隻不過我的夢裏出現的是原體。相信我,一旦福格瑞姆大人得知這裏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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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會撥亂反正的。這點大家可以放心。”克洛倫熟練地接上下半句,語氣中帶著善意的調侃。這句話他們已經聽了不下百遍,幾乎成了聊天的背景音。
    朱克爾忍不住撇了撇嘴。在這個被死亡籠罩的世界,皮拉摩斯對原體的信仰既可笑又可悲——就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溺水者。但不可否認的是,正是這種近乎偏執的信念,讓這個帝皇之子還能保持著相對整潔的儀容和清醒的神誌。
    亦或者,是一種更危險的瘋狂和妄想?
    談話很快轉向其他話題:補給、路線、敵人的動向……但就像湍流中的漩渦,談話最終總會回到那幾個無解的問題上去。
    為什麽他們的基因之父要拋棄他們?
    為什麽是他們被選中去死?
    他們還在戰鬥的原因是什麽?
    這些問題在黑暗中回蕩,撞擊著混凝土牆壁,最終消散在滿是塵埃的空氣中,永遠得不到答案。
    朱克爾忍不住摸向太陽穴,那裏的皮膚已經被自己抓得血肉模糊,血痂層層疊疊。或許屠夫之釘帶來的疼痛反而是一種恩賜——至少能讓他的注意力從這些無解的拷問中暫時轉移。
    突然,他的手指突然僵在了太陽穴旁。
    那個聲音又來了。
    +朱克爾+
    女人的聲音如羽毛般輕拂過他的聽覺神經,每個音節都清晰無比。
    +我們會出現在你們左前方的隧道+
    聲音繼續。朱克爾不自覺地轉動頭顱望向那個方向——在塌陷的拱門陰影處,隻有幾根裸露的鋼筋像利齒般垂掛著。
    +請不要攻擊+
    “好的,不要攻擊。事實上,我也厭倦了殺戮,厭倦了這顆該死的星球。”
    這句話不受控製地從唇間滑出,在還算寂靜的避難所裏顯得格外清晰。
    其他人驚訝地盯著他。
    “你在說什麽?”克洛倫的手已經按上了爆彈槍,他擔心,這又是一次瘋狂的前奏。
    朱克爾這才意識到自己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但他不在乎。
    “我說——不要攻擊。”朱克爾站起身,朝著左前方的隧道走去。
    而在那裏,兩個身影正從黑暗中緩步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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