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賽達斯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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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的費羅登,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是已故國王馬裏克的遺孀——安諾拉王後,她擔任著攝政王一職。
    然而,這位王後還有另一重關鍵身份:洛根的女兒。
    這意味著,真正的權力依然牢牢掌握在那位野心勃勃的公爵手中,安諾拉更多是他擺在台前、用以維持表麵合法性的傀儡。
    伊蒙伯爵指出,一旦讓洛根公爵察覺到灰衛已經悄然集結起一支融合了人類、矮人與精靈的強大聯軍,他絕不會坐視這股足以顛覆他統治的力量壯大。以他的行事風格,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地發動輿論攻勢,不遺餘力地抹黑灰衛的聲譽,並動用其攝政王的權力,強行搶奪這支聯盟軍隊的指揮權。
    因此,灰衛迫切需要一位能夠在名分和聲望上正麵抗衡洛根公爵的領袖人物。這個人必須擁有無可指摘的正當性,能夠凝聚人心,讓洛根不敢輕易動手。
    而伊蒙伯爵的建議是——阿利斯泰。
    畢竟是國王私生子嘛。
    在國王所有公開的婚生子均已夭折的當下,這位流淌著王室血脈的私生子,便擁有了站出來爭奪大義的絕佳理由。
    在費羅登的政治傳統與文化觀念中,在正統繼承人斷絕的情況下,私生子獲得繼承權並被貴族們所接受,是完全合情合理、且有先例可循的。
    利亞對費羅登宮廷裏的權力遊戲依舊興致缺缺,然而,灰衛小隊中那位來自安提梵的精靈刺客——澤弗蘭,近來卻總是不經意地出現在她左右,變著法子找話題與她攀談。
    這天,他帶來的話題恰好切中了當下的政治焦點——私生子。
    “在我們安提梵,同樣有許多私生子會選擇公開自己的身份。”澤弗蘭倚在一旁的書架上,狀似隨意地開啟話頭。
    “為了爭權奪利?”
    “您真是一針見血。”澤弗蘭笑了起來,衝她俏皮地眨眨眼,“不過呢,那些真正被權力欲望衝昏頭腦的,最後大多都死於非命了。”
    “哦?難道還有人公布身份,不是為了那個位子?”
    “有啊,當然有。據我所知,有一位私生子在妓院裏的生意就做得風生水起,他極其受歡迎,賺得盆滿缽滿——沒辦法,誰讓他長得和當時的國王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呢?”
    “哇哦!”利亞配合地發出驚歎,調侃道,“說得好像你親眼見過似的。”
    澤弗蘭立刻擺擺手:“哪能呢?那位的身價可是高得嚇人,我可付不起過夜錢。”說著,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利亞身上,再次眨了眨眼,“我注意到,您似乎……還是單身?”
    “啊哈?”利亞失笑,“我的單身狗氣息已經這麽明顯了嗎?”
    “單身……狗?”精靈對這個陌生的詞匯感到好奇。
    “就是我們那邊對單身人士的一種……幽默的自稱。”
    “哈哈!”澤弗蘭歡快地笑出了聲,隨即身體微微前傾,用一種既直白又充滿誘惑的語調低語:“那麽,尊敬的女士,如果您有任何……需求,我都非常樂意為您提供全方位的服務,保證讓您滿意。”
    話說到這個份上,即便利亞再後知後覺,也終於反應過來——自己這似乎是……被搭訕了?
    還是自薦枕席的那種。
    她放下手中那本來自法環的古老典籍這本書的內容恰巧與精靈麵紋的古老含義有關),饒有興致地伸出手,輕輕捏住澤弗蘭的下巴,將他的臉拉近,仔細端詳這張精致美麗的麵孔。
    如此近的距離下,利亞清晰地看到澤弗蘭臉上的麵紋雖然線條優美,但似乎並無任何古老的象征意義,純粹是為了裝飾和美觀。
    這讓她想起,她所見過的達利斯精靈幾乎都擁有麵紋,他們視其為不容褻瀆的古老傳統,卻早已遺忘在最初的歲月裏,不同的麵紋曾代表著他們是不同精靈神隻的仆從與奴隸。
    而大多數城市精靈早已摒棄了紋麵的習俗,盡管因此被達利斯精靈嘲諷為“丟失傳統的叛徒”。可眼前這位城市精靈,顯然用自己的方式,將生活過得格外“精彩紛呈”。
    “謝謝你的好意,”利亞鬆開手,轉而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就像對待一個淘氣的小狗,“不過嘛,我個人不太喜歡個子比我矮的男士。”
    她站起身,臨走前又留下了一句真誠的誇讚:“你的刺青確實很漂亮。”
    然後瀟灑離去。
    望著利亞離去的身影,被留在原地的澤弗蘭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側臉的花紋,低聲嘀咕了一句:“我身上的其他刺青,可比臉上的還要漂亮得多啊!真不能給個機會麽?”
    ……
    伊蒙伯爵認為,阿利斯泰對貴族譜係、禮儀和錯綜複雜的利益網絡一無所知,這是致命的短板。於是,貴族出身的艾琳被委以重任,負責給他惡補相關知識。
    伊蒙伯爵認為,阿利斯泰質樸的口才無法應對領主們的機鋒、安諾拉王後的責難,尤其是洛根公爵的步步緊逼。於是,大量的演講技巧與辯論模擬被塞進了他的日程。
    伊蒙伯爵認為,必須防備洛根在政治鬥爭失利後使出最陰險的一招——提出“以決鬥裁定是非”。因此,阿利斯泰每天還得被操練得筋疲力盡,打磨他那雖然算不錯但和傳奇戰士洛根相比就有些差勁的劍術。
    伊蒙伯爵認為……
    伊蒙伯爵認為…………
    一連串的“伊蒙伯爵認為”如同無數座大山,轟然壓在新晉“國王候選人”的肩頭。
    阿利斯泰被這密集的填鴨式教育搞得暈頭轉向,開始深深地懷疑人生。
    他甚至不止一次地冒出悔意:當初怎麽就腦子一熱,答應了這檔子事呢?
    這國王的寶座,看起來金光閃閃,實則是用無數規矩、責任和潛在殺機構成的荊棘王冠,根本就不是人坐的!
    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踏上了這條路,就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於是,阿利斯泰每天都頂著一副“痛苦麵具”,在文山武海之中艱難掙紮。眼看著王城鄧利姆的輪廓在地平線上越來越清晰,他的心跳就不受控製地一陣緊過一陣,瘋狂打鼓。
    沒底啊!實在是心裏沒底啊!
    然後這天,阿利斯泰那平日裏對他嚴苛無比的“導師”兼親親愛人——艾琳女士,突然一反常態,沒有再逼著他背誦那些該死的貴族家譜。
    她神秘兮兮地拽著他,一路小跑,停在了一輛通體漆黑的奢華馬車前。
    “等等……這不是那位法師女士,利亞的車嗎?”阿利斯泰一頭霧水,“帶我來這兒幹嘛?”
    “幫你速成!”艾琳回答,並不由分說地把他拉進了馬車。
    一踏入車廂,阿利斯泰不由得愣了一下。馬車內部的空間遠比外部看上去要廣闊得多,也不知道施展了什麽法術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裏麵更是熱鬧非凡。除了利亞和她的幾位核心隊員,居然連那個精靈刺客澤弗蘭也在,此刻正和希奎利特、哈提圍著一張小桌玩著某種紙牌遊戲。
    看到他們,利亞微笑著招手示意他們過去。
    “來了?”
    “嗯,人帶來了。”
    “好,那我們就開始吧。”
    “開始?開始什麽?”阿利斯泰還完全在狀態外,一臉茫然。
    下一秒,他就被兩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一拽,直接按在了一張堅硬的木製長桌上。
    克羅修斯和尼祿瓦這兩位壯得像山一樣的戰士,一左一右如同門神般夾住了他,用盡量溫和但聽起來更像威脅)的語氣說:
    “放鬆點。”
    “會有點痛。”
    “是正常的。”
    “忍一忍就過去了。”
    “啊???等——!”
    根本沒給他反應的時間,他整個人就被牢牢按住,上衣瞬間被扒開,露出了胸膛和後背。
    緊接著,僅僅過了十幾秒,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就猛地從阿利斯泰喉嚨裏迸發出來,在馬車內激烈回蕩。
    正在打牌的澤弗蘭嫌棄地掏了掏耳朵:“至於嗎?不就是紋個身?叫得跟殺豬一樣。”
    希奎利特笑嘻嘻地丟出一張牌:“你身上的刺青是一個一個慢慢刺的。他嘛……是一次性同步刺兩個,而且比你身上的複雜,痛感自然強烈得多。”
    原來,這就是艾琳為阿利斯泰求來的“速成外掛”。
    她找上利亞尋求幫助,利亞便給出了這個方案:
    通過魔法刺青直接強化阿利斯泰的身體素質,以應對可能的決鬥;
    至於那些永遠也背不下來的繁瑣知識和演講詞,則可以通過心靈連線法術,由艾琳在需要時從旁提點。
    簡單、粗暴,但極其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