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看看，那邊好像打起來了！”
    “誰跟誰啊？”
    “不知道，但要是咱的人吃虧那可不行！”
    連誠還完全沒搞明白怎麽回事，就被一眾人等推擠到了事發地——展館西側的一個通道處。連誠其實沒有想衝上去的想法，畢竟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麽事呢！
    “你們不要臉！”
    “你們才不要臉！”
    聽到這樣的聲音連誠心裏略微放鬆了一下，這聽起來罵得還算文明，比起汙言穢語滿天飛的場景來說這壓根隻能算口水仗啊！是誰說的這邊打起來了的？在哪呢？
    結果連誠正做著心裏構想呢，冷不丁，兩堆人群突然開始互相衝擊，劈裏啪啦的響聲越來越響亮。連誠偏頭正想看看怎麽回事，結果腦袋頂上一把椅子直接落了下來，咚的一聲悶響，正中連誠的腦門。連誠隻覺得腦袋嗡的一響，伸手一摸，霧草，全是血！這真特麽的是打架啊！誰打的啊？能不能看準了？我特麽招誰惹誰了啊？
    但臉上的血使得連誠現在同樣滿腔怒火，他雙手扒拉開身邊的人群就往前衝去，口中大罵道：“媽的！誰扔的椅子？啊？滾出來！霧草！”
    最後一聲感歎，是連誠剛剛衝上前去，扒開人群，卻是迎麵又一把椅子砸了下來再次正中連誠腦門。連誠腦袋裏再次嗡的一聲炸響，想要喊什麽卻什麽也喊不出來，伸手想要抓住什麽，但雙手卻貼著身邊人的身體滑落下來，接著整個人便躺倒了下去。
    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連誠確認自己看到的是：空中兩側相互飛來飛去不知道多少把椅子，很多椅子空中相撞之後，落向地麵的人群，好幾把椅子好巧不巧的都砸在自己身上。連誠最後想的是：這特麽那麽多人都在呢，咋就砸我呢？瞄準的吧？
    …………
    連誠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旁邊有個人背對著自己正在打電話，聽不太清楚。他便打量起周圍的環境，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一個病房裏，周圍嘈雜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連誠坐起上身，眯了眯眼睛，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頭，還是有些暈。頭上已經包紮上了紗布，額頭偏上的位置明顯更為疼痛還有些粘結的感覺。
    背對著連誠打電話的男子此時正好轉身看到連誠坐起來了，趕忙掛掉電話，坐到連誠旁邊，拉過連誠的手臂問道：“連誠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結果連誠卻愣住了，因為他腦中清晰地聽到一個聲音：“他可千萬別怪到我頭上啊！展會是公司安排參加的，設計師都得去啊！可不是我非得讓他去的！再說別人打了半天都沒事，就他傷成這樣，純粹點太背啊！”
    男子拉著連誠的手不停地晃著：“連誠！連誠！你怎麽了？啊？”
    連誠被晃清醒了，剛要說什麽，腦子裏卻又出現個聲音：“霧草！這小子不會是讓打傻了吧？我會不會有連帶責任啊？知雙這幫人可夠狠……”聲音突然沒了，連誠腦袋更疼了，另一隻手想要趕忙扶住男子的胳膊，卻抬不起來，口中急忙說道：“經理，咋回事啊？我怎麽來這了？”
    連誠腦子裏的聲音又響起來：“真傻了？不會吧？這特麽怎……”聲音又斷了。連誠的腦袋越來越疼。
    隻聽眼前的男子回複道：“還記得我是你經理就好！連誠，咱們家藝今天在展會上和知雙的人打起來了，你受傷了，現在在安貞醫院急診病房呢！”
    男子滿臉期待地看著連誠，連誠卻什麽都沒說。此時他其實就想等等看腦子裏是不是還會有聲音，結果這次等了半天，什麽都沒有。
    連誠這才齜著牙說道：“我右胳膊抬不起來了，怎麽回事啊？”
    男子趕忙說道：“你腦袋上有三個傷口，一個2公分，兩個1公分，已經縫合好了。右胳膊是脫臼了，應該是打架的時候被踩的。唉，其實也是你太瘦了的關係。不過你別擔心，剛大夫說了，已經調中醫骨科的劉大夫過來了，一會來就給你接上。劉大夫接骨很有名，不會有大問題。唉，說起來這事怪我，要是不讓你去展會就好了。”
    連誠緊了緊彼此握著的手，準備鬆開，此時腦袋裏又出現聲音：“誰讓你沒客戶的？要不你怎……”聲音又斷了。此時連誠的手已經和男子分開，他順手抓過床頭櫃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然後說道：“沒事！經理！這事不怪你，怪我運氣不好！不過是誰打傷的我，您知道嗎？咱們還有人受傷嗎？展會怎麽樣了？還有……”說著又抬手扶住了自己的腦袋。
    男子見了趕忙過去扶住連誠，讓他慢慢躺回到病床上，口中同時說道：“當時太混亂了，確實不知道是誰打傷的你！沒有其他人受傷，隻是雙方都有一些損失，櫃子、架子、椅子什麽的基本都廢了。很多人衣服扯壞了。展會今天本來就最後一天了，下午也沒什麽客戶了。不過聽說主辦方會對雙方公司進行處罰並通報，不然以後客戶都不敢來展會上定裝修了，那主辦方還怎麽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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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誠點了點頭，突然抬起左手握住男子的手，急道：“經理，你沒受傷吧？”
    還沒等男子回答，連誠腦袋裏再次出現聲音：“這怎麽還關心起我來了？你小子不怪我就好，還不都是為了業績，不然我特麽怎麽掙……”
    霧草！讀心？超能力麽？連誠突然明白了自己之前聽到的一直都是自己經理的內心想法，可是沒容他細想，腦中的聲音又斷了，那句話明顯就沒說完。
    連誠的腦袋又開始發暈，甚至比剛醒的時候疼痛感更甚。連誠不禁又眯了眯眼睛。此時男子已經甩開了連誠的手，拍了拍連誠的胳膊，輕聲道：“行了，看到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我沒傷著，不過展會那邊還有很多後續的事要處理，我就不陪你了，晚點看情況我再來……或者安排人過來看你！”
    連誠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男子也點了點頭，接著起身幾步便走出了病房。突然，男子又轉了回來，在門口衝連誠說道：“急診的費用什麽的你不用考慮，公司會直接負責，你不用有壓力，好好休息吧！”說完轉身再次快步離去。
    連誠深深呼吸了一口，閉上了眼睛。此時他才有精力想想發生的事。一思考起來，連誠便覺得腦袋又漸漸開始暈眩，不過他還是竭力想下去。急診病房裏來來往往的人群和喧鬧嘈雜的雜亂都好像漸漸遠去了。
    連誠上了個破爛大學的計算機係，啥也沒學到，隻是對於軟件的學習使用還算可以，用擅長遊戲的朋友們的話說，就是上手快。於是在輾轉了幾個公司之後，連誠不經意間來了這家叫做家藝的裝修公司做設計師。他其實沒有任何設計師的經驗，完全是因為偶然聽人說裝修設計師很賺錢。連誠嘴皮子不錯，學習能力也不錯，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嚴重缺錢，至今依然在北四環邊的平房區租戶著一個四平米的小房間。小房間是經房東改造過的一個院子當中的兩排小房間中的其中一間。這個小院子，這樣的小房間有將近20間，每間每月450元，水費全免，電費獨立電表按月繳費，1度1元。
    其實更重要的原因是，家藝是個剛剛成立沒多久的小公司，嚴重缺人，所以麵試時壓根沒對連誠的設計能力、專業技術等方麵進行考核。連誠明白這個公司沒有未來，不然也幹不出來在展會上和其他公司打架的事。可他沒有辦法，先掙錢要緊啊！想想自己上一份工作，一個月850塊錢其實挺好的，至少不會挨打啊？可年少輕狂的自己就因為被罵幾句就走人了？不然踏踏實實幹下去是不是就不會出現今天的情境了？不過好在經理李旭說住院的費用公司負責，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這個李旭，也就是剛剛在病房裏的男人，連誠和其他同事私下裏都叫他虛哥，剛聽到了他內心的想法更覺得這個家夥虛得很啊，那麽怕事還強裝什麽鎮定，這種人怎麽能帶好團隊？
    想著想著，連誠有點困意了，正準備睡覺。突然右胳膊傳來巨大的疼痛。連誠啊的一聲慘叫，上半身差一點點完全挺起。他大睜著眼睛看著自己右側一身白大褂，頭發略微有點花白的中年醫生，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中年醫生看了連誠一眼，毫不在意地說道：“胳膊接回去了哦！”
    這特麽……這家夥什麽時候來的……脫臼是這麽接的麽……這是在安貞醫院麽……安貞不是三甲醫院的麽……這麽猛的麽……再說你來的時候你不說聲嗎……要接之前也不說聲嗎……什麽玩意啊……
    連誠還想多罵幾句，雖然說不出話，心裏罵罵也好啊，可實在堅持不住了，隻得重新躺了回去，再次暈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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