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孫國華被上級任命為山河省省長的消息時，斜陽正透過落地窗在客廳地板上流淌出金紅色的光斑。父親握著老花鏡的手微微發顫，鏡片後的眼睛泛起濕潤的光澤，反複摩挲著手機屏幕，突然重重地拍了下沙發扶手：“咱家也出來一個省長了！我兒真厲害！”那聲驚歎聲驚得茶幾上的紫砂壺輕輕晃動。
    母親卻將剛切好的水果盤緩緩地推到兒媳麵前，她的手指有些不自然地捏著圍裙的邊角，似乎有些緊張。
    “在京城不挺好的嗎？”母親輕聲說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疑惑和擔憂。她的目光落在兒媳身上，仿佛想要從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答案。
    接著，母親又小心翼翼地問：“這燕趙城離京城遠不遠啊？”她的語氣中帶著些許關切，就像三十年前送兒子上大學時一樣，心中充滿了忐忑和不安。
    那時，母親站在綠皮火車旁，望著兒子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默默數著鐵軌延伸的方向，祈禱著兒子一路平安。如今，好像同樣的場景再次出現。
    兒媳婦江雪將剝好的橘子瓣遞給老人，指尖殘留著橘子皮的清香：“媽，燕趙城不遠，離咱京城開車三四個小時就能到。”
    “哦，那還行，那不算太遠。”母親起身去廚房續茶，瓷杯與托盤碰撞出細碎的聲響。
    窗外的梧桐樹沙沙作響，恍惚間又回到二十多年前那個深夜，她守在台燈下為伏案寫材料的兒子溫著牛奶，那時她還隻是個普通的工人。
    孫國華剛得知任命還不到一天的時間，消息就飛越千山萬水，傳到了各地。
    自己的手機接連震動。屏幕亮起的瞬間，熟悉的號碼帶著北江省的區號，仿佛掀開了記憶的盒蓋。
    第一通電話來自濱城市長楊玉柱，聽筒裏傳來的聲音裹著東北的粗糲：“孫省長！我就知道您這千裏馬遲早得馳騁更大天地！在濱城，您帶著我們啃下那些硬骨頭的勁兒，我到現在都忘不了！”背景音裏隱約傳來會議室內此起彼伏的掌聲，想來是楊玉柱特意把這個喜訊分享給了市政府班子，“等您到山河省，我一定帶著濱城的招商方案去討教，您可別嫌我這個老部下麻煩！”
    楊玉柱這是特意通過這種方式，讓濱城幹部為老領導祝賀。
    這邊剛掛斷電話，馬上電話又響了起來，打破了辦公室裏短暫的寧靜。孫國華禮貌地開口：“喂，您好。”
    電話那頭，傳來了蓮花江市市長趙春燕那極具辨識度的聲音。她的聲音如同春日裏潺潺流淌的溪流，輕柔而又悅耳，卻藏不住那抑製不住的欣喜：“領導，恭喜您升任山河省長，真替您高興！您還記得在蓮花江的時候吧，您總是說要把咱們城市當作一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每一個決策、每一個項目，都傾注了您大量的心血。那時候您就有著超前的眼光和為民造福的決心，如今山河省這片更為廣闊的大畫布，終於能讓您盡情施展您的才華和抱負了，我仿佛已經看到山河省在您的帶領下煥發出勃勃生機，成為一顆璀璨的明珠！”趙春燕這頓吹捧，太有水平了。
    孫國華聽著趙春燕熱情的話語，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他想起在蓮花江與趙春燕共事的日子，那些為了城市發展而日夜奔波、共同探討方案的場景，還有他們倆人……，如同電影般在他腦海中一一閃過。“春燕啊，謝謝你的祝賀。聽說你在蓮花江工作很出彩，也向你祝賀。”
    趙春燕在電話那頭輕輕笑了笑，那笑聲如同銀鈴般清脆：“領導，您過獎啦。跟在您身邊，我學到了太多寶貴的東西，無論是工作方法還是為人處世，都讓我受益匪淺。以後啊，我要是在蓮花江遇到什麽難題，或者有新的想法，還得多向您請教呢。我要是在蓮花江待不下去了，就去山河省投奔您，到時候您可得多多關照我這個老部下呀。”
    最後，趙春燕的聲音變得格外輕柔，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嬌嗔：“人家心裏可是隻有領導您啊。”
    孫國華的心一下子有點“酥”，仿佛被一陣輕柔的微風拂過。他的腦海裏不禁浮現出趙春燕的樣子，那是一個極具魅力的女人，一個漂亮的女市長。她有著白皙細膩的肌膚，精致的五官如同畫中走出的仙子，一雙明亮的眼睛總是閃爍著智慧和溫柔的光芒。她的身姿婀娜多姿，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一種成熟女人的風韻，讓人忍不住為之傾心。
    雖然現在才四月末，天氣本應還帶著一絲涼爽，可孫國華卻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燥熱。他下意識地鬆了鬆領帶，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得不承認，趙春燕確實是一個有魅力的女人。她不僅擁有出眾的外貌，更有著卓越的工作能力。在蓮花江任職期間，她處理起各種複雜的政務問題來遊刃有餘，總能提出獨到的見解和解決方案，贏得了同事們的一致認可和群眾的廣泛讚譽。
    孫國華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從那些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他深知自己肩負著重大的責任，不能被這些微妙的情感所左右。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電話說道：“春燕，謝謝你的信任和支持。以後咱們還是多交流，共同為地方的發展貢獻力量。”
    掛斷電話後，孫國華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繁華的城市景象，心中思緒萬千。他知道，新的征程已經開啟，他必須以更加堅定的信念和更加飽滿的熱情投入到工作中去，不能辜負組織的信任和人民的期望。
    ……
    手機又響了，屏幕上跳動的“王浩宇”三個字，瞬間將記憶拉回九十年代的大學校園——那個總穿著洗得發白中山裝，在係辦公室耐心指導入黨積極分子的王書記，此刻的號碼前綴已變成東極市的區號。
    “孫省長！”電話接通的刹那，王浩宇的聲音裹著東北平原的凜冽氣息撞進耳膜，還夾雜著隱約的車流聲，“我剛在北江畔檢查江堤安全，聽到好消息馬上給你撥電話！祝賀你啊，又高升了。”王浩宇不像別人，一個是他比孫國華年齡大，再則他在蓮花江師範學院當過中文係黨支部書記，也算是孫國華的老師了。所以，他用不著使用“您”字，雖然，現在不能直呼其名了，所以用職位稱呼最好。
    一番寒暄，掛斷電話，又有電話打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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