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
    溫瑾年說的那叫一個堅定。
    “所以月璃，我不會再跟你打。”
    南月璃抿了口酒，就那麽盯著溫瑾年看。
    溫瑾年被看的有些心虛，他急忙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一口壓壓。
    見南月璃就那麽盯著自己也不說話，溫瑾年急忙出聲岔開話題。
    “對了，月璃，你是怎麽遇見你師傅的？”
    南月璃望著酒杯，紫眸化為平靜。
    “就是在和你老爹打了第二次，他離去時我遇見的他。”
    溫瑾年從沒有想過去追問南月璃的身世，但現在他也很想知道，她是被他師傅抓走的還是怎麽著。
    南月璃抬眸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我求我師傅收留我的。”
    溫瑾年：“......”
    這個答案他還真沒想到。
    南月璃求【血殺】首領帶她走，那就說明她過的一點也不好，或許和他一樣也是個孤兒。
    “你也是孤兒嗎，還是說你之前過的不好？”
    南月璃頓住了。
    “我是什麽.......”
    “我不是...嗬，我真希望我也是孤兒啊！”
    溫瑾年眼皮跳動，南月璃的紫眸現在妖冶中透著嗜血。
    “瑾年，那你知道師傅收留我的條件是什麽嗎？”
    溫瑾年看著眼神愈發危險滿是嗜血的南月璃，他不想知道了。
    可他不想知道，南月璃卻開口了。
    “那是讓我殺了我的叔父叔母。”
    “那年我才不到七歲，我就拿著師傅給我的匕首親手將我的叔父叔母給殺了。”
    南月璃說到這些的時候，眼神又變得病態了。
    “一定是他們對你不好！”
    沒有說原因的南月璃就那麽怔怔的看著溫瑾年。
    溫瑾年相信一個人絕對不可能痛下殺手去殺自己親人，除非那親人不是人。
    “瑾年，你也覺得他們該殺對不對。”
    這病態的口吻，讓溫瑾年汗毛都豎起來了。
    “對！”
    南月璃笑了，又露出了那病態的笑容。
    “瑾年果然你是最特別的。”
    溫瑾年算是看出來了，南月璃為什麽會心理扭曲病態了。
    這一切都是來自她曾經經曆過的。
    她不會去說她做的錯了沒有，能讓一個不到七歲的女孩子痛下殺手，她曾經經曆過的要比他淒慘的多。
    南月璃將酒又一口喝完，一瓶酒沒了，她又開了一瓶。
    溫瑾年想勸她少喝點，可到嘴的話終是沒有發出。
    “月璃，你這幾天到底怎麽了？”
    喝下杯中酒的南月璃，拿著酒杯定了定神，眼中的病態被她強行壓了下去。
    “瑾年，你告訴我，是不是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
    溫瑾年有些語噎。
    “或許吧。”
    南月璃看著他又笑了。
    “我好羨慕你。”
    這話溫瑾年不知道該怎麽接，還是小心問道。
    “你師傅對你很嚴嗎？”
    南月璃回想起師傅，輕輕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
    “師傅對我很好，可以說是前世對我最好的人。”
    聽到這話，溫瑾年鬆了口氣，可剛鬆完，他又想到了南月璃的師傅可是那個最強殺手組織【血殺】的首領啊，他能教導她的...好像那“功課”應該就是殺人技吧。
    一個大魔頭讓一個七歲小女孩殺人，那教導出來的不就是前世幽瞳那個女魔頭嗎。
    “瑾年，你所處的環境還是讓你想要幫助人，說什麽拿錢辦事，你說到底還不是心善的幫了溫衡。”
    這話溫瑾年沒法接。
    “果然，你還是有心的，不像我沒有了心。”
    溫瑾年想吃口菜筷子又停在了空中。
    “月璃，前世的事如果隻剩下痛苦，就別逼著自己回憶了。”
    “這一世，你是南家千金大小姐，有著令人豔羨的出身，還有數之不盡的財富，比我這一世又是個孤兒強多了。”
    “況且這一世你不是還多了疼你的哥哥嗎。”
    “那個南旭楓一看就很寵愛你，我也聽說了南家家主對你更是寶貝的很。”
    南月璃笑了。
    “那你羨慕了？”
    溫瑾年點頭。
    “昂，很羨慕！”
    南月璃低眸看著酒杯。
    “可我也羨慕你啊。”
    溫瑾年訕笑著擺手。
    “我有什麽好羨慕的。”
    南月璃紫眸抬起直勾勾的看著他。
    “羨慕你有自由，可以無憂無慮的去做你想做的事。”
    “額......”
    溫瑾年又語噎了。
    “其實這也沒有啥好羨慕的吧。”
    猛然間，溫瑾年想起了一開始南月璃說的她想逃走。
    “月璃，你怎麽了，你之前說要逃走，難道南家對你並不好？”
    不應該啊，南家那麽寶貝南月璃，並不像是做出來的樣子。
    南月璃晃了晃酒杯。
    “沒有。”
    溫瑾年聽到這鬆了口氣。
    可下一秒，南月璃的聲音又輕輕傳來。
    “明天我要回天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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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瑾年：“......”
    南月璃就那麽平靜的看著他。
    “你是不是很想我走，很想我遠離你，聽到我要離開了，內心是不是很開心。”
    溫瑾年：“......”
    “沒有，怎麽可能，你究竟怎麽了，怎麽又突然要回天都了。”
    南月璃看著關心詢問的溫瑾年。
    她起身了，溫瑾年眼尾跳動，就那麽看著她起身端著酒杯走到了自己身邊坐下。
    “真的沒有嗎？”
    南月璃說完放下酒杯，把手掌貼在他的心口，感受他的心跳。
    “瑾年，你心有點亂啊~”
    溫瑾年急忙為自己辯解。
    “還不是你突然摸我，我能不紊亂嗎。”
    南月璃歪著頭看向他。
    “我多希望你表現的高興點。”
    溫瑾年瞪了她一眼。
    “我才不高興那，說吧，怎麽要回去了。”
    南月璃端起酒杯輕輕碰著他的酒杯。
    “明天是‘南月璃’母親的生日。”
    聽到這個，溫瑾年剛要鬆口氣，眼睛卻是猛地一跳。
    原身“南月璃”的母親不是早就去世了嗎。
    “瑾年，你告訴我，為什麽同為母親，差別卻可以那麽大那！”
    溫瑾年眉頭凝起。
    “抱歉，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無論是前世，還是這一世，我都沒有那種體會。”
    南月璃喝了一口酒，隨後靠在了他的肩頭。
    “所以說，瑾年我好羨慕你。”
    “沒有體會過，所以也不用那樣痛苦。”
    痛苦？溫瑾年聽到了她說的痛苦。
    “我好羨慕你，也好羨慕‘南月璃’。”
    “‘她’是早產兒，可‘她’的媽媽硬是撐著虛弱的身子剖腹產生下‘她’，也等到過了淩晨才閉上了眼睛。”
    “‘她’的媽媽隻是不想讓‘她’的生日和她的忌日在同一天，就那樣一直強撐著。”
    “我好羨慕‘南月璃’啊，好羨慕‘她’有個那麽疼愛‘她’的媽媽，哪怕是死，也不讓她女兒的生日成為‘她’最悲痛的那天。”
    “為什麽前世我的媽媽就可以心狠的將我丟棄。”
    “瑾年，你說同樣是媽媽，差距為什麽會那麽大。”
    溫瑾年靜靜的聽完這些，原來這就是她這些天裏變沉默的原因。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這個梗用在南月璃身上就顯得那麽的悲涼。
    他沒有經曆過那些，沒有體會過那些，所以他無法去說。
    “瑾年，你喜歡我嗎？”
    南月璃伸手將溫瑾年的臉掰了過來。
    溫瑾年輕聲回道。
    “喜歡。”
    南月璃笑了。
    “是不是我長得很可愛漂亮，就喜歡我。”
    溫瑾年剛想下意識的點頭，可他卻看到了她眼神中帶著的痛苦。
    “我看到了，瑾年，看到了你想點頭。”
    “無論是南家，還是學校裏的其他人，喜歡的都是外表可愛的‘南月璃’。”
    “可‘南月璃’已經死了，占據這具軀殼的是我幽瞳。”
    “但你們喜歡的都是‘南月璃’。”
    溫瑾年知道自己回答錯了，哪怕是沒有回答，也錯了。
    “月璃......”
    溫瑾年的開口卻是被南月璃用手擋住了他的嘴。
    “瑾年，你說羨慕我南家大小姐的身份。”
    “可你知道嗎，我有多痛苦，我多麽想逃離南家。”
    “南家對我越好，那就將我前世經曆的那一切批的體無完膚。”
    “我也曾想過要麽就假裝‘南月璃’代替‘她’生活在這個世界，最起碼在這裏我不用殺人，沒有肮髒的過去，不用在被人冷眼相待，不用被人懼怕...不，南家大小姐的身份會讓我不用在向前世那樣殺出凶名，讓人懼怕。”
    “前世的南月璃是被人可以肆意打罵，做不完的家務，是有這頓下頓飯還得看叔父叔母臉色、苟活在逼仄陰暗角落裏的賤貨，是被親媽親手拋棄兩次都不要的賤貨。”
    “而這裏的‘南月璃’擁有著令人豔羨的富裕生活，一個名字就可以讓人敬畏。”
    “前世的我親爹死的早，這裏的‘南月璃’卻有個疼愛‘她’到骨子裏的老爹還有個寵‘她’的哥哥，就連親生媽媽哪怕沒有照顧撫養’她”，卻也用她最後的堅持給予了‘她’最好的母愛。”
    “而我隻有打小騙我，將我狠心丟棄的媽媽，而第二次我成年了，她又將我狠心的再次拋棄了。”
    “瑾年，我第二次見我媽媽，是我作為殺手的第一次任務，那就是殺了我媽媽的再婚對象，我殺了那個男人，還殺了我媽媽和那個男人生下的兒子，我親手將我媽媽逼瘋了！”
    溫瑾年怔怔的看著南月璃完全病態化的紫眸，這一次他沒有害怕，反而是心疼。
    他是孤兒，他對她前世經曆的過往產生了共鳴。
    他將她抱住。
    可南月璃卻是推開了他。
    “瑾年，你是在可憐我嗎？”
    “還是認為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無可救藥的瘋子殺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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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瑾年再次將她抱住。
    “那些和你沒有關係，是他們不好，你沒有錯，月璃！”
    南月璃紫眸暴虐的閃動著。
    “我真的沒有錯嗎？”
    “我要是小時候乖一點，多聽話一點，少吃一點......”
    “月璃！”
    溫瑾年現在終於知道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了。
    他理解了她，也不認為她做錯了。
    都是那個世界的錯！
    “瑾年，我好想逃。”
    “在南家越久，我發現我越來越不是我了。”
    “那樣溫暖的家，讓我害怕，那樣溫暖的家，在否定著我的所有。”
    “我是幽瞳，我以為自己可以安心享受那樣的生活，可那樣的生活卻也在剝離我。”
    “‘南月璃’是乖的，‘她’乖就會有那麽多人喜歡‘她’，前世我也乖，可我的乖換來的是什麽， 是拋棄，是打罵。”
    “我越是扮成‘南月璃’，我的心就無時無刻不在撕裂，我乖的時候什麽都得不到，我不乖了，可這個世界卻讓我變乖，因為身邊的人都在看著我。”
    “南家的疼愛讓我窒息，所有人的目光讓我不得不變乖，可變乖我前世經曆的那些究竟算什麽！”
    “我快承受不住了，我怕有一日我會徹底瘋掉。”
    溫瑾年第一次感受到南月璃的害怕，她的身子在顫抖。
    溫瑾年將她抱得更緊了。
    “我不會讓你瘋掉的，幽瞳。”
    “別人不記得你，我會記得你。”
    南月璃顫抖的身子緩緩移開。
    溫瑾年也鬆開了抱緊的懷抱，再看著她的紫眸，已經完全呈現了紫紅。
    “瑾年，你又是出於什麽那？”
    “看著你對溫衡施出援手，你比我有心。”
    “你前世哪怕是孤兒，一出去就碰到了對你伸出援手的人，帶著你走向光明。”
    “我前世被拋棄被打罵的時候，也好像有個人可以拉我一把，明明我都乖了、聽話了，吃的也不多，可他們卻還是變本加厲的打罵我，直到我被丟出家門遇到了師傅。”
    “師傅說跟著他走就是通往地獄的路，可那時候的我，哪怕知道師傅是惡魔，我也不想再回到曾經過的那種日子了。”
    “比起師傅帶我走的路，他們才是真正的惡魔。”
    “我的世界哪怕一片黑暗被血汙侵染，我也不曾後悔過。”
    “現在的我站在陽光下，可這陽光卻在一點點的蠶食真正的我。”
    溫瑾年伸手摸著南月璃的臉頰。
    “幽瞳，這次我會拉著你，不讓你瘋掉，不讓你被蠶食。”
    南月璃露出一抹淒美的笑。
    “你又在可憐我了。”
    “之前說喜歡也是假的吧，哪怕是喜歡，你喜歡的也是這具身體‘南月璃’吧，而不是我幽瞳。”
    “幽瞳，難道我認識的南月璃不是你嗎，陪著我喝酒的不是你幽瞳嗎！”
    “我認識的南月璃隻有你，幽瞳！”
    南月璃就那麽看著溫瑾年，她紫眸裏的暴動漸漸平息了，她的眼睛帶著一抹淒涼，雙手顫抖的抬起。
    “瑾年，像我這樣雙手沾滿血汙的人，還能夠被喜歡嗎？”
    溫瑾年堅定點頭。
    “幽瞳，那不是你的錯，不，你沒有錯，換成我、我也會殺了他們！”
    南月璃眼睛氤氳著霧氣，聲音都顫抖著。
    “我真的沒有錯嗎？”
    南月璃強撐著不讓自己落淚，可顫抖的身子無不顯示此刻她的柔弱。
    溫瑾年將她抱在懷裏，輕撫著她的後背直視著她的眼睛。
    “嗯，你沒錯，我也不會讓你瘋掉，我的存在就是你幽瞳的存在。”
    南月璃笑了。
    這一次笑的很開心。
    她緩緩貼靠而來。
    “瑾年，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你了。”
    說著，南月璃吻上了溫瑾年的唇角。
    溫瑾年：“......”
    溫瑾年眼睛不自禁的瞪大。
    他這是真的被小蘿莉強吻了。
    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她唇瓣的柔軟。
    南月璃青澀而又笨拙的的吻著溫瑾年，雙手下意識的環抱住他的脖頸。
    酒精的渲染，南月璃的動情，讓溫瑾年大腦都出現了停滯，他想要推開她，可臉頰上卻有一顆溫熱的水滴落下。
    她哭了，溫瑾年那要推開她的手變成了將她抱住。
    南月璃閉著眼，就那麽笨拙青澀的吻著溫瑾年。
    當舌尖相觸，溫瑾年明顯的感受到了她輕顫的身子，也看到了她閉著眼的臉上彌漫出的紅粉之色。
    直到溫瑾年瞪大眼睛，嘴裏湧出血腥味。
    “你幹嘛咬我。”
    南月璃紅著臉喘息著，紫眸低垂的她輕聲說道。
    “若是你想逃離，就趁著我離開的時間裏走吧。”
    “希望你離開後，有朝一日會想起我。”
    說著南月璃又閉上了眼睛，這次她主動放開了手，想要離開。
    隻不過剛要起身的她卻被溫瑾年抱住了。
    “我走了，你會瘋掉對嗎？”
    南月璃頭抵在他的肩膀。
    “瑾年，我不需要可憐。”
    溫瑾年輕撫著她的後背。
    “我沒有可憐你，幽瞳也不需要可憐，我不會走，也不會讓你瘋掉。”
    南月璃緩緩抬起頭，一雙紫眸早已被霧氣所填滿。
    “瑾年~”
    南月璃輕聲喊著他的名字，也再次吻住了溫瑾年的唇角。
    窗戶上倒映著兩人擁吻在一起的畫麵。
    青春的戀愛氣息彌漫整個空間。
    隻是那窗戶上一抹妖冶紫光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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