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章 清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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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天氣炎熱的情況下,人容易火氣大,但用楊慶有的話來說,天冷也一樣。
    路上寒風一吹,再不小心摔倆屁蹲,擱誰都火大。
    這不,進單位大門的同事們,有一個算一個,嘴裏全是對老天爺的不滿。
    尤其是保衛科看大門的老幾位,一大早就扛著鎬頭鐵鍁,跟地上的堅冰積雪較勁。
    一鎬頭下去,飛濺的冰塊,擦著疼,碰著更疼,再配上寒風刺骨的大院子。
    眼裏全是絕望。
    您就說火氣大不大吧!
    楊慶有跟相熟的除雪衛士們打過招呼,便抱著小婉,打著出溜滑,飛似的奔向辦公室。
    辦公室溫度跟外麵沒區別,盡管更早進屋的老方同誌已經把爐火生了起來,但屋內卻依舊沒有暖意。
    “可以啊慶有,自打帶閨女上班後,來的一天比一天早了。”
    “嗐!甭提了,有了孩子後想睡個懶覺都難。”
    說話間,楊慶有搬了把椅子放爐子旁,然後把小婉抱上去坐好,這才繼續跟方知萬說話。
    “方哥,您今兒怎麽來這麽早?”
    “你當我樂意啊!”
    方知萬拿著鐵鉤捅著爐底的灰道:
    “昨晚雪停後,我那破房子就一直沒消停,房梁上的瓦片老是咯吱咯吱響,跟要塌了似的,嚇得我一夜沒睡好,這不一早天稍微有點亮光後我就去隔壁院借了梯子,結果爬上去,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能有什麽?”
    楊慶有納悶道:
    “難道有老家雀兒在您屋頂搭窩了?那也不至於啊!沒聽說過家雀能重到壓塌瓦片的,再說了,家雀兒又不傻,人家搭窩也得找個避風的地兒不是。”
    “呸!什麽家雀兒。”
    方知萬沒好氣道:
    “雪太大,把旁邊楊樹枝給壓彎了,風一吹,它就點頭,跟禿驢敲木魚似的,一下一下沒完沒了,你說可氣不可氣?”
    楊慶有............
    那倒是,甭管放誰身上,剛下完大雪屋頂就有節奏的發出響聲,別說可氣了,都不一定敢進屋。
    這位還能安心在房裏躺著,已經算心大了。
    楊慶有自認為沒那麽大膽子。
    萬一房子被大雪壓塌了怎麽辦?
    丫怕死,昨兒下午雪未停時,他就拿著長竹竿,上麵綁木板,把屋頂的積雪爬了一遍。
    否則丫晚上可沒法安心睡。
    不是他對屋頂的瓦片沒信心,而是對年代久遠的房梁有意見。
    屋內的房梁顏色漆黑,滿是油汙,鬼知道有多大年紀。
    每次楊慶有癱躺椅上抬頭望天時,內心都忍不住的瞎琢磨。
    萬一房梁內部腐朽,撐不住房頂怎麽辦?
    其實吧!
    丫不是沒用意識掃過,但隻掃了個寂寞,大窟窿沒有,但那一條條的小裂縫,太特麽顯眼了。
    木頭那玩意兒,有裂縫你就說正不正常吧!
    你要說正常。
    那是你沒瞅見房梁內的裂縫。
    反正楊慶有瞅見了。
    所以才不安心。
    “是夠糟心的,擱我別說睡覺了,連房都不敢進。”
    “你當我不想啊!”
    老方同誌嘟囔道:
    “大晚上的,風大的跟要拘魂似的,牆頭上又一層雪,凍的梆硬,我這麽大年紀,也不敢往上爬啊!這一覺睡得,反正沒法說,這破爐子,怎麽起火這麽慢?”
    楊慶有瞅著小老頭因為沒睡好,明顯有點氣大,便麻利搶過他手裏的鐵鉤,勸道:
    “您歇歇,我來,我來。”
    丫提起上麵的水壺一瞧,好嘛,煤塊都塞滿了,火能燒旺才怪。
    掏吧!
    丫費勁巴拉,把煤塊掏出來一部分,火苗才冒起來。
    火旺起來的同時,其他人也陸續踏進了辦公室。
    包括頭天沒見人的吳曉東。
    丫進門就把楊慶有拉到一旁,小聲說道:
    “慶有同誌,我最近可能還得請幾天假,這兩天吧!詞我已經寫出來了,正琢磨曲子,恰好我們院有一老師傅,擅長多種樂器,懂得曲子也多,我想著最近幾天多跟著他學習學習。”
    老頭兒,懂得曲子多。
    這孫子怕不是想直接抄吧?
    雖有疑慮,但楊慶有還是大氣擺手道:
    “我沒問題,我說曉東同誌,你應該知道啊!我這組長就是個擺設,有事你直接找咱們主任就是了,就跟現在似的,我雖然沒問題,但也沒權利放你假不是。”
    “不能這麽說。”
    吳曉東訕笑道:
    “我找主任請假之前,總得先知會你一聲不是。”
    “那行,我知道了,你去找主任吧!”
    楊慶有說罷,還衝吳曉東揮了揮拳頭,擺了個加油的姿勢。
    “加油嗷!你要是寫出來,也算給咱們主任長臉了,這才多長時間啊!就給團裏培養了後進力量。”
    一聽說隻要寫出來,主任也能有份功勞,吳曉東立馬高興道:
    “一定,一定,那慶有同誌,我去找主任了。”
    “去吧去吧!”
    楊慶有擺擺手,微笑著目送吳曉東出了辦公室門。
    不知道還以為倆人關係有多好呐!
    可實際上。
    就連旁邊無所事事,正抱著報紙打發時間的何紅軍都忍不住吐槽道:
    “我說慶有,能不能收起你那副虛假的嘴臉,我看著想吐。”
    “想吐?”
    楊慶有故作詫異道:
    “幾個月了老何?顯懷了沒?你也是,都懷上了,大冷天的怎麽還來上班?頭胎吧!這麽沒數。”
    何紅軍...........
    神特麽的顯懷。
    老子特麽是爺們好不好。
    隻可惜,楊慶有話音落下,不高興的隻有他一個,剩下幾人笑的一個比一個開心。
    “去去去,我看你小子是越來越不靠譜了,什麽話都敢瞎說,都別笑了,一個個的,低俗。”
    嫌棄完眾人,何紅軍正色道:
    “我剛才聽你倆一套一套的,怎麽著,團裏也給你倆安排任務了?”
    “沒。”
    楊慶有搖搖頭,撇嘴道:
    “小吳同誌來了這麽長時間也沒做出什麽成績,有點急了,這不主動請纓,想順著你們的思路寫首歌,給主任長長臉。”
    “嗐!就這啊!”
    一旁的王含玉聞言嘟囔道:
    “就一陣風,搞出來都不一定有人看,操那閑心幹什麽?還真是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