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章 我是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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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慶有你怎麽來了?這大冷天的。”
    “嗐!我嬸兒住院了,我能不來看看嘛!剛買的黃桃罐頭,待會您開瓶給我嬸兒嚐嚐。”
    說話間,楊慶有把拎著的網兜放床頭櫃子上。
    “你這孩子,花這冤枉錢幹什麽?”
    馮嬸臉上掛著笑,嘴上卻說著埋怨的話。
    “夏天又不是吃不上,小勇經常往家帶新鮮的,不比這個強多了,一瓶塊把錢,比買肉都貴。”
    此時的她老人家,胳膊上掛著吊瓶,左小腿上裹著繃帶,透過繃帶,還能依稀看到裏麵的護板,就這麽壓被子上。
    幸虧屋裏燒著爐子比較暖和,否則這天氣骨折純粹受罪。
    “瞧你說的什麽話。”
    馮叔白了她一眼,吐槽道:
    “孩子都買來了,你安心吃得了,瞧你這囉嗦勁兒。”
    說罷,轉頭看向楊慶有,訕笑道:
    “慶有,別跟你嬸兒一般見識,她就是摳門過日子摳習慣了。”
    “我嬸兒可不摳。”
    楊慶有坐下笑道:
    “我嬸兒要是摳門的話,那閻老師算什麽?總不能說他大方吧?”
    此話一出,馮嬸立馬哈哈大笑道:
    “還真是,跟他一比,我可不摳。”
    不過由於笑的太過開心,牽動了傷口,不由得咬牙哼哼了兩聲。
    馮勇關心道:
    “媽,很疼嗎?要不我再去醫生那拿片止疼藥?”
    “不用,不用。”
    馮嬸擺手道:
    “就是剛才碰了下,不碰不疼。”
    “那就好,那就好。”
    馮勇點了下頭,上前稍微拽了下墊在腿下的枕頭,讓馮嬸躺的更舒坦些後繼續說道:
    “您也是,都折了,還那麽不注意,要我說,不如讓醫生給打上石膏算了,省的不小心碰到還疼。”
    “你這孩子,又瞎說,怎麽就折了?”
    馮嬸不滿道:
    “人家醫生說你老媽我這條腿好著呐!隻是磕裂了道口子而已,沒必要打石膏,大冬天的,那玩意掛腿上跟鐵塊似的,冰涼梆硬,我才不打那玩意兒。”
    楊慶有聞言脫口而出道:
    “骨裂啊!那沒事,養上個把月就差不多了,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骨折呐!”
    “小勇說的吧?”
    馮嬸白了馮勇一眼,鬱悶道:
    “這孩子淨瞎說,甭聽他的,我隻是在胡同口滑了一下,沒站穩一下跪轉頭上了,幸好我扶了一下牆,否則磕到膝蓋就麻煩了,醫生怎麽說來著?”
    馮叔聞言沒好氣的回道:
    “說再有十來厘米就磕到膝蓋了,要是磕不好,整條腿就廢了。”
    “你看,你看。”
    馮嬸得意道:
    “幸虧我扶了一把吧!多險呐!否則非殘廢不可。”
    楊慶有..............
    這有什麽好高興的?
    要是這麽說,不骨裂豈不是更好!
    馮勇也覺得馮嬸話說的不對,當即反懟道:
    “您還說呐!要是照您的說法,沒磕著豈不是更好?您呐!就別說那些沒用的了,有那工夫,還不如抓緊把飯吃嘍!這可是我嫂子做的,沒少放肉,您正好補補。”
    說話間,把放床尾的飯盒拿出來,遞給了馮叔。
    “爸,您也一塊吃吧!待會該涼了。”
    “行行行,我也一塊吃,早餓了。”
    馮叔樂嗬著打開飯盒,頓時有些吃驚,意外道:
    “吆!這麽多肉呐!”
    “我瞅瞅。”
    馮嬸伸頭一瞧,好家夥,又重啟了叨叨模式,開始衝楊慶有使勁。
    “我說慶有啊!過日子不是這麽個過法,好日子才剛過了幾天呐!就這麽浪費?你們兩口子不能掙多少花多少,家裏得留點底子,萬一以後再趕上饑荒,也不慌不是,就像前幾年那光景,沒點家底就完了,你瞧路上那些肥頭大耳的,看著好像過得不錯,屁,那都是被餓的,都浮腫了,咱們可不能那樣。”
    現場仨人..............
    頓時都有些無語。
    有心想說她兩句,可念在她是躺病床上的病人,又不忍心。
    可不說吧!
    總覺得她有點不識好歹。
    馮叔見倆小子都有點尷尬,便趕緊轉移話題道:
    “抓緊吃吧你,吃飯都堵不上你嘴,怎麽那麽多話呢?”
    楊慶有也訕笑著附和道:
    “對對對,嬸兒您抓緊吃吧!我可告訴您,過了今兒這頓,明兒您再想吃這麽好就得掏錢下館子了,今兒趕巧了,我同事在屠宰廠熟人那弄了點兒肉,給我勻了點兒,否則頂多給您煎個雞蛋。”
    馮嬸聞言臉色頓時緩了下來,欣慰道:
    “不是天天這麽浪費就行,要我說,雞蛋都不用,我隻是骨頭裂了,不是折了,多吃個窩頭就能養回來。”
    “對對對。”
    馮勇沒好氣道:
    “那您就多吃個窩頭,使勁補,爭取早日長上。”
    說話間,還真從布兜裏又掏出一窩頭,放馮嬸麵前的飯盒裏。
    楊慶有也是服了,明明瞅見丫出門時就拿了四個窩頭,可進了醫院都變出五個了。
    瞧摸樣,布兜裏還有。
    估計是怕不夠吃,又回家補了幾個。
    倒真夠孝順的。
    這年頭人確實皮實,倆人拎著空飯盒出醫院時,還能碰見剛受傷的病人往醫院送。
    磕著碰著的,連聲慘叫都沒有。
    都這麽明晃晃的一瘸一拐找醫生,甚至有位勇士,胳膊都耷拉了,依舊麵色如常。
    孤身一人的進門嚷嚷著找醫生。
    把馮勇驚的,站門口傻傻的看了好幾眼,才恍惚回神去追楊慶有。
    “哥哥,我艸,那爺們真猛,胳膊斷了都跟沒事人似的,眉頭都沒皺一下。”
    “屁話。”
    楊慶有撇嘴回道:
    “要是跟沒事人似的,他急著找醫生幹什麽?還是疼,要不我給你來一下,你試試?”
    “別,您饒了我吧!”
    馮勇躲閃道:
    “我就是一膽小鬼,他不怕,我怕。”
    十二月京城夜裏的胡同,死一般寂靜,在裏麵穿梭,除了耳旁的寒風呼嘯,壓根沒別的動靜。
    腳下踩著溜滑的冰麵,倆人手扶牆壁,費了小個把小時,才算走回95號院。
    路上深一腳淺一腳的楊慶有,莫名開始懷念後世的夜生活。
    雖說他當年沒錢出去浪。
    但吃著小燒烤,喝個小酒,看別人浪,也算熱鬧不是。
    總比現在天黑就躲家裏烤爐子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