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飯罷聽弦題雅調,情急失手惹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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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過飯食,兩個老的一個小的搶著收拾碗筷,都怕當閑人,
    秦浩笑道:“全伯呀,你就別和劉伯他們爭了,家裏現在沒有啥活計,都閑出病來了,
    大丫伺候我都無聊透了,你看都睡到啥時辰了,哈哈哈。
    再說劉伯你年齡大了,拉個曲聽聽可好啊,這碗筷就交給大丫吧。”
    大丫揚了揚頭,看少爺給自己撐了腰,開心不已。
    動作麻利的收拾起來,別看年齡小,這時候的女子可是十七八歲就有生娃的了,十三歲的大丫隻是瘦弱看著太小了,幹活可是頂不差的。
    劉伯一聽少爺想聽曲,頓時感覺有了用武之地,連忙回前院取來了奚琴,
    倚在榻上擺好姿勢,問道:“少爺想聽何調?老奴也不會幾個曲子的,會兩個民間小調,還會彈個破陣子。”
    說完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丫聽到琴聲,趕忙跑了過來,站在阿翁身邊說道:“少爺,我會唱的。”
    秦浩來了興趣,問道:“破陣子有固定曲調嗎?。”
    劉伯回道:“破陣子有曲調的,有些文人給配上固定好的五言、六言、七言的,就可以唱了。”
    秦浩問大丫道:“大丫,你會這個嗎?”大丫重重地點了點頭,“會的少爺。”
    劉伯見狀,拉起了奚琴,樂器太單調了,秦浩聽著感覺也就那樣。拉到一處停頓處,大丫開始唱道,
    “亂世烽火連天,百姓流離失所。荒野茫茫路何方,饑寒交迫心惶惶。何處是家鄉。
    破屋殘垣依舊,風雨飄搖難休。漂泊在外歲月長,思念故土淚幾行。盼望幸福光。
    孤影伴月前行,前路漫漫未明。肩挑苦難步蹣跚,心中盼望未曾滅。等待曙光臨。
    田園荒蕪心憂,生活困苦無休。但求盛世早來臨,安居暢樂意悠悠。不再苦漂流。”
    秦浩聽著這歌詞,是民間唱百姓苦難生活的,也不知道哪個秀才給寫的,寫得倒是還行,唱給客人聽,這也得不著賞錢啊,苦哈哈的。
    大丫唱完,忐忑不安的看著少爺,擔心少爺嫌棄自己唱得不好。
    秦浩想了想道:“全伯,家裏有筆墨紙硯嗎?”
    全伯羞赧道:“小姐在的時候,倒是偶爾寫點東西,
    小姐離世後,祭奠的時候沒紙時我就都給燒了。”
    抹了抹眼淚,接著說道:“那杆毛筆倒是在,沒有白麻紙,那東西可貴著呢。
    硯台少爺之前在院中挖出來的那個不知能不能用。”
    秦浩一聽,想了想,回房從榻下的作戰包裏拿出那個用於畫地形圖的本子,扯了一張紙下來,
    又拿著那個母親送給自己的硯台回到東廂房,全伯把取來的毛筆也遞給了少爺。
    秦浩看了眼,是羊毛的筆毫,這大唐好像羊毛的最便宜了吧,不過這玩意太軟,彈性不好,
    筆畫容易顯得綿軟無力,寫的速度也不行,而且書寫時容易出現筆毫散開、不聚鋒,想到大唐的母親過著如此困窘的生活,心裏也難受了一下,
    大丫機靈的取了碗水來,秦浩倒了一些在硯台上,大丫搶著磨起了墨。
    把席子鋪在榻上,把紙放在席子上,這時劉伯和全伯才看到少爺帶來的紙,
    都驚呆了,沒有文化雖然說不出個啥來,就是覺得一定很貴,很貴很貴的那種。因為從來沒見過這麽白的紙。
    秦浩拿起毛筆,蘸了蘸墨,想到大唐現在流行的飛白體,多虧學字時臨過碑刻《石門頌》,瀟灑的攏了攏衣袖,提筆寫道:
    “燕子來時新社,梨花落後清明。池上碧苔三四點,葉底黃鸝一兩聲。日長飛絮輕。巧笑東鄰女伴,采桑徑裏逢迎。疑怪昨宵春夢好,元是今朝鬥草贏。笑從雙臉生。
    燕子欲歸時節,高樓昨夜西風。求得人間成小會,試把金尊傍菊叢。歌長粉麵紅。斜日更穿簾幕,微涼漸入梧桐。多少襟懷言不盡,寫向蠻箋曲調中。此情千萬重。”
    寫罷落筆,揉了揉手腕。
    飛白這種筆體絲絲露白,有蒼勁、古樸、空靈的效果,但是對筆的控製要非常精準,得掌握好墨的濃淡、幹濕以及用筆的力度和角度,總之三個字,寫不快。
    大家都圍了上來,看到少爺的字,就是覺得頂好頂好的,但是不認識,覺得少爺真是牛。這時代能識字寫詩的老百姓都高山仰止。
    秦浩抖了抖紙,給三人念了一遍。大丫聽得癡了,雖說也不是很懂,就是覺得那意境好美,身子好像都有點酥了。
    念完把紙遞給大丫道:“諾,送給你了,唱這個吧,那個太慘了,哪還有人打賞了,嗬嗬。”
    兩個老漢全都沒仔細聽秦浩的玩笑話,眼睛隨著秦浩的手挪到了大丫的手,
    都盯著那張紙,仿佛是盯著什麽寶貝一般,那場景就像湯姆望著傑瑞發愣一樣。
    大丫這下是徹底軟了,拿著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渾身綿軟無力,嘴裏隻是喃喃個不停,“給我的,給我的,是我的。”
    然後把紙緊緊護在胸口處,嗚嗚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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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浩想到小丫頭可能從來沒人送過東西給她吧,激動了唄,笑了笑道:“哎呀,大丫你這是要碰少爺的瓷兒。”
    趕緊蹲下身子,把大丫給抱了起來,放到了榻上。
    兩個老漢又直勾勾的看著大丫從地上到了榻上,這場景徹底給秦浩弄笑了,
    “哈哈哈,你們都很有喜劇天賦嘛,改天弄個戲園子讓你們串個場,哈哈哈。”
    此時的大丫卻麵色潮紅,羞得腦袋都要掉胸裏去了,雖然還沒有。
    劉伯和全伯也都激動不已,少爺看上大丫了?秦浩則莫名其妙道:“你們這都是怎麽了?怎麽都傻嗬嗬的。我有什麽不對嗎?”
    全伯趕緊道:“對對對,少爺都對,我們是被少爺作的詞給驚到了。
    沒想到少爺有這般本事,怪不得少爺說要帶老奴享福,帶趙大飛,原來真能飛。”
    秦浩聽笑了,指著全伯道:“你這老頭也挺幽默的嘛。好了,大丫你自己熟悉吧,有不認識的就來問少爺。
    等少爺有空閑了,得抽出時間來教你認字的,不識字可不行,
    來到秦家都得識字,不識字就得趕走。”說完假裝用冷冷的眼神看了看兩個老漢。
    全伯是知道了少爺的脾氣的,也不害怕,敷衍道:“少爺啊,我們這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還要學識字?”
    秦浩道:“你們兩個老頭不用像大丫一樣學得那麽多,但是嘛,平常的一些用得著的字還是得認識不是?
    不用你們寫,認字還是能學的吧,每天學幾個,積少成多嘛。
    以後幫少爺管個莊子、田地、契約、工坊啥的,不識字能管得了嗎?”
    趕緊給兩個老漢畫畫大餅,激發他們的積極性。
    果然,兩個老漢一聽激動了,你要這麽說,我可就有動力了,不要求寫,毛筆那玩意拿不了,
    但是認字,咬咬牙應該,大概,或許,還是可以學得會的吧。
    以後也能當掌櫃啥的了,哇哈哈,就開心的很。
    大丫還是和傻子一樣坐在榻上發愣,她感覺少爺就是天,就是她的神,在她和阿翁最苦最難的時候,來拯救他們的。
    見少爺與兩個阿翁談事情,拿著少爺給自己的詞出了屋去。
    秦浩見氣氛又弄成這樣,頗為無奈,這是時代的碰撞,他也沒解決的辦法。
    扭頭對全伯道:“全伯,我與陛下做了一樁生意,到時你與宮中派來的人接洽一下,劉伯要是想去也可以,
    家裏也沒什麽可看著的,又沒什麽人來,就是怕大丫自己害怕,你們兩個商量著來吧。”
    全伯驚訝道:“少爺,你說你與陛下做了一樁生意?是陛下?”
    秦浩笑道:“當然了,陛下人很不錯的,和藹可親的,當然,你別做對不起他的事就行。”
    全伯又疑惑道:“是什麽生意呢?我和老劉能做什麽?”
    “很簡單,會認秤就行,一斤一文錢,收蝗蟲,到時候少爺我有大用。
    弄完這事,我們家裏至少一時半會就不愁吃穿了,看把你一天愁的。”
    全伯放心道:“那沒問題,秤這玩意老奴那是再熟悉不過了,有人幫著付錢記賬就行。”
    秦浩見娛樂時間有點久了,於是說道:“劉伯,你和大丫以後就安心在這生活,就像一家人一樣,
    我也沒什麽別的親人,你們有什麽需要就對我直接說,不用見外。“
    劉伯又跪了下來,哭道:”少爺,老漢我孤獨一生,本也就應該十多年前就死了。
    我本是河北銘州人,武德五年,劉黑闥攻打銘水城時,我本欲逃難,但那時身無分文,隻怕活不久了,
    恰遇一女子渾身是血躺在雪中,身下護著一個女娃,她臨死前把女娃托付給了老漢,還給了老漢一塊碎銀子,
    對,那女娃就是大丫,當時隻有六歲,是聽聞夫君在戰場上受傷,放心不下所以帶著女兒前來,卻不巧遭遇戰事。
    隻是說到夫君姓羅時,突然響起了天雷之聲,那是寒冬,不知道為什麽會打雷,後來那女子咽了氣。
    有了銀子,又受了臨死托付,老漢這才又有了活下去的念頭,帶著大丫四處逃難,輾轉到了吳山縣紮了根,總算是安定了下來,
    雖然日子貧苦,可也算把大丫養大成人,這次要不是遇到少爺,老漢我隻怕真的沒有勇氣再經曆一次了,嗚嗚嗚。“
    “劉伯,這事你和大丫說過嗎?”
    “這倒沒有,那孩子當時好像是嚇壞了,我從來沒和她再提過,她慢慢的好像也忘記了那段記憶了。”
    秦浩歎了口氣道:“劉伯,起來吧,我知你心思,我沒懷疑過你們什麽,這件事也不要和大丫提起,
    你們就是親爺孫,知道嗎?去休息吧,一切都從頭來過,往後都是好日子了。“劉伯哽咽著回去了。
    ”全伯,咱們去正屋說說事吧。”說完出了房門,全伯猜是要問舊事,忙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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