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再拒奇襲謀滅寇,重燃箋信振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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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侃捏著羊皮地圖,目光灼灼盯著趙安:“趙隊,當真要賭這一手?”
    “不是賭。”趙安用匕首挑開燭芯,“三日前我派特戰隊扮作流民混進內城,此刻城門守軍已有了咱們的人。子時城門一開,騎兵可直插敵軍心髒。”
    高侃有些感歎:“趙隊,你手下的特戰隊真是一支奇兵!這般神鬼莫測的戰法,我真是有些佩服。兵不血刃便能取城,當真是痛快至極!”
    趙安有些不屑:“百濟不過疥癬之疾。高句麗那幫老狐狸可就沒這麽好對付了。”望著帳外漆黑的夜色,語氣沉了下來,“新羅軍戰鬥力堪憂,駙馬已決定戰後留將練兵。”
    “留誰都行,反正我不想蹚這趟渾水,戰力太過差勁。”高侃重新落座,抓起酒囊猛灌一口,酒水順著嘴角淌進甲胄縫隙,“好不容易打完龜茲,我還想回長安喝慶功酒呢。”
    趙安突然露出促狹笑意:“聽說新羅的金聖曼尚未婚配,以高將軍的風采……”
    “打住打住!”高侃慌忙擺手,,“駙馬早替我定下了中書舍人李百藥的孫女。還是大唐女子好,講個笑話也能說到一起去。”
    “何時的事?我竟從未聽人提起。”趙安挑眉,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高侃。
    高侃嘴角不自覺的上揚:“龜茲大捷後,駙馬問我可有成家的打算。我故意搖頭,他便說要當紅娘。其實我是故意的,駙馬總喜歡反著來,嘿嘿,誰不想啊?您老人家都那般歲數了不還娶了個小嬌妻嗎?”
    趙安的思緒瞬間飄回到宅子裏的浴室,魯娘子裹著薄紗從浴室走出的模樣浮現在了眼前。
    “隻盼這場戰事早日結束,可惜這新羅的根基太弱了,這十五萬平壤的援軍希望能讓攻城的將士們飽餐一頓吧……”
    暴雨如注,營帳外的牛皮帳被砸得劈啪作響,李世民盯著沙盤上插滿的紅旗,指腹在安市城的位置反複摩挲。
    秦浩有些羞愧:“陛下,是臣小看了這位安市城主了。這位城主竟然打的是消耗的主意,這是在賭入秋我軍沒有冬季的裝備。”
    李世民沒有責怪秦浩,皺眉沉思良久,最終歎了口氣:“此人深諳兵法,故意棄守糧道,分明是要與朕打持久的消耗戰,即便是攻克了此城,怕是也要留下幾萬的傷亡,朕實在是有些頭疼。”
    李積撫著胡須:“陛下,臣以為,遼東城已破,高句麗的咽喉已被扼住,安市城看似是根釘在遼東的尖刺,實則已是困守孤城。
    高句麗已失去對遼西走廊的控製,隻要保持持續的騷擾,營州保證遼東城的糧草軍需補給,其主力被牽製在安市城一帶,已難對遼東城發動大規模的反攻,
    我們不應急於求成,以免造成過大的傷亡。?正則的信報若是屬實,我們應當把重心放在這十五萬的援軍身上,力求殲滅敵軍的有生力量,亦能重創高句麗。”
    秦浩點頭認同:“大總管此乃老成謀國之言,陛下,此番征戰我們已大獲全勝,單單一個安市城杵在這裏,又何嚐不會讓高句麗疲於奔命,隻要我們不斷的騷擾,時日一久,這個城也便失去了什麽戰略價值。”
    話音未落,斥候跌跌撞撞衝進營帳,渾身泥水:“啟稟陛下!建安城告急!泉男生率兩萬精兵突襲,城門......城門被破!”
    李世民猛地起身,腰間吊墜撞在案角發出脆響:“張亮何在?他帶的水軍竟守不住一座城?”
    斥候喉結滾動:“初時雙方膠著,隻是高句麗也學了咱們的法子,將他們不多的石脂水集中到了一起,拚命堆在了城門之處,
    又以衝車撞擊,城門的鐵門被燒得滾燙,守兵無法靠近,讓敵軍撞開了城門。大總管......大總管望著城門起火,竟一時僵在原地,未發一令。”
    “荒謬!”李積滿眼的不可置信,“身為行軍大總管,臨戰失措,成何體統!”
    “現在情形如何?”李世民急切問道。
    “幸得常何、張金樹二位將軍及時組織起了反擊,擋在了城門前,拋灑了許多駙馬給的鐵蒺藜,方才穩住了陣腳。又逢天降暴雨,薛禮將軍率騎兵從東門殺出,從敵後衝鋒,敵軍大亂,泉男生才倉皇退了回去。”
    李世民眼角跳個不停,帳內寂靜得可怕,唯有雨聲敲打著帳頂。自己親封的大總管不知所措四個字似是一記巴掌狠狠打在自己的臉上,揮了揮手,緩緩坐了下來。
    李道宗進言:“陛下,如今十五萬大軍來援,平壤必然空虛,給臣五千精兵,我可繞到敵後,直搗黃龍。”
    李世民輕歎口氣:“承範,朕知你心。但孤軍深入便是險中求險。若不能一擊而勝,糧道一斷,十死無生,朕不能拿你和將士們的性命做賭注。”
    李道宗撲通跪地:“陛下,臣願以死報......”
    “不要再說了!”李世民抬手打斷,聲音沙啞,“張亮指揮雖然差勁,可丘孝恭的能力朕是知曉的,海上過去尚且不能壓製鴨綠江畔,便可知糧草是個大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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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懋公說得對,如今剿滅這十五萬援軍才是當務之急,殲敵有生力量,高句麗也便成了沒了牙齒的惡犬,再無翻身之力!覆滅隻是遲早的問題。”
    望向天際劃過的閃電,蒼老的麵容在雷光中忽明忽暗,“驕兵必敗,朕若此生不能平定高句麗,還有太子,還有後世的子孫......”
    指著沙盤上的河穀,指尖重重落下,“此處地勢險要,正是殲敵的絕佳之處。”
    暮色如血,潑灑在安市城殘破的城牆上。唐軍戰鼓依舊隆隆作響,卻像是垂暮老者的喘息,攻勢已明顯的漸漸緩了下來。
    河穀兩側,六萬唐軍精銳枕戈待旦,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蘇烈立於西嶺之上,銀甲映著殘陽,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戰場;
    席君買則在東麓紮營,手中馬鞭反複拍打著掌心,焦躁難掩。
    李積率隊紮營安市城東,張儉大軍紮營於安市城南,契苾何力、秦懷道前後紮營,李道宗則率五千騎兵在河穀出口十五裏紮營擋住道路。
    薛禮緊握長槍,在秦浩身後來回踱步:“表兄,敵軍行軍正顯疲態,此時不出擊更待何時?”
    秦浩負手而立,甲七將最新的斥候密報呈上。燭光在羊皮紙上搖曳,映出密密麻麻的字跡,秦浩指尖劃過標注之處,忽然輕笑:“稍安勿躁,高延壽立功的時刻到了,好戲即將上演。”
    河穀兩側峭壁如刀削斧劈,枯葉在山風中打著旋兒。
    “傉薩請看。“高惠真展開地圖,“此處地勢狹窄,唐軍若追擊而入,隻需截斷兩頭,便是甕中捉鱉。兩萬先鋒佯裝潰敗,誘敵深入,屆時......“
    一位謀士出列開口:“傉薩不可,我軍雖有十五萬之眾,然軍心不穩,士氣不高,不可與唐軍硬拚,一旦前鋒潰敗,後果不堪設想啊,
    我建議與安市城結為犄角共同固守,再派靺鞨人去騷擾唐軍的後勤,隻需拖到入秋,必可令唐軍攻退難以兼具,總之不可與唐軍正麵廝殺......”
    高延壽突然開口打斷謀士的喋喋不休,衝著高惠真豎起大拇指:“賢弟好計策!“大笑著出聲,手掌重重拍在高惠真的肩頭,震得對方險些踉蹌,“賢弟果然是雄風不減當年!“
    心中想起的卻是三日前密探送來的家書與秦浩的指令,妻兒稚拙的字跡自己看在眼中,那絕不是強迫之下能從容寫出的筆跡,或許自己的歸宿便是大唐的一個地方長官,衣食無憂的過完這一生吧。
    “我大軍人數碾壓唐軍,謀士之言似乎有些太過小心謹慎了,隻是......“高惠真故意頓住,見高延壽神色微動,才繼續道,“先鋒軍需一位悍勇之士方能誘敵,不知傉薩意屬何人?“
    “賢弟既然胸有成竹,那為兄便親自走這一遭吧......“高延壽的聲音突然拔高,“我率金武將軍麾下的精銳!他們期盼著建功立業多時了!“
    想起信中妻兒描繪的幸福生活,死道友不死貧道,算哥哥我對不住你,這一局,該換我做執棋人了。
    平壤城將軍府內燭火通明。泉蓋蘇文的鐵胎弓斜倚在虎皮椅旁,鋒利的弓弦泛著冷光。他的目光死死釘在牆上巨大的遼東輿圖上,高句麗的山河在燭光下宛如破碎的棋局。
    “莫離支,白崖城有情況。”一名親衛疾步而入,額頭沁著冷汗,“前日被唐軍釋放的俘虜中,有人供出……”親衛話音戛然而止,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泉蓋蘇文的神色。
    “說!”泉蓋蘇文猛然轉身,腰間的虎紋佩刀撞在案幾上,發出清越的鳴響。
    “傉薩的家眷,早在白崖城破前便已悄然出城。”親衛壓低聲音,“據逃回來的士兵所言,他們竟是往大唐的方向去了。有人說傉薩的妻兒染了惡疾,不得不前往大唐求醫;也有人揣測……”親衛喉頭滾動,“傉薩早已有通敵之心。”
    輿圖上,安市城方向的紅標突然變得刺眼,泉蓋蘇文伸手狠狠按住地圖:“此時說這些已然無用,希望都是傳言吧,高惠真的忠心我還是信任的,十五萬大軍,若是連個安市城都保不下來……遼東一失,高句麗的百年基業,便如鏡花水月。”
    夜風呼嘯著撞進大門,將燭火吹得左右搖曳。泉蓋蘇文抓起案上的酒爵,狠狠砸向了牆壁,碎片飛濺間,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許敬宗眼角的皺紋愈發深刻,顫抖著展開李泰的密信,熟悉的字跡如金蛇遊走,“延族才華,非池中之物“幾個字刺得他眼眶發燙。
    那場奪嫡的風波仿佛還在眼前,彼時他左右逢源卻也陰溝裏翻船,本以為此生再無出頭之日。
    “老爺!“珠簾突然被掀開,夫人踉蹌而入,“女兒來信說又有了身孕,可我們困在這......“話音未落,目光看到許敬宗奇怪的眼神,突然噤聲。
    許敬宗喉結滾動,將信箋湊近燭火,跳躍的火苗貪婪地吞噬著墨字,灰燼簌簌落在桌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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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轉身時眼底燃起久違的光亮,伸手攬住夫人發顫的腰肢,“我們要回長安了!“
    夫人猛地抬頭,眼角還掛著未幹的淚痕:“陛下與駙馬豈會......“
    “錯了,都是為夫錯了!“許敬宗老臉漲得通紅,多年的風霜似乎在這一刻盡數褪去,想起李泰信中隱晦提及的朝中變局,心底某處蟄伏的渴望被喚醒,“隻要我肯低頭,他們巴不得多個俯首帖耳的老臣!“
    夜風卷著水汽撲進窗欞,吹得燭火明明滅滅。許敬宗抱著夫人疾步走向內室,繡著並蒂蓮的帳幔在身後緩緩垂下。
    柴令武踉蹌著穿過大街,酒氣裹挾著胭脂香從錦袍裏滲出,街邊小販認出這位曾經風光無限的駙馬,竊竊私語如毒蛇吐信:“瞧,譙國公的兒子如今就這副模樣......“
    柴令武扶著門扉幹嘔,父親離世這才多久,曾經炙手可熱的皇親國戚,竟成了被邊緣化的棄子。
    “柴駙馬!“暗影中突然閃出一襲黑衣。柴令武渾身一僵,酒意瞬間化作冷汗浸透了後背。月光掠過來人腰間的腰牌,那是魏王李泰親衛獨有的徽記,記憶頓時如潮水翻湧。
    親衛上前半步,袖口掠過他肩頭:“魏王日日在相州遙望長安,盼著柴駙馬重振當年的風采。“
    話音如重錘砸在柴令武的心頭,他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勸告,想起巴陵公主眼底熄滅的光,自他被調離中樞,公主便再未與他同榻而眠。
    書房內,看完李泰的書信,柴令武渾身有些冰冷,終於等來了書信和來人,卻沒想到居然是背水一戰的戲碼。
    “駙馬看後請即刻燒掉此信,隻將內容牢牢記在心間便好,魏王有言,無論駙馬如何選擇,他都不會怪罪駙馬,隻是希望駙馬不要忘了曾經發過的誓言。”說著將燭火推到近前。
    信箋化作灰燼的刹那,柴令武突然笑出聲來,冷笑聲驚得親衛後退半步,卻見他整了整歪斜的衣襟,眼中重新燃起久違的狠戾。
    “告訴魏王,當年的誓言,令武從未忘記。在這朝堂之上,要麽做個執棋的人,要麽就會淪為他人的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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