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勝蹙眉，“小點聲，不要命了。”
    千金賭坊裏安插了知縣餘殷祖的人，被聽到不僅阿超，他也要受到牽連。
    阿超慌忙四下張望，見沒人才鬆了口氣。
    “老板，那咱們做還是不做？”
    朱勝道：“先拖著，章亭侯三日後宴客，看看再說。”
    兩人說話間，方昊已經回到自己院子。
    楊維安等唐三等人走開，小心問道：“侯爺，您打算用朱勝？”
    方昊看向他，“你為何這麽說。”
    楊維忠道：“奴婢猜想，您親自去千金賭坊，自然不是為了那點銀子，也不需要朱勝代替您邀請縣裏的官紳，是想用他才會這麽做。”
    方昊點頭道：“不錯，我是有要用他的意思，咱們初來章亭，人生地不熟，需要一些地麵熟的人做事，朱勝也好，其它三霸也好，隻要肯為我所用，我可以給他們機會。”
    “不過這些人現在都有主，以侯府目前狀況不會輕易過來，所以首先需要先讓他們之間產生矛盾，這樣才會改變想法。”
    楊維忠思量了一下後笑道：“侯爺這招真是高呀！”
    “那餘殷祖視財如命，這次千金賭坊輸給侯爺的一萬兩銀子必然不願意承擔，朱勝想要繼續留在千金賭坊就得自己墊付。”
    “一萬兩銀子對於他來說同樣不是小數目，這次墊付了，心裏肯定不痛快。”
    “侯爺又讓他代替侯府去下帖子，餘殷祖知道後定然會心中生疑，加上讓朱勝墊付了巨額銀子，擔心他心生怨懟，很可能產生換人的念頭。”
    “侯爺是不是這樣？”
    他諂媚地看向方昊。
    方昊笑道：“老東西，你倒是算得清楚，不過，這隻是其一。”
    楊維忠微微一怔，原以為自己已經猜出了方昊的想法，沒想到還有自己不知道的。
    方昊道：“我也想看看縣裏有沒有人燒冷灶，這次喬遷之宴就有試探的意思，有些人可能有想法，卻沒有機會接近咱們，咱們就給他們機會，到時候便知道縣裏這些人對咱們侯府的態度了。”
    楊維忠露出恍然之色。
    方昊不管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兩天盯緊點，不管招了多少人，先安排下來，我親自調教。”
    楊維忠應聲下去。
    他要去牙行看看，府裏沒有護衛他也急，作為太監，他跟方昊休戚相共，方昊好他才好，方昊若是死了，他的下場隻會更慘。
    方昊等他離去，喚了唐三過來。
    如今他身邊沒有什麽人用，唐三為人還算機警，可以培養一下。
    “你以前跟過常祁衛董指揮使？”
    燕北共有五個衛所，每個衛所五千六百餘兵，合計二十五個千戶所，共計兩萬八千餘人。
    常祁衛設在常州府和祁州府之間，章亭縣屬祁州府，因此常祁衛的地理位置相當重要。
    董方良人如其名，太過方正良善，想要斷絕章亭縣的走私通道，阻止人口買賣和其它違禁物品的走私。
    別看這些買賣是通過章亭縣進行的，其根部在京城，那些販賣人口、走私違禁品的商隊幾乎全部來自大晉官宦豪門，他這麽做無異於得罪了整個朝堂，沒被砍了腦袋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唐三不知道方昊怎麽突然問起他的跟腳，躬身道：“小的父親是董大人的馬夫，因此有段時間跟在董大人身邊侍候。”
    方昊道：“那你對玉田和萬安巡檢司熟悉嗎？”
    唐三道：“小的大致清楚一些。”
    方昊道：“說說看。”
    唐三想了想道：“玉田巡檢司主要負責西魏方向的通道，有一正一副兩位巡檢，弓兵一百餘人，吏員數名。”
    他起先說的有些磕磕絆絆，慢慢的膽子大了些，流暢了許多。
    “萬安巡檢司的規模和玉田巡檢司差不多，主要負責南楚方向的通道。”
    “玉田巡檢司巡檢範左軍和萬安巡檢司巡檢杜濤的家族都是章亭縣大地主，良田在萬畝以上，除了手下的弓兵，還養了數百私兵，兩家和縣裏其它豪紳結親，與南三角的匪徒不清不楚，據說就連燕南都司裏也有人，勢力盤根錯節。”
    方昊從唐三的話中可以聽出範家和杜家在章亭縣分明就是兩個小軍閥，以他目前的力量還真拿他們沒有辦法。
    不過這就有意思了，貪財如命的知縣餘殷祖為何非要和兩個巡檢司過不去，範、陸兩家背後如果真有燕南都司背景，他不怕被崩掉牙齒嗎！
    燕南都司是燕南最高軍事機構，隻要腦子沒毛病不會跟他們過不去。
    一般貪財的人都惜命，餘殷祖這麽做一定有著某種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方昊感覺頭又痛起來，思慮過甚引起頭疾，一陣陣撕裂感讓其痛苦不堪。
    他拿起桌上的葫蘆，打開喝了一口。
    葫蘆裏是寧知秋送的靈酒，一口靈酒下去，暖意散布全身，果然腦子裏的撕裂感弱了少許。
    唐三見他麵容扭曲，嚇得不敢說話。
    方昊深吸口氣道：“你繼續說，本侯不過是頭疾發作而已。”
    “是！”
    唐三繼續道：“西城花臉猴樂慶是玉田巡檢司巡檢範左軍的人，南城顧小弟是萬安巡檢司巡檢杜濤的人，花臉猴樂慶和顧小弟雖然都是章亭一霸，卻又有些許不同。”
    “花臉猴樂慶是純小人，作惡多端，為虎作倀。顧小弟則還有些底線，不碰販賣人口的買賣，不會欺壓良善之人。”
    “哦，還有這樣的人，那他為何要幫杜濤？杜濤又為何要重用他？”
    方昊訝然，這不符合邏輯。
    唐三道：“具體情況不大清楚，不過顧小弟對人口販子異常痛恨這是誰都知道的。”
    方昊取出十兩銀子扔給唐三。
    唐三下意識接住，見到手裏沉甸甸的銀子，十分詫異。
    “你去打聽下顧小弟和其它三霸的具體情況，不用吝嗇銀子，用完了找馬懷恩拿，不過要小心，不能讓人知道了，明白嗎？”
    唐三躬身道：“小的知曉了。”
    方昊揮揮手，讓他下去，思考著如何將章亭縣這潭水攪渾，因為隻有渾水才好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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