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風停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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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強度的連續淨化並不會讓祁安被汙染,再強一倍也不會。
    但是疲憊是真的疲憊,她這一覺是昏迷一般的黑甜效果,再睜眼的時候陽光明媚豔烈,空氣中滿是一股勾人饞蟲的香氣。
    她一下坐起來,第一反應是去摸槍,第二反應是看汙染監測手環。
    槍沒摸到,汙染監測收環上的數據沒有代表危險的紅色。
    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嗎?大家的汙染值都自然降下來了?
    祁安的眼睛適應了光線,發現她還在車裏,一人霸占了一整個後座,香味從車外飄來。
    她這一下的動作驚動了外麵的人,立刻有顆頭貼在了車窗上,驚喜喊道:“祁姐醒啦!”
    然後有好幾顆頭從四麵八方貼過來,驚喜的,擔憂地,都先看她精神氣色。
    祁安神情懵然,頭上呆毛亂翹,但是眼神明亮,雙腮紅潤,一看就是睡得很好,大家不由都露出放鬆而欣喜的笑意。
    “醒了就好。”
    “我祁姐已經滿血複活啦!”
    祁安也不由笑了。
    看來她睡了很久,現在已然安全。
    於爽一雙“祿山之爪”伸進車裏捏了捏祁安白裏透紅的臉頰,蘇青染拿來了專門給祁安溫著的水,給她做檢查。
    在前車窗站著的戰神少年鳩,則有些愣愣的,似乎還陷在那個迷蒙眼眸跌落星光的笑顏中回不過神。
    蘇青染判斷祁安神經並無受損,身上也沒有什麽異變後遺症,她現在身體健康,氣血旺盛!
    小隊逃出生天的勝利氣氛這才達到頂峰!
    “你睡了整整12個小時!現在離樺林縣已經老遠了,附近也沒有蟲子,出來吃飯吧。”於爽笑著喊道。
    祁安穿好外套走出車外,一下子被午後溫暖的陽光籠住。
    車停在向陽的山穀中,前方是一片起伏和緩的山坡,幾顆萌發了新芽的柳樹在坡上慵懶舒展,樹下唐龍架起了鍋碗瓢盆在做飯。
    春風輕柔,香味就是從那裏傳過來的。
    “祁姐快來!烤了兔子,還用鴿子肉煮了一鍋湯,還有小哥專門找來的鵪鶉蛋,特別補身體!”唐龍百忙之中朝祁安揮舞鍋鏟。
    這人不知怎麽也開始叫“祁姐”了。
    祁安感到一股發自心底的慵懶溫暖,溜溜達達上了山坡,坐等飯好。
    唐大廚的手藝從不讓人失望,最簡單的烹飪方法做出最驚豔的美味,小隊所有人吃地臉不抬眼不睜。
    野菜鴿子湯和鵪鶉蛋全堆在祁安麵前。
    她其實飯量很小,好說歹說隻留了一半,也喝了個肚兒滾圓。
    這就是加入遠途小隊的好處了,大家多少都有點捕獵技能,一旦放鬆下來,在基地裏貴死人的野味可以隨便吃!
    “有關母巢的情報已經在通訊恢複後第一時間上報基地了,咱們的任務順利完成!
    陽光好,再有一會兒太陽能充電板也能把車充滿了,接下來咱們隻需要緩緩而歸。”於爽說道。
    她嘴裏嚼著根草莖,懶懶躺在草坡上,語氣頗為感慨:“這小半月跟做夢似的。”
    “從祁姐加入咱們小隊就像做夢一樣了。”莊曉道,他現在莫名變成了“祁吹”,很上頭,三句不離他祁姐。
    祁安趕緊換了個實際話題:“咱們的車不是就剩一輛了嗎?六個人擠一輛回嗎?”
    “有個接應咱們的小隊,原本該前幾天跟咱們碰頭的,結果迷路迷到現在。”於爽撇嘴,“他們大概今晚或者明早就能趕到吧,我們跟他們拚車。”
    “這樣。”祁安道,不由看了一眼獨自坐在另一邊的鳩。
    他們回基地,就要和這位分別了吧。
    少年也正在看她,祁安一抬頭就跟他眼神撞上。
    那眼睛是真的攝人心魄,眼神裏的情感濃烈複雜,讓祁安覺得那個具象出來空曠荒涼的宇宙可能並不貼切。
    不知怎麽,祁安忽然想到鳩記憶裏那間冰冷的實驗室,那紮入他身體的長長的冰冷的針頭
    她猛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心緒複雜,不由對少年露出一個真誠的溫和笑意。
    鳩一怔,淩厲的眉眼微彎,頓時將暖陽的風華都壓了下去。
    這日天晴,夜晚繼續晴朗,月亮彎彎一點,星辰絢爛流溢。
    基地裏有巨大的生物燃油冶煉廠,排放汙染,這樣的星空是不常見的,如果不是太冷,大夥高低得在車頂上過夜,看著星星聊聊人生和理想。
    連日戰鬥,小隊眾人都很困,但是祁安睡飽了12個小時,精神奕奕,主動申請守第一班夜。
    她一般和於爽一起守夜——最菜的總要配最強的。
    但是如今最強的是戰神,他在祁安提出守夜之後立刻跟上,要求一起。
    趙博瀚看著那小子的眼神,想到他曾經不穿衣服抱著祁安不放的前科,硬是插了進來,三個人共同守夜。
    火焰嗶嗶作響,其實和兩個美男子星夜共處一點不虧,但是祁安有點不自在,因為三人都不愛說話,氣氛沉默而微妙。
    這微妙中,鳩忽然眉頭一皺,看向夜空中的一個方向。
    祁安同時有了感應,她驚訝,鳩竟然比她還要先發覺異常!
    有墮蟲!
    這裏是樺林縣東北方向,距離已經非常遠了,紮營的時候小隊眾人肯定勘察過,附近該絕無墮蟲聚集才是。
    難不成還是車隊?
    趙博瀚察覺到鳩的異常,警覺起來,鳩看一眼祁安,站起身:“可能有蟲子,我去看看。”
    “有危險隨時呼叫支援。”趙博瀚相信鳩的戰力,拋了一個對講機過去。
    鳩接住,幾步之間就登上高坡。
    祁安在火堆旁集中精神感知,無論如何都覺得,隻有一隻墮蟲。
    而另一邊如暗夜中一抹幽影的鳩也看到了小河對岸的墮蟲,隻有一隻。
    它在向著這個方向奔來,速度很快,但是姿態略有狼狽,從對岸栽入河中,沿著冰封的河麵蠕形,再匆忙地爬上這一側的河岸。
    鳩端起了他的狙擊步槍。
    500米的距離,晴朗夜晚,開闊地形,他其實什麽設備都不用借助,就能一槍爆頭。
    但是在他扣下扳機之前,先有一聲槍響從另一個方向傳來,那奔逃的墮蟲倒下了。
    鳩眼眸微眯,身子微微伏低,盯向槍聲出現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