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苑裏佳人惹隋主 宮闈怒焰問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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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突厥都藍可汗的使者剛到長安,隋文帝就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讓突利可汗來會會這位貴客。”
金鑾殿上,一身戎裝的突利可汗大步上前,指著使者厲聲喝道“去年歃血為盟時說的話,你們可汗這麽快就忘幹淨了?”
那洪亮的聲音在大殿裏回蕩,震得使者麵如土色。
就在使者落荒而逃時,侍衛匆匆來報“陛下,都藍可汗的親弟弟都速六前來歸順!”
隋文帝開懷大笑“快備厚禮,讓突利可汗親自去迎!”
驛館裏,都速六捧著沉甸甸的珠寶匣子,雙手直打顫。
他突然跪地痛哭“我那個暴虐成性的兄長求大隋天兵主持公道!”
千裏之外的邊關上,高熲展開軍報,對楊素挑眉一笑“陛下這是要咱們演一出好戲啊。”
朔州城外,趙仲卿率領三千鐵騎疾馳而過。
老校尉突然指著前方大喊“將軍快看,族蠡山起狼煙了!”
趙仲卿“錚”地一聲抽出戰刀“全軍列陣!
讓突厥人嚐嚐咱們陌刀營的厲害!”
這場惡戰整整持續了七天七夜。
突厥人的箭矢把草原紮成了刺蝟背,隋軍的鎧甲上布滿了凹痕。
當都藍可汗終於敗退時,趙仲卿的刀刃都已經砍卷了。
“繼續追擊!”
趙仲卿吐掉嘴裏的血沫。
不料在乞伏泊反被突厥大軍包了餃子。
第五天正午,將士們正嚼著草根充饑,突然聽到北方傳來震天的戰鼓聲。
“是高大人!
是高大人來了!”
滿臉血汙的哨兵激動大喊。
隻見高熲率領的玄甲軍如黑色潮水般壓來,前後夾擊之下,都藍可汗的金狼大旗“哢嚓”斷成兩截。
這一追就是七百裏。
夕陽西下時,隋軍押著望不到頭的戰利品凱旋而歸。
楊素率軍出了靈州,正巧撞上突厥達頭可汗的大軍。
這老狐狸素來用兵謹慎,今日卻一反常態,連防禦用的鹿角都不設,隻讓全軍上馬,排開陣勢列隊迎敵。
達頭在遠處山坡上看得真切,捋著胡子大笑“長生天開眼!
隋軍連營寨都不紮,這不是送上門來的肥羊嗎?”
當即揮動令旗,十餘萬鐵騎如潮水般湧來。
陣前煙塵滾滾,馬蹄聲震得大地發顫。
周羅睺在馬上急得直搓手“大帥,趁胡人陣腳未穩,末將願率精騎先衝一陣!”
楊素眯著眼睛打量敵陣,忽然笑出聲來“好!
就讓這些草原狼嚐嚐咱們的厲害。”
說著猛地抽出佩劍,陽光下寒光一閃。
周羅睺得令,帶著三千鐵騎如離弦之箭殺出。
這些隋軍騎手個個都是百戰老兵,馬刀揮舞間帶起一片血霧。
突厥人還沒回過神來,陣型就被撕開個口子。
“放箭!
快放箭!”
達頭在後方急得直跳腳。
可箭雨還沒落下,楊素親率的主力已經壓了上來。
隋軍騎兵忽然變陣,三人一組結成三角衝鋒隊形,像無數把尖刀插進突厥陣中。
有個突厥千夫長剛吼完衝鋒,就被周羅睺一刀劈下馬背。
他臨死前還瞪著眼睛,似乎想不通往日不堪一擊的隋軍怎麽突然變了樣。
達頭眼見大勢已去,捂著流血的胳膊大喊“撤!
快撤!”
話沒說完,一支流箭又擦破了他的臉頰。
夕陽西下時,戰場上隻剩滿地狼藉。
幾個隋軍小卒正在打掃戰場,其中一個踢了踢突厥人的屍體,撇嘴道“還以為多厲害呢,原來都是紙糊的老虎。”
另一個拿著帶血刀的人笑著說“對啊,剛才那個大胡子跑得飛快,連鞋子都跑丟了!”
兩個人一邊說笑一邊走遠,遠處傳來收兵的號角聲。
這一仗,徹底打垮了突厥人——原來這幫敵兵根本不經打。
朔州的北風刮得人臉生疼,長孫晟站在半完工的城牆上,眯眼看著遠處陸續聚集的突厥帳篷。
這位隋朝重臣奉命督建大利城,專為安置新冊封的啟民可汗。
“大人,今日又有三百帳來投。”
副將哈著白氣跑來報告。
長孫晟搓了搓凍僵的手指“去跟啟民說,隋主賜的絲綢和糧食今晚就能到。”
他望著那些麵黃肌瘦的突厥百姓,心想這步棋算是走對了。
扶持親隋的啟民可汗,就像在突厥腹地插了把尖刀。
城東的王帳裏,啟民正對著火盆發呆。
安義公主的靈位擺在角落,蒙著層薄灰。
“可汗,長孫大人送消息來了。”
侍衛在帳外低聲通報。
啟民猛灌了口馬奶酒“讓他進來!”
酒碗重重砸在案幾上,“我妻子死了才半月,你們皇帝就急著塞來個新公主?”
長孫晟掀簾而入,帶進一股寒氣“可汗,義成公主三日後就到。
夏、勝二州的牧場也已劃好。”
“嗬,你們漢人辦事倒快。”
啟民盯著跳動的火焰,“達頭的人昨天搶了我三十隻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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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將軍的五原軍隨時可以出動。”
長孫晟遞過絹布地圖,“這裏,這裏,都是水草豐美之地。”
啟民突然抓住長孫晟的手腕“我要的不是牧場!
是讓達頭血債血償!”
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傳令兵滾鞍下馬“報!
達頭集結十萬騎,已破白道川!”
消息像野火傳遍軍營。
韓洪拍案而起“區區蠻夷也敢囂張!”
他轉頭對副將吼道,“點齊一萬兵馬,明日出恒安!”
副將猶豫道“將軍,敵眾我寡”
“閉嘴!”
韓洪的鎧甲嘩啦作響,“讓突厥人看看大隋的厲害!”
次日黃昏,敗訊就傳回了大利城。
長孫晟看著渾身是血的敗兵,眉頭擰成了疙瘩。
趙仲卿卻摸著胡子笑了“韓洪這莽夫,正好給我們做了誘餌。”
五原的雪夜,趙仲卿的伏兵像幽靈般蟄伏在隘口。
當達頭的先鋒闖進包圍圈時,戰鼓震碎了寂靜。
“放箭!”
漫天箭雨下,突厥騎兵成了活靶子。
趙仲卿親自掄刀砍翻兩個百夫長,血濺在雪地上格外刺目。
此役斬首千餘,達頭倉皇北逃。
捷報傳到長安那日,隋主正在聽長孫晟的密奏。
“陛下,都藍可汗部下來報,說願意歸順。”
隋主冷笑“怕是見啟民得了好處,眼紅了吧?”
“不如讓楊素將軍”
長孫晟話未說完,八百裏加急衝進大殿。
“報!
都藍被部下所殺,達頭自立為步迦可汗!”
隋主和長孫晟對視一眼,同時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此時的突厥王庭,各部落正在為爭奪草場大打出手。
往日令人生畏的突厥鐵騎,如今自相殘殺得血流成河。
朔州城頭的隋字大旗下,啟民可汗望著北方升起的黑煙,喃喃自語“終於亂起來了”
啟民可汗跪在羊皮帳篷裏,捧著蓋有隋朝玉璽的詔書,手指不停顫抖。“隋主命我招撫各部,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
他對身旁的千夫長說。
千夫長拔刀劃破掌心“可汗放心,我這就帶人分頭去勸降。”
血滴在奶茶碗裏,像散開的朱砂。
果然不到半月,歸附的部落絡繹不絕。
牧民們趕著牛羊,在牙帳前排起長隊。
啟民摸著胡子直笑“隋朝這棵大樹,咱們可得抱緊了。”
誰知第二年草剛綠,達頭可汗就帶著複仇的馬隊來了。
消息傳到長安,隋煬帝氣得摔了酒杯“晉王!
你帶楊素他們去,給朕打斷這頭狼的脊梁!”
茫茫戈壁上,長孫晟正蹲在幹涸的河床旁。
“把毒藥倒進上遊。”
他抓起把黃沙搓了搓,“讓長生天替我們殺人。”
第二天突厥人就亂套了,戰馬口吐白沫栽倒,士兵捂著肚子打滾。
“天神發怒了!”
不知誰喊了句,敵軍連夜逃得精光。
史萬歲的騎兵追到大斤山時,探子回報“達頭問將軍名號呢!”
老將軍咧嘴一笑,臉上的疤像蜈蚣在爬“告訴他,是當年單人獨騎闖突厥大營的史萬歲!”
這話比箭還利。
達頭聽到竟嚇得掉轉馬頭就跑,羊皮大氅都掛在了樹枝上。
逃不掉的部眾被砍得人頭滾滾,血滲進沙土,長出片暗紅的苔。
“可汗!
您堂兄又帶兵打來了!”
侍女闖進帳篷時,啟民正在給隋朝皇帝寫信。
毛筆“啪”地掉在絹帛上,暈開個黑太陽。
好在隋軍來得快。
交戰那日,俟利伐的箭雨剛射三輪,就見地平線上豎起無數黑旗。
敗軍逃竄時,啟民親自給隋將敬酒“您看我這胳膊上的疤,就是上次他砍的。”
長安城裏,隋煬帝讀著羊皮奏章直樂“這啟民說朕讓他枯木逢春?”
趙仲卿忙接話“他還說要世代給大隋牧馬呢。”
“那你去給他修兩座城。”
皇帝突然收起笑容,“要快,要結實。”
當金河城的夯土壘到第三丈時,啟民帶著全部落長老在城外跪成一片。
風吹起他們灰白的頭發,像一片搖蕩的蘆葦。
“聖人可汗啊!”
啟民把額頭貼在冰冷的城磚上,淚水衝開滿臉塵土。
此刻他真心覺得,就算隋朝要他的命,他也會親手磨好匕首呈上去。
啟民可汗歸順後,北方邊境總算安定了。
隋文帝楊堅心裏一塊大石頭落地,立即召回了邊境駐軍。
“陛下,將士們戍邊多年,也該回家團聚了。”
高熲捧著軍報進諫。
楊堅點點頭“傳旨犒賞三軍,讓將士們好好休整。”
他說這話時,眼角笑紋都舒展開了。
可不是麽?
這天下太平得連突厥人都稱臣了。
可人啊,總是吃飽了就想找樂子。
楊堅坐在龍椅上數著手指頭,不知不覺當皇帝都十八九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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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庫裏的錢多得能堆成山,老百姓也安居樂業。
“皇上,仁壽宮新進了批宮女”
太監話還沒說完,獨孤皇後就冷著臉走進來。
“什麽宮女?
本宮怎麽不知道?”
她鳳眼一眯,那太監立刻撲通跪下。
楊堅尷尬地咳嗽兩聲“皇後別動怒,就是些粗使丫頭。”
他偷偷瞄了眼殿外,那些穿紅著綠的宮女們像彩蝶似的飄過,可一個都不敢往殿裏看。
這天夜裏,楊堅在寢宮翻來覆去睡不著。
月光透過紗窗,在地上畫出一道銀邊。
他突然想起白天看見的那個鵝蛋臉宮女,不由歎了口氣。
“陛下睡不著?”
貼身太監在帳外小聲問。
楊堅煩躁地翻了個身“朕是皇帝,卻連”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獨孤氏就睡在隔壁,牆壁薄得像張紙。
第二天清晨,宮女們排著隊給皇帝梳洗。
有個膽大的抬眼偷看,正撞上楊堅的目光。
兩人都像被燙著似的別開臉。
“你,叫什麽名字?”楊堅突然問。
小宮女嚇得手一抖,銅盆咣當掉在地上。
還沒等回話,獨孤皇後的聲音就從廊下傳來“皇上該用早膳了。”
楊堅苦笑著搖頭。
放眼望去,這宮裏佳麗三千,個個水靈得像帶露的鮮花。
可惜啊,看得見摸不著。
獨孤皇後把她們看得比金庫還緊,誰要敢動心思,準沒好果子吃。
“皇上看奏章呢?”
獨孤皇後端著參湯進來,眼睛卻瞟向窗外。
那裏,幾個宮女正在修剪花枝。
楊堅頭也不抬“嗯,隴西的折子。”
他心想,這哪是夫妻,分明是坐牢。
當皇帝的連正眼看個宮女都不敢,更別說親近了。
這日子過得,還不如尋常富家翁痛快。
這一日,獨孤皇後身子不大爽利,便在宮中靜養。
隋主得了這空檔,頓覺心頭鬆快,信步往仁壽宮散心解悶。
仁壽宮裏,宮女們早已列隊相迎。
紅的綠的站作幾排,年長的年幼的排成幾列。
隋主眯著眼掃了一圈,心裏直歎氣“這些庸脂俗粉,連個順眼的都沒有。”
他背著手踱進一座別苑,忽聽珠簾輕響。
抬頭一看,恰與一位妙齡宮女四目相對。
那宮女慌得丟了簾子,碎步出來跪倒在地“奴婢叩見陛下。”
“起來吧。”
隋主隨口道。
宮女謝了恩,怯生生地站到一旁。
隋主這才細細打量這姑娘生得真水靈,一雙杏眼清亮得像秋水,肌膚白得似新雪,烏黑的發絲襯著粉頰,活脫脫是從畫裏走出來的美人兒。
隋主見了那從未見過的女子,心裏那叫一個癢癢啊,實在是按捺不住,張嘴就問“你叫啥名啊?
啥時候進的宮?”
那宮女趕緊跪下回話說“奴婢是尉遲迥的孫女,因為家裏犯了罪,才進宮來幹這灑掃的活兒。”
隋主擺擺手說“不用這麽多禮節,你帶我去苑裏逛逛。”
尉遲女起身,腳步輕盈地往前走,領著隋主進了苑子。
隋主這心力啊,全在這姑娘身上了,苑裏那些好看的花花草草,也就是隨便看了幾眼,一邊走一邊跟尉遲女搭話。
尉遲女這情竇早就開了,心裏明鏡似的,知道隋主這是看上自己了,就嬌聲細語地說話,時不時還拋個媚眼,盡顯風騷。
唉,這可就錯咯,難道她不知道宮裏還有個母夜叉似的皇後嗎?
隋主越看越動心,跟尉遲女進了屋子。
他讓侍役把酒菜都端進來,還叫尉遲女在旁邊陪著喝酒。
尉遲女哪想到能突然得到皇帝的恩寵啊,真是意外之喜,就跟著喝了幾杯。
這幾杯酒下肚,臉一下子就紅撲撲的,顯得越發好看了。
隋主眼睛都直了,連著喝了好幾杯,這酒意啊,都有五六分了。
他也不管不顧了,開始跟尉遲女調情。
尉遲女呢,一會兒靠近,一會兒躲開,半推半就地迎合著。
這時候,隋主哪還記得皇後,哪還記得以前的那些盟誓啊。
到了傍晚,隋主幹脆就在苑裏住下了。
這一夜,那滋味,就不用細說了。
之後的幾天,隋主和尉遲女那是如膠似漆,天天膩在一起。
“我說陛下,這都好些天沒上朝了,這朝政可咋辦啊?”
一個大臣忍不住勸道。隋主皺著眉頭說“再等幾天,朕再陪陪她。”
大臣無奈地搖搖頭退下了。
又過了幾天,隋主才戀戀不舍地回朝處理政務。
朝堂上,大臣們都眼巴巴地等著隋主來做決策。
“陛下,這邊境戰事緊急,得趕緊派兵支援啊。”
一個大臣急切地說道。隋主有些心不在焉地說“知道了,再商議商議。”
可這邊隋主在朝堂上應付著大臣,那邊皇後早就聽到了風聲。
“好你個隋主,竟然背著我在外麵風流快活!”
皇後氣得拍桌子。身邊的宮女小心翼翼地說“娘娘,消消氣,說不定隻是一時興起。”
皇後咬牙切齒地說“一時興起?我倒要看看他能得意多久!”
隋主雖然坐在朝堂上,但心裏還想著尉遲女。
“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幹嘛,有沒有想朕。”
隋主自言自語道。下了朝,隋主也沒心思休息,又想去苑裏找尉遲女。
“陛下,娘娘有請。”
一個太監匆匆跑來傳旨。
隋主心裏“咯噔”一下,知道皇後肯定是知道自己和尉遲女的事兒了。
“這可如何是好?”
隋主犯起了難。
但沒辦法,隋主還是硬著頭皮去見皇後。
“陛下,聽說你在苑裏跟那個尉遲女玩得挺開心啊?”
皇後陰陽怪氣地說。
隋主陪著笑臉說“隻是偶然遇見,隨便聊了聊。”
皇後冷笑一聲“偶然遇見?
偶然遇見就能在苑裏住好幾天?”
隋主被問得啞口無言。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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