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你這麽害怕幹啥？”
    “我又不是上吊。”
    “我就是看看，看看罷了。”
    荀彧：“……”
    說真的，荀彧現在很想打開荀攸的腦袋，端詳一下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麽！
    看看？
    看你個頭啊看！
    再看下去，萬一真吊死了，我跟誰哭去？
    荀彧默不作聲的示意情報衛拿掉了荀攸掛上去的白綾。
    荀攸卻向情報衛伸了伸手，意思是讓情報衛把白綾還給他。
    荀彧氣的瞬間青筋暴起，他或許應該好好履行一下身為叔叔的義務，讓荀攸這小子領教一下什麽叫家法！
    當然，荀彧最終還是放棄了暴打荀攸一頓的衝動。
    他的年紀，畢竟比荀攸還小六歲。
    雖然是叔叔，但仗著叔叔的輩分毆打侄子，傳出去總歸是不好聽的。
    接下來數日，荀攸每天都有類似劇情發生。
    白綾被沒收了？
    沒關係！
    荀攸淩晨三點去河邊漫步，還把腳伸進水裏試探深淺。
    河邊禁止荀攸去了？
    沒關係！
    山上聽說有老虎，荀攸也想化身打虎英雄，去碰碰運氣，看看是老虎的命硬，還是他的命硬。
    荀彧也是拿荀攸實在沒辦法了。
    無計可施的他，打算把荀攸送回族裏。
    但直到荀家大族老拖著八十多歲的身體來找荀彧，荀彧才知荀攸為何這般詭異。
    大族老荀郴拿著拐杖指了指荀彧，對他說道：
    “文若，公達這麽多年以來，心裏一直有個執念。”
    “你可知，公達十歲那年，發生了什麽事？”
    荀彧當即搖了搖頭。
    荀攸十歲，那時他才四歲，記憶早已模糊，根本不知那年都發生了些啥。
    況且，至今為止，已有近二十年時間過去。
    漢末又不是後世，大小事情多多少少皆有記載。
    荀彧通過回憶，隻能隱約想起那年荀家好似發生了一件令家族動蕩不安的大事件。
    大族老荀郴長歎一聲，講述道：
    “當時黨錮之禍還沒有開始。”
    “三互法，在那個時候也仍舊還發揮著作用。”
    說到三互法，荀攸可就不陌生了。
    總有人罵桓靈二帝。
    但仔細看就能知道，罵桓靈二帝的，無一例外，全部都是世家出身的人。
    為啥要罵桓靈二帝呢？
    真以為世家是為百姓申冤，所以才罵桓靈二帝的呀？
    顯然不是。
    比起桓靈二帝，世家壓迫百姓，壓迫的可是更狠！
    真實原因是，桓靈二帝搞出了一堆製衡手段，去抑製世家的發展！
    這使得世家的利益受到了嚴重損害。
    漢桓帝劉誌時，出台了一個政.策，名為“三互法”。
    何為三互法？
    裏麵最重要的一條是，不許本地人在本地擔任州牧、郡守、縣令等職位。
    郡守和縣令其實倒也無妨。
    頂級世家，也不把這種級別的職位放在眼裏。
    但州牧嘛，每個州牧都相當於封疆大吏，乃是絕對的高官。
    試想一下，假如袁家有人當了豫州牧，那他接下來要幹嘛？
    當然是進一步把豫州變成袁家的私有物啊！
    三互法的推行，影響是非常深遠的。
    這麽說吧，如果沒有三互法。
    十八歲的超級天龍人沮授，成年那年，直接就能當上冀州刺史，根本沒其他諸侯什麽事兒了。
    威力，就是這麽的大。
    但這個時候，卻有一個bug人物出現了。
    這人就是荀攸的親爹荀彝。
    荀家根據地是豫州穎川。
    荀彝身為荀家之人，卻出身在了冀州。
    並且行冠禮之前，也就是成年之前，都待在冀州而非豫州。
    荀彝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他是保皇派，被漢桓帝劉誌拉攏，並且委以重任。
    荀彝三十二歲那年，當上了豫州牧！
    是的，就是豫州牧。
    為啥要讓荀彝當豫州牧呢？
    因為荀彝是劉誌針對袁家的一枚重要棋子。
    同時，荀彝卡了三互法的bug，也是普天之下能坐到那個位置，唯一一個卡了bug的士人。
    荀彝當豫州牧，既可以惡心劉誌的心腹大患袁家，又可以讓其他世家找不出毛病。
    反正人家荀彝符合三互法的要求，人家是冀州人而不是豫州人，你們世家能挑出啥毛病？
    可惜。
    荀彝到任後僅一個月，就死於一場剿匪行動。
    那場剿匪行動的官軍最高指揮者，名為董卓，當時擔任的職位是長水校尉。
    奧對了，後來董卓青雲直上，沒幾年又調回涼州去了，麾下西涼軍也隨之越來越強大。
    荀彝死了不久後，漢桓帝劉誌也因病逝世。
    再後來，就是漢靈帝劉宏上位，發動黨錮之禍，卻反被袁家正式確立了“天下世家之首”的位置。
    ……
    此刻。
    荀家大族老荀郴，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向荀彧一一道來。
    聽完後，荀彧驚呼道：
    “大族老，您的意思是，正是那董卓設計殺了公達的父親？”
    荀郴點了點頭，嘲弄道：
    “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巧合？”
    “怎麽其他州牧都沒有死於賊寇之手，隻有公達他父親因此而死？”
    荀彧終於明白了為何荀攸執著於刺殺董卓。
    以往，荀彧隻是以為荀攸是保皇派，認為荀攸想興複漢室。
    但現在，荀彧明白了。
    荀攸對漢室的忠心到底有多少，是個未知數。
    但因為父親之死而對董卓產生的恨意，卻猶如滔天般的巨浪，難以熄滅。
    “或許是因為董卓死了，公達才會出現這樣的狀態。”
    “讓他重拾信心，難啊。”
    大族老荀郴搖了搖頭，心中充滿了無奈。
    荀彧卻意識到了事情的蹊蹺之處。
    董卓好端端的，殺荀攸的父親荀彝幹嘛？
    這背後，又是誰在指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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