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您一天一夜不吃不眠，身子都要垮了。”
    書房外，紀靈的聲音響起。
    袁術睜大紅透了的雙眼，沙啞道：
    “無妨，把閻象和楊弘二人找來，本公有要事與他們商議。”
    紀靈歎了口氣，迅速完成袁術的命令。
    至今為止，除了那個神婆以外，袁術隻和紀靈透露過想要稱帝的想法。
    其他文武麵前，隻是淺嚐即止的試探罷了。
    而現在，袁術想攤牌了，想聽聽楊弘和閻象的建議。
    很快，楊弘閻象二人聯袂而至。
    “主公，您……”
    二人皆被袁術這副有點嚇人的活死人模樣給驚住了。
    一天一夜不吃不睡，不刷牙不洗臉，哪還有原先的翩翩風度？
    袁術笑道：
    “無妨，待和二位聊完，本公再去休息。”
    楊弘和閻象聽到這話，不約而同的正了正身子。
    不料，袁術隨後便給他們拋了一張王炸！
    “二位，我想稱帝。”
    袁術心平氣和的說出了逆天之語。
    閻象愣了足足兩分半，這才不確信的又問道：
    “主公，您是說您想喝蜜水？”
    袁術再一次開口道：
    “閻象，我想稱帝。”
    閻象如遭雷擊。
    一旁的楊弘倒是平靜問道：
    “主公，您真的想好了嗎？”
    “若是稱帝，您可就成了這漢室天下的頭號逆賊，罵名遠勝張角和董卓！”
    袁術笑道：
    “若我是逆賊，則普天之下所有世家都是逆賊，這漢室本就亡於我世家之手。”
    “一個個道貌岸然的模樣，真是令本公作嘔。”
    “再說了，本公若是稱帝，對他們可不會小氣。”
    “越早支持本公，獲得的獎賞便越多。”
    楊弘搖了搖頭。
    他有千言萬語匯聚在心頭，卻不知從何開口。
    漢室這艘破船，是不是要沉了呢？
    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劉漢皇室是一定要下去的。
    重要的是，誰來取代劉漢皇室？
    誰來打響這第一槍？
    當初反王莽的勢力，可不止劉秀一個。
    但劉秀卻成了最後的贏家，帶著背後的三大股東第二次建立了漢室政權。
    這一次，劉漢皇室沒有劉秀這樣的能人。
    唯一有幾分相像的劉焉，又看透了大漢天下的水有多深，選擇關起來門來自己玩。
    不久之前，還病逝了。
    劉表倒是有進決賽圈的可能。
    但比起強勢的二袁，有進取心的世家，尤其是三大股東出身的，又為何要選劉表這個年過五旬，直奔六旬的老朽？
    當然，這不是說一定沒人選劉表。
    而是選劉表的人，遠沒有選二袁的多。
    袁術稱帝，屬於破壞遊戲規則，提前攤牌。
    破壞遊戲規則的人……
    上一個，是董卓；
    再上一個，是王莽！
    但董卓的路子已經落後了。
    屬於是想走先秦路線，又終究不是奮六世之餘烈的秦國，敵人還比日漸衰敗的東方六國強的多。
    王莽倒是值得袁術參考。
    但人家王莽本身也是世家，還是以外戚身份奪權，奪的是整個大漢的權。
    王莽輸的核心原因，在於沒分配好利益，名下股東集體造反。
    其他原因，都是次要原因。
    袁術目前的局麵比起王莽，比得上嗎？
    顯然是比不上的。
    袁紹、曹操、劉表、公孫瓚、劉璋這些諸侯，都是占據起碼一州之地的大諸侯。
    袁術還沒擊敗他們，就談稱帝之事，實在是有些早了。
    但此刻，楊弘知道，袁術召集他倆前來，肯定是已經設想了稱帝之後可能出現的很多種局麵。
    無法勸說袁術，楊弘還是哭著問道：
    “主公，除了稱帝以外，真的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袁術仰頭大笑，把身旁的空碗都給打翻了。
    “本公生錯了年代。”
    “以前的本公，一直覺得四叔很軟弱。”
    “我袁家都那麽強了，為啥還要對兩代先帝這裏指劉誌劉宏）畢恭畢敬？”
    “後來本公才知道，四叔才是真正的瘋子！”
    “殺荀彝、除竇武、喂董卓、養丁原，破黨錮、迫沮家、滅外戚、掃宦官；皆是四叔的手筆！”
    “別說是我了，哪怕我，再加個袁本初，也不及四叔的能耐！”
    “他可是，整整和兩代皇帝交手，並且耗死了他倆，將我袁家帶至巔峰的人！”
    “這樣的人，我竟然覺得他軟弱？”
    袁術自嘲的笑了笑。
    忽然，他話鋒一轉道：
    “可惜，四叔栽了！”
    “他的所有手段，除了殺荀彝，剩下都是規規矩矩，遵守規則。”
    “遇到董卓這麽個不講規矩的，四叔也沒辦法。”
    “他的死，倒是給了我和袁紹機會。”
    “否則，機會應當是兄長的呀！”
    袁術笑得更癲狂了。
    楊弘卻是默然。
    跟了袁術這麽久，他當然知道袁家的一些秘辛。
    袁隗的三個親兒子，在黃巾之亂前就死了，沒有任何一個活過二十歲。
    無奈的袁隗，認了二哥袁逢家的嫡長子袁基為過繼子。
    這意思很明確，袁家下一任家主，就是袁基！
    結果，袁基和袁隗一起死於董卓之手。
    袁紹和袁術的機會來了。
    偌大的家業，當然要爭！
    回想四叔的經曆，袁術認為，四叔很厲害，卻又被規矩所束縛。
    若不是被董卓這個不守規矩的人打破節奏。
    或許，一切的一切，都會按照四叔預測的那樣走下去。
    而他袁術。
    正麵競爭，已經很難再有超越袁紹的優勢。
    唯有劍走偏鋒，破壞規則，才有製勝的可能！
    稱帝，是唯一的辦法。
    否則，袁術心知肚明，未來的他，不會再有任何機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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