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斷裂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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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須在船沉之前到石門那裏。” 阿桂已經踩著搖晃的甲板往前衝,她的火把在氣流中劇烈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投映在那些正在拚接的骸骨上,像是與死者融為一體。蘇羽緊隨其後,玉佩的溫度越來越高,他甚至能聽見玉內部傳來的轟鳴聲,與洞外的濤聲形成詭異的共鳴。
    當他們衝到船尾時,那些骸骨已經拚裝成二十多個完整的甲士,正手持兵器堵住通往石門的路。最前麵的甲士頭盔下沒有頭顱,脖頸處的斷口整齊平滑,卻有鮮血從腔體內源源不斷地湧出,在甲板上匯成蜿蜒的小溪。
    “提督用活人血獻祭了玄甲鮫。” 阿桂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刀,刀身泛著幽藍的光澤,“這些是被詛咒的水師亡魂,砍斷他們的腿骨才能暫時困住。” 話音未落,無頭甲士已經揮刀砍來,蘇羽側身躲閃時,看見對方的刀麵映出自己扭曲的臉,竟與船首雕像的人麵重疊在一起。
    玉佩突然從掌心飛出,懸停在半空開始旋轉。隨著它的轉動,那些甲士的動作突然變得遲緩,仿佛陷入了無形的泥沼。蘇羽趁機揮刀砍向最近的甲士膝蓋,卻在刀刃接觸的瞬間感到劇烈的反彈,仿佛砍在堅硬的礁石上。甲士的腿骨上浮現出詭異的符文,被刀刃劃過的地方竟冒出白煙,發出烤肉般的焦糊味。
    “用玉佩的光芒照他們!” 阿桂的短刀刺穿了一具甲士的胸腔,卻被裏麵湧出的黑色黏液粘住。蘇羽連忙引導懸浮的玉佩飛向那些亡魂,玉麵上的裂紋突然炸開,無數道血色光線射向甲士們,被光線觸及的地方立刻燃起幽藍的火焰,骨骼在火焰中發出劈啪的脆響,逐漸化為灰燼。
    趁著亡魂被火焰阻擋的間隙,兩人終於衝到了石門跟前。蘇羽發現門楣上刻著一行古老的篆書,字體在火把的光芒下忽明忽暗,仔細辨認才看出是 “逆水者生,順水者死” 八個字。阿桂正試圖推開石門,卻發現門板紋絲不動,仿佛與山體連成了一體。
    玉佩突然落回蘇羽手中,這一次他清晰地感覺到玉內部有什麽東西碎了。隨著一聲細微的脆響,玉佩從中間裂開,露出裏麵包裹著的半張殘破的羊皮紙。羊皮紙上繪製著複雜的水道圖,標注著三個紅色的圓點,其中一個正是他們所在的位置,另一個在赤壁崖頂,最後一個則在海底深處。
    “原來需要兩瓣玉佩才能開啟。” 阿桂的聲音帶著恍然大悟的顫抖,她突然從頸間解下一條紅繩,繩末端係著的竟是另一半玉佩。當兩瓣玉佩在蘇羽掌心合二為一時,石門突然發出沉悶的轟鳴,緩緩向內開啟,露出後麵更加幽深的水道。
    水道中漂浮著無數盞蓮花燈,燈芯的火焰呈現出詭異的青綠色,照亮了水底沉睡的巨大陰影。蘇羽這才明白為什麽會有鎖鏈拖動的聲響 —— 那根本不是什麽龐然大物,而是一艘比玄甲鮫龐大數倍的樓船殘骸,船體上插滿了青銅箭鏃,像是一隻被射穿的巨鯨,靜靜臥在水底。
    “那是靖海侯的座艦‘鎮海號’。” 阿桂的聲音帶著敬畏,“三十年前在赤壁海戰中神秘失蹤,朝廷記載是觸礁沉沒,其實” 她的話沒說完,水道突然劇烈翻湧起來,青綠色的火焰在浪濤中上下起伏,照亮了樓船甲板上站立的人影。
    那些人影穿著朝廷水師的製服,卻個個麵色青紫,眼眶中流淌著黑色的液體。他們整齊地站在船舷邊,麵向赤壁崖的方向,手中握著鏽蝕的兵器,隨著水流的波動輕輕搖晃。蘇羽注意到為首的將領腰間掛著一枚與他相同的玉佩,隻是那玉佩已經變成了暗紅色,像是浸透了鮮血。
    洞外的濤聲突然變得異常響亮,蘇羽感覺整個山體都在隨著浪濤的節奏震動。他看向水道盡頭,隻見原本靜止的水麵開始緩緩倒流,青綠色的火焰在逆流中變成了詭異的紅色,照亮了洞頂懸掛的鍾乳石。那些鍾乳石在紅光中顯露出猙獰的形狀,有的像扭曲的人手,有的像張開的巨口,仿佛整個溶洞都是某種生物的內髒。
    “父親說的是真的” 蘇羽喃喃自語。倒流的水流中浮現出無數影像,有戰船相撞的火光,有士兵廝殺的呐喊,還有一群穿著黑袍的人在崖頂舉行某種儀式。當水流經過鎮海號時,甲板上的人影突然齊刷刷地轉向蘇羽,為首的將領緩緩摘下頭盔,露出一張與蘇羽極其相似的臉,隻是那雙眼睛裏沒有瞳孔,隻有無盡的黑暗。
    “看見不該看的東西了嗎?” 將領的聲音像是從水底傳來,帶著氣泡破裂的滋滋聲。蘇羽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模樣,那時父親的眼睛也是這樣漆黑一片,手中緊緊攥著半塊玉佩,指骨因為用力而發白。
    阿桂突然抓住他的手臂,蘇羽這才發現自己的雙腳已經陷入了正在凝固的黑色黏液中。那些黏液從樓船的殘骸中湧出,正在迅速鋪滿整個水道底部,被黏液觸及的蓮花燈紛紛熄滅,隻留下一縷縷黑色的煙霧,在空中聚成扭曲的人臉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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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走!鎮海號要醒了!” 阿桂的短刀砍向蘇羽腳邊的黏液,卻被瞬間彈開。蘇羽低頭看去,隻見那些黑色黏液正在蠕動,表麵浮現出無數細小的眼睛,正貪婪地盯著他的腳踝。樓船的甲板上突然傳來鐵鏈繃緊的聲響,原本沉睡的巨艦開始緩緩上浮,船身兩側的箭鏃紛紛脫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孔洞,每個孔洞中都伸出一根灰白色的觸須,與玄甲鮫殘骸上的那些如出一轍。
    合二為一的玉佩突然騰空而起,懸停在鎮海號的桅杆頂端。隨著玉佩的升起,倒流的水流突然加速,青綠色的火焰全部變成了血紅色,洞頂的鍾乳石開始滴下粘稠的液體,落在水麵上激起一圈圈漣漪,每個漣漪中都浮現出不同的人臉,像是無數魂魄在水中掙紮。
    “玉佩在召喚龍骨。” 阿桂的聲音帶著絕望,“當年靖海侯不是戰死的,他把自己和艦隊獻祭給了赤壁的海神,用活人做餌培育玄甲鮫,就是為了” 她的話被突然響起的號角聲打斷,那號角聲不似人間所有,帶著尖銳的金屬摩擦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隨著號角聲,鎮海號的船身開始劇烈震動,無數觸須從孔洞中噴湧而出,在空中交織成巨大的網,將整個水道籠罩其中。蘇羽看見那些觸須上的吸盤吸附在岩壁上,拉動著樓船緩緩轉向,船頭正對著他們所在的石門。人麵魚身的雕像在船首緩緩浮現,這一次蘇羽看清了雕像的臉 —— 那分明是阿桂的模樣,隻是眼睛裏充滿了血絲,嘴角咧開詭異的笑容。
    阿桂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蘇羽轉頭時看見她的皮膚正在浮現出與船首雕像相同的鱗片,那些鱗片從頸部開始蔓延,迅速覆蓋了她的臉頰。她的眼睛變成了墨綠色,瞳孔縮成豎縫,嘴唇開合間露出尖銳的牙齒“我是鎮海號的祭品 每一代守護者都要”
    話音未落,阿桂的身體突然騰空而起,被一根從洞頂垂下的觸須卷住。蘇羽伸手去抓,卻隻抓住了她掉落的短刀,刀身上還沾著她溫熱的血。他眼睜睜看著阿桂被觸須拉向樓船,那些站在甲板上的人影紛紛伸出手,將她拖拽進船艙,消失在黑暗中。
    “阿桂!” 蘇羽的怒吼被突然響起的巨浪聲吞沒。倒流的水流在這一刻變得狂暴起來,形成巨大的漩渦,將他的身體往樓船方向拖拽。他死死抓住石門的門框,卻感覺掌心的皮膚正在被某種力量剝離,低頭時看見門框上雕刻的鯉魚突然活了過來,正用尖利的牙齒啃噬他的手指。
    玉佩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蘇羽在強光中看見樓船的船艙裏擺滿了棺材,每個棺材上都刻著不同的姓氏,其中一個赫然是 “蘇” 字。為首的那個棺材緩緩打開,裏麵躺著的不是屍體,而是一套完整的水師提督鎧甲,鎧甲的胸口嵌著另一半玉佩,正與蘇羽手中的玉塊產生共鳴。
    洞外傳來了提督得意的狂笑,蘇羽這才意識到他們始終沒有擺脫追兵。岩壁的另一側傳來石像倒塌的巨響,緊接著是無數士兵湧入溶洞的呐喊聲。他轉頭看向石門,發現門板正在緩緩關閉,那些被血色光線燒成灰燼的甲士亡魂正從門縫中滲進來,重新凝聚成實體。
    “當玉佩合璧時” 父親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你會成為新的鎮海侯,也會成為新的祭品。” 蘇羽低頭看向手中的玉佩,兩瓣玉塊已經完全融合,表麵的裂紋中流淌著鮮紅的液體,與他手掌的傷口融為一體。
    漩渦的中心突然出現一道亮光,蘇羽在那光芒中看到了赤壁崖的全貌 —— 整座山體其實是一條巨大的海蛇,溶洞是它的消化道,而鎮海號則是卡在它喉嚨裏的異物。當水倒流時,海蛇正在嘔吐,那些被獻祭的亡魂和守護者都是它的食物。
    觸須終於纏住了蘇羽的腳踝,將他往漩渦中心拖拽。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模糊,身體逐漸失去控製,卻在最後一刻看到了阿桂的臉出現在船首雕像上,她的嘴唇無聲地說著什麽,仔細辨認才看出是 “毀掉玉佩” 三個字。
    蘇羽舉起手中的短刀,刀尖對準了掌心那塊正在與自己血脈相連的玉佩。洞外的濤聲、樓船的震動、亡魂的嘶吼在這一刻匯成同一個節奏,與他胸腔裏的心跳、玉佩裏的脈搏完美重合。當刀尖即將觸及玉麵的瞬間,他突然明白了父親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 所謂不該看的東西,就是每個守護者都無法逃脫的宿命。
    短刀最終沒有落下。蘇羽任由觸須將自己拖向樓船,看著那些刻著姓氏的棺材在眼前排列成整齊的隊列。他握緊手中的玉佩,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與無數個前任守護者融合,那些戰船、亡魂、祭品都成了他記憶的一部分。
    當他的身體被拖進刻著 “蘇” 字的棺材時,蘇羽最後看了一眼正在關閉的石門,提督的火把已經照亮了門外的通道,那些穿著朝廷軍服的士兵正舉著刀衝進來,卻在踏入漩渦的瞬間被倒流的水流卷走,化作新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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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材蓋緩緩合上,蘇羽在黑暗中閉上眼睛。他感覺到玉佩正在融入自己的胸口,與心髒的跳動形成永恒的共鳴。洞外的濤聲漸漸變得遙遠,取而代之的是樓船甲板上整齊的腳步聲,那些人影又開始了新的等待,等待下一個玉佩合璧的時刻,等待下一個祭品的到來。
    黑暗如濃稠的墨汁,將蘇羽的感官徹底吞噬。棺材內壁散發出陳年樟木的幽香,混雜著海水鹹澀的氣息,在狹窄的空間裏交織成一種奇異的靜謐。他胸口的玉佩正發出微弱的溫熱,仿佛有生命般搏動,每一次起伏都與他的心跳精準重合,形成一種神秘的共振。
    突然,棺蓋上傳來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像是有無數細密的齒輪正在轉動。蘇羽的指尖觸到內壁刻滿的凹槽,那些蜿蜒的紋路在黑暗中仿佛活了過來,順著他的皮膚攀援而上,在鎖骨處匯成一個完整的漩渦圖案。這詭異的觸感讓他想起小時候父親書房裏那幅被蟲蛀的海圖,圖上標注的無名島嶼此刻正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
    “第七個潮汐要來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帶著海水浸泡後的沙啞。蘇羽感覺自己的眼球被無形的力量牽扯著轉向左側,那裏的棺壁正在變得透明,顯露出相鄰棺材裏的景象。一個身著明代水師鎧甲的男人正閉目盤膝而坐,頭盔下露出的耳垂上掛著半片斷裂的玉玦,與蘇羽掌心的玉佩形狀完美契合。
    記憶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至。蘇羽看見嘉靖年間的怒海狂濤中,三百艘樓船組成的船隊正在圍獵一頭背生雙翼的巨鯨;看見萬曆年間的暴雨夜裏,戴著鬥笠的黑衣人將一箱箱青銅器皿沉入海底;看見崇禎末年的血色黎明中,最後的守護者用斷劍在船板上刻下 “永鎮” 二字。這些不屬於他的記憶帶著灼人的溫度,在神經元間灼刻出深深的印記。
    棺槨突然劇烈震顫,蘇羽的後背撞在凸起的紋路時,那些凹槽裏滲出淡金色的液體。他下意識地抬手去抹,卻發現指尖沾滿了發光的沙礫,這些微粒在接觸空氣的瞬間化作細小的星點,照亮了棺壁上密密麻麻的名字。蘇家列祖列宗的名諱以篆體排列,從最古老的 “蘇墨” 到父親 “蘇承影”,每個名字旁邊都刻著對應的年份,而他的名字正在最後一格緩緩浮現,墨跡未幹。
    樓船突然傾斜,棺材順著甲板的弧度滑動。蘇羽聽見木板斷裂的脆響,伴隨著無數兵器碰撞的鏗鏘聲。那些沉睡的亡魂似乎被驚醒了,棺槨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仿佛有支無形的軍隊正在列隊。他想起父親臨終前攥著半塊玉佩說的話“當樓船鳴笛起航,所有守護者都會聽見血脈裏的號角。”
    玉佩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蘇羽感覺胸口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燙過。無數破碎的畫麵在眼前閃回披甲的士兵將長矛刺入巨鯨的眼睛,黑色的血霧中浮出無數扭曲的人臉;戴著青銅麵具的祭司剖開活人的胸膛,將跳動的心髒塞進玉琮;還有個梳著雙髻的少女跪在祭壇上,脖頸間懸掛的玉佩正與自己的那塊產生共鳴。
    “他們在找合璧的時刻。”
    這次響起的是個清脆的女聲,帶著銀鈴般的回音。蘇羽的意識突然飄出棺外,懸浮在樓船的桅杆頂端。月光穿透厚重的雲層,照亮甲板上整齊排列的棺材,每個棺蓋都刻著不同的姓氏,在海風中微微顫動,仿佛巨大的蜂巢正在醞釀著什麽。
    三百具棺材圍繞著中央的青銅祭壇,壇上插著七根白玉柱,柱身纏繞的鎖鏈正滲出暗紅色的液體。那些液體順著凹槽匯成溪流,在甲板上勾勒出北鬥七星的圖案。蘇羽看見自己的棺材停在天璣星的位置,而相鄰的 “陳” 字棺槨正在滲出縷縷青煙,煙絲在空中凝結成個模糊的人影。
    “蘇家小子,把玉佩給我看看。”
    人影逐漸清晰,露出張布滿皺紋的臉。老者穿著褪色的藍色官服,腰間懸掛的金魚袋已經鏽蝕不堪,頭頂的烏紗帽歪斜著,露出花白的發髻。蘇羽認出這是萬曆年間的水師提督陳敬之,史書記載他在圍剿倭寇時神秘失蹤,原來也成了樓船的囚徒。
    “您怎麽知道玉佩?” 蘇羽的聲音在風中飄散,卻清晰地傳入老者耳中。
    陳敬之發出陣枯木摩擦般的笑聲,指向祭壇中央“看見那道裂縫了嗎?三百年前是我親手把它劈開的。” 月光下,祭壇表麵確實有道猙獰的刀痕,邊緣凝結著暗綠色的晶體,像是某種海洋生物的分泌物。
    蘇羽的意識突然被拉回棺內,胸口的玉佩開始發燙。他聽見指甲刮擦木板的聲響,越來越密集,仿佛有無數隻手正在外麵抓撓。棺蓋的縫隙中滲進淡綠色的光,伴隨著令人作嘔的腥氣,那是深海生物特有的氣味,混合著腐爛海藻的味道。
    “別讓它們進來。” 父親的聲音突然清晰無比,蘇羽感覺左手被塞進個冰涼的物件。他在黑暗中摸索,發現那是把小巧的青銅鑰匙,匙柄刻著半朵蓮花圖案 —— 這是蘇家代代相傳的信物,據說能打開泉州灣底的秘密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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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蓋突然劇烈震動,像是有什麽巨大的東西正從上方踩踏。蘇羽聽見木板碎裂的聲響,相鄰的棺材發出沉悶的爆裂聲,緊接著是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他死死攥著鑰匙,感覺那些發光的沙礫正在皮膚下遊走,在手腕處聚成個奇異的印記。
    突然,所有聲音戛然而止。
    蘇羽的意識再次飄升,看見樓船周圍的海水正在旋轉,形成巨大的漩渦。月光下,漩渦中心浮出無數沉船的殘骸,桅杆如森林般林立,帆索在海風中獵獵作響,組成座漂浮的幽靈艦隊。這些船隻來自不同的朝代,從宋代的樓船到清代的蒸汽艦,在漩渦中保持著詭異的平衡。
    “每次月圓都會這樣。” 陳敬之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身影已經變得透明,“海水會倒流回三百年前,把新的亡魂送進來。”
    蘇羽看見漩渦邊緣有艘熟悉的鐵甲艦,艦艏懸掛的龍旗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 那是北洋水師的致遠艦,甲午海戰中沉沒的英雄戰艦。甲板上站著個熟悉的身影,提督丁汝昌正舉著望遠鏡眺望遠方,他胸前的玉佩正發出與蘇羽相同的光芒。
    “丁大人!” 蘇羽想大喊,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他眼睜睜看著致遠艦被漩渦吞噬,丁汝昌的身影在沉入黑暗前,朝著蘇羽的方向舉起了手中的佩刀,做出個奇怪的手勢 —— 那是水師特有的結義手勢,左手握拳,右手食指指向心口。
    這個手勢讓蘇羽渾身一震。二十年前,父親在臨終前也曾做過同樣的動作,當時他以為隻是彌留之際的無意識舉動,此刻才明白那是某種隱秘的傳承。胸口的玉佩突然迸發出刺眼的光芒,他感覺意識正在被撕裂成無數碎片,每個碎片都飄向不同的沉船。
    在鄭和寶船的船艙裏,他看見穿蟒袍的太監正在清點瓷器,其中個青花瓷瓶的底部刻著 “蘇” 字;在鄭成功的戰艦上,他聽見士兵們正在傳唱閩南歌謠,歌詞裏隱藏著關於玉佩的暗語;在鴉片戰爭中的英國帆船上,他看見個金發碧眼的水手正把玩著半塊斷裂的玉佩,那玉佩與自己的這塊恰好能拚合成完整的圓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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