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光如隼，深深看了劉漢一眼，語氣平靜卻裹挾著不容置疑的嚴肅：“劉漢，你跟我來！”言罷，轉身朝著自己臨時休息的地方走去。
    劉漢明顯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與緊張。短暫的遲疑後，他疾步跟了上來。房門在他身後悄然合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輕響。
    我能感受到他的局促，那微微的呼吸聲似乎都透著好奇與不安，他定在心底反複揣摩，我此番喚他前來，所為何事。
    “不知主公找我何事？可是關於更高明的鍛造方法？”劉漢開口，聲音裏藏不住急切與期待，那語調微微上揚，仿佛即將觸及夢寐以求的珍寶。
    這劉漢是個純粹的工匠，對鍛造技藝的癡迷深入骨髓，所以他不適合官場的阿諛奉承，爾虞我詐。連什麽時候得罪什麽人都不知道，就被人算計貶為了奴籍，還連累了家人和一幹屬下。
    我暗自搖頭輕笑，旋即神色一凜，正色道：“你先別急。我問你，這東西你認識不？”說罷，緩緩從背後掏出一塊暗紅色的石頭，遞到他麵前。
    劉漢雙手接過，動作輕柔卻又帶著幾分迫不及待。刹那間，他的眼睛亮如星辰，那光芒是匠人遇見稀世材料時獨有的熾熱。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石頭表麵，粗糙的觸感傳遞著礦石獨有的質感。
    接著，他又掂了掂分量，臉上的驚喜愈發濃烈：“主公，好東西啊，這是鐵礦石啊！以我的經驗來看，這含鐵量極高，應有七成含鐵量，是上乘鐵礦石。隻是不知主公從何得來的？”他抬眸看向我，眼中滿是疑惑與期待，仿佛這塊礦石背後藏著改變命運的密碼。
    我下意識摸了摸屁股，忍不住咧了咧嘴，那處仍隱隱作痛。我苦笑著說道：“這塊鐵礦石磕了我屁股，讓我撿回來的。”
    劉漢先是一愣，臉上閃過一絲茫然，轉瞬便反應過來。表情從最初的驚訝迅速轉為震驚，而後竟化作狂喜，那笑容幾乎要綻裂開來：“主公，你真乃天選之人！快帶我去那兒看看，那裏一定有豐富的鐵礦。隻要我們開采出來，往後便再也不會缺鐵用了！主公快帶我去！”
    劉漢情緒高漲，幾乎是連蹦帶跳地拉住我，那模樣仿佛已經看到了一座金山，未來的輝煌近在咫尺。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安撫道：“別急。我已經看過了，那確實是鐵礦山，還是露天礦，極易開采。不過這事先不急，我們需秘密開采，不能聲張。我有幾件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其實我早就安排曾二小他們以負重訓練為由，從禿山那每個人每天都帶一背袋鐵礦石回來！現在就存放在曾二小他們營地之中！
    劉漢瞬間站直身子，神色肅穆，聲音洪亮而堅定：“請主公盡管吩咐，劉漢在所不辭！”
    “第一，根據實際生產需求多擴建幾座高爐。”我目光緊緊鎖住他，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我們的生產規模要擴大，高爐的數量必須跟上。往後兵器鎧甲的鍛造，都得仰仗這些高爐，這是根基，不容有失。”
    “是！”劉漢用力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仿佛已經看到了林立的高爐，熊熊燃燒的爐火。
    “第二，你們分為兩組人，一組生產狗腿刀，還有這三棱軍刺。”我從懷裏掏出一張圖紙，遞到他麵前，展開圖紙，指著上麵精細的線條與標注，“把這三棱軍刺代替原來的長矛竹槍，槍杆就用細竹片，用膠和桐油反複浸泡、粘合、烘烤用麻繩捆綁而成，這上麵都有詳細介紹。上麵介紹的是最終版本的，我們時間有限又急用隻能用簡易版本的，問題倒是不大就是使用壽命不長。以後慢慢更換更好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沒找到白臘樹，要有白臘樹就不用這麽麻煩了。事情總是不完美的！
    “這……這圖紙上畫的三棱軍刺，看起來好精巧啊！”劉漢接過圖紙，眼睛瞪得滾圓，滿是驚歎。
    劉漢用手指沿著圖紙上的線條輕輕滑動，仿佛在觸摸一件絕世珍寶，“主公，這武器要是造出來，應該比原來的長矛槍頭穿透力更強，更省鐵料。隻是這三棱軍刺這麽細，殺傷力會不會不夠？”
    我微微一笑，眼中滿是自信：“不愧是軍器監監正，一眼就看出了這三棱軍刺的好處。至於這三棱軍刺的殺傷力，你卻看錯了。一旦被這三棱軍刺所傷，將血流不止，無藥可醫，直至血流盡而亡，要比普通的長矛竹槍厲害得多。而且，你們在生產過程中，一定要嚴格按照圖紙上的步驟來，不能有絲毫馬虎。這每一道工序，都關乎生死，關乎我們的存亡。”
    “這麽厲害！我明白了，我們一定保質保量地做出來。”劉漢重重點頭，眼神裏透著前所未有的認真與堅毅。
    “第三，所有生產工序都使用流水線分開作業方法，每道工序都要指定責任人。”我語氣愈發嚴肅，神色冷峻，“在使用過程中若出現質量問題，要追究到個人。各工序之間不得打聽串聯工序生產的任何信息，一經發現，嚴肅處理！一定要嚴厲地告訴工匠們，這關係到他們一家老小的生命安全！現在你們都是我花錢買來的，如若做不到或不滿意，早點說出來，我將你們退回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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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漢的臉色瞬間凝重如霜，他深深鞠了一躬，聲音低沉卻堅定：“主公言重了，我們現在都很知足，有吃有穿還有工錢，又能和家人在一起，還有什麽不滿足的。若有違反，我親手處置！”
    我點了點頭，心中微微鬆了口氣。這些工匠，質樸而重情義，隻要給予安穩生活，他們便會傾盡全力。我沉聲道：“行！你們明白利害關係就好！就我們做的這些裝備，有些形同造反，隻是現在天下混亂，我們也隻是自保而已！”
    “主公，我們都知曉其中厲害，我也會時時盯著的，請主公放心！”劉漢抬起頭，目光炯炯，滿是忠誠與擔當。
    “嗯，我信你！”我再次點頭，對他的信任又添幾分，“第四，你選一半你比較信任的人，在其他的高爐建好後，我教你們百煉鋼和淬火之法，讓你們鍛造水平更上一層樓。那可是真正的好武器，一刀能將現在的武器削成兩半！”
    “謝主公信任還有栽培，我們誓死效忠主公，永不背叛！”劉漢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撲通”一聲跪下，重重地磕了幾個頭，“主公你是不知道，以前我們想學點東西那是千難萬難，一般都是父傳子，收徒傳藝的少之又少。主公開明，傳我們如此高超鍛造之法，我們真是……真是……感激你八輩祖宗啊！”
    聽著他語無倫次的感激，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劉漢太激動了，一激動就語無倫次了。不過，看著他那滿是感激和忠誠的眼神，我心裏也暖烘烘的。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先起來吧！劉漢，你記住，隻要你們用心做事，我也不會虧待於你們。這樣，每年表現最為出色的人，我解除他奴籍身份，今年就你吧！”
    劉漢再次重重地跪了下去，磕了一個響頭，眼中滿是感激的淚花：“謝謝主公，像我們這些奴籍，在別的主家是絕對不會也不可能擺脫奴籍的，我們子子孫孫都將會是奴籍，是奴隸，是死是活都是主家一句話，主家跟本就不在意我們的生死！我們根本就看不到希望，也談不上未來！謝謝主公給我擺脫奴籍，給我們擺脫奴籍的機會，還請主公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若有閃失，我劉漢提頭來見主公！”
    “好好好！你快起來吧！以後都不許跪了，你們跪著不累，我扶著都累了！看看，一大老爺們還哭鼻子了！你先去忙吧！”我扶起劉漢，笑著打趣道。
    “嗬嗬嗬…謝謝主公！我這是高興的，讓主公見笑了，我先去忙了！”劉漢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轉身快步離開。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我心中感慨萬千。未曾想，這無心之舉，日後竟為我帶來了無與倫比的好處。
    那些工匠們，真的是拚了命地幹活，日夜不息，熱火朝天。我甚至不得不下達強製命令，讓他們休息。他們質樸、純粹，為了改變命運，為了一份信任，傾盡全力，真的是一群讓我打心底裏覺得可愛的人 。
    一月之後也差不多到了考核的時間了，我倒要看看這禁軍教頭練出兵是什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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