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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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風,帶著一絲血腥的腥味,吹拂在左賢王的狼皮大帳上。
他正啃著羊腿,享受著難得的悠閑時光,突然,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大祭司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他身上的薩滿法袍早已被撕扯得破爛不堪,露出裏麵青紫色的淤痕,那是被馬蹄踐踏的痕跡。左賢王的眉頭微微皺起,慵懶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祭司,我兒的捷報呢?”
大祭司撲倒在地,人骨念珠散落一地,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抬起頭,手中緊握著一麵破舊的狼頭旗,旗幟上血跡斑斑,顯然是經過了激烈的戰鬥。左賢王的目光落在那旗幟上,聲音驟然冷了下來:“這旗幟怎麽破成這樣?”
“大汗,小王子……小王子被平野縣的人俘虜了!”大祭司的聲音帶著哭腔,額頭磕在地上,鮮血滲了出來。
“你說什麽?”左賢王手中的羊腿重重地砸在案幾上,震得銀杯裏的馬奶酒晃出一圈圈漣漪。他的臉色瞬間鐵青,狼眼危險地眯起,“阿律不舉被俘虜了?他帶了三萬人馬,還有鐵浮屠親衛……”
“平野縣中有妖人,那人真的會妖法!”祭司的額頭磕在地上,鮮血與塵土混在一起,顯得格外淒慘,“他們的掌心雷會炸開青色火焰,還有他們的兵器能砍斷我們的彎刀……長生天發怒了,所以小王子才會兵敗!”
帳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名斥候滾鞍落地,滿身塵土,顯然是趕了很遠的路。他跪在地上,聲音顫抖:“報!漢人在平野縣城外築起京觀,用我草原勇士的頭骨壘成金字塔,最頂端……最頂端是小王子的狼頭旗!”
左賢王猛地起身,腰間的金柄彎刀擦著斥候的頭皮出鞘,刀刃在火光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京觀?漢人竟敢用我草原人的頭骨築京觀!”
他轉頭望向祭司,眼中殺意翻湧:“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會有此劫?所以提前跑回來報信?”
祭司的瞳孔驟縮,他看見左賢王的彎刀在火光中劃出一道冷光,這才想起草原諺語:“狼王餓了,連祭司的肉都吃。”
“大王明鑒!”祭司扯動法袍,露出腰間的箭傷,鮮血不斷滲出,“卑職是拚死衝出重圍的,漢人有個少年將領,手持能斬斷彎刀的神劍,他還會招喚天罰……”
“夠了!”左賢王的彎刀重重劈在案幾上,刀鋒沒入木頭,發出一聲悶響,“怎麽可能有人招喚天罰?祭司你可別為兵敗找借口……”
“報!”一名信使從懷裏掏出一封羊皮書,恭敬地呈給左賢王。左賢王展開信紙,上麵用鮮血寫著周朔的條件。他掃過字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三千漢人孩童,十萬石粟米?他當我是開糧倉的?一個俘虜十個陳朝百姓,還外加一隻羊!”
“大汗,”祭司膝行向前,聲音裏帶著哀求,“小王子是您最喜愛的孩子,是草原的未來……”
“最喜愛的兒子?”左賢王突然大笑,笑聲裏帶著刺骨的寒意,“阿律不舉的母親是漢人女奴,他的血管裏流著一半漢人的血!當初留他一命,不過是想讓他替我征服中原罷了!”
帳內眾人皆噤若寒蟬,沒有人敢出聲。左賢王走到帳外,
望著東方天際的朝霞,突然抽出腰間的金弓。他搭箭上弦,瞄準遠處的狼頭旗,聲音冷酷無情:“傳我命令,即日起,立次子術赤為繼承人。至於阿律不舉……就讓他死在漢人的京觀裏,做草原勇士的反麵教材!”
“大王,那些草原勇士怎麽辦?難道也不管了嗎?”祭司身體微微一顫,小心翼翼地問道。
“隻有戰死的草原勇士,沒有被俘的懦夫。但這口氣本王可咽不下,傳令集結十萬騎兵,本王要踏平平野縣!”左賢王的聲音在草原上回蕩,帶著無盡的殺意。
平野縣城頭,周朔摸著雪影的鬃毛,聽著城下百姓分食馬肉的歡呼聲。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眼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主公,”蔡小虎捧著一支箭矢,箭矢上還插著一塊羊皮,“左賢王的回信送到了,守城士兵在箭杆上發現的。”
周朔接過羊皮紙,上麵隻有寥寥數筆,狼毫墨水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漢人小兒,阿律不舉之血,將成為草原鐵騎踏平中原的祭旗。”
周朔望向北方,那裏的草原正卷起風沙,一場大戰看來不可避免了。他轉頭望向正在掩埋屍體的青壯們,有人哼起了麒麟衛的隊歌《男兒當自強》,聲音裏帶著劫後餘生的釋然。
“告訴工匠,加快打造火銃,火藥也加快生產。”周朔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左賢王不要他的兒子,可我要我的百姓。從今天起,平野縣每一塊磚,都要變成插向草原人的刀。”
蔡小虎點頭,忽然指向遠處的地平線:“主公,你看!”
隻見一隊人馬正向縣城而來,打頭的是個穿著華麗的草原女子,她的馬車周圍簇擁著數百名奴隸,每個人手中都捧著裝滿粟米的羊皮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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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周朔眯起眼睛。
“是小王子的生母,阿蘭可敦。”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的張虎低聲說道,“她本是冀州刺史的女兒,被左賢王擄走為奴,生下小王子後仍不得自由。”
馬車在城下停下,阿蘭可敦掀開簾子,周朔看見她確實長著一副中原人的麵孔,眉眼間帶著一絲憂愁與堅毅。她示意奴隸放下粟米,用生硬的漢語說道:“周將軍,這是一萬石粟米,換我兒子一命。”
周朔望著那些粟米袋,看見袋口露出的粟米顆粒飽滿,分明是北地的良種。他忽然想起王老的話:“粟米能養人,也能殺人。”
“可敦,你原名叫什麽?”周朔看著本是陳朝人的女子,而今卻淪落為草原上的奴隸,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回周將軍,昨日之事不可追,今日之事不可得,未來之事不可知,昨日往昔不提也罷!”阿蘭可敦微微施禮,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與無奈。
“是啊!往事隻能成追憶,終究還是我們無能才讓你們……”周朔有些傷感地說道。
“周將軍,左賢王已經立了新繼承人,阿律不舉的生死,對他來說不過是草原上的一陣風。還請周將軍放我兒回去!”阿蘭可敦懇求道,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可敦可知,你帶著這些東西來換你兒子,左賢王為何放任不管?”周朔沒有答應,而是反問道。
阿蘭可敦的身體猛地顫抖,眼中閃過痛楚與決然:“周將軍,求你把他交給我,我會帶他去西邊的月氏部落,永遠不再與漢人為敵。”
周朔望向阿蘭可敦,看見她眼中閃爍的淚光,那是漢家女子特有的溫柔與堅韌。
他轉頭望向關押阿律不舉的囚籠,小王子正望著天空發呆,金色的發辮上沾著草屑,像極了柳溪村放羊的少年。
“打開城門,”周朔輕聲說道,“讓可敦帶小王子離開。”
“主公!”牛大不解,“我們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條大魚,為何要放他離開?”
“放他回去對我們有利,”周朔望著阿蘭可敦的馬車緩緩駛入,“而阿律不舉的血管裏流著陳朝人的血,這就是他最大的原罪。他要想活下去就必須……跟你說你也不明白,你好好做事就行!”
“哎……主公你少瞧不起人,俺牛大也是識字的,不就是經過這事,他們父子間有了隔閡嘛,以後都會互相防備著!”牛大鼻子朝天,一副我很懂的樣子。
“呀……牛大不錯啊!士隔三日當刮目相看呀!不過你隻說中了其中之一,回去後慢慢想,想好了告訴我,我給你一把手銃當獎勵!”周朔毫不猶豫地表揚牛大,沒想到曾經憨憨的牛大也開始想事了,這就是進步,值得表揚。
“真的?主公你可不許反悔!”牛大早就眼紅周朔那燧發手銃了。
周朔點點頭:“再說,我們的粟米,不養忘恩負義的狼,隻養懂得感恩的人。”
當阿蘭可敦的馬車再次駛出城門時,周朔看見阿律不舉趴在車窗上,眼神裏不再有往日的傲慢,而是帶著一絲懵懂的感激。
“後會有期,小王子。”周朔輕聲說道,他拿出一把命工匠新做的彎刀,新鑄的彎刀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弧光,“下次再見,希望你是作為朋友,而不是敵人。這把刀送你做禮物!”
阿律不舉接過刀,定定地看著周朔,直到馬車遠去,也沒言語。
“真沒禮貌,連個謝謝都不會說!”牛大嘀咕著。
周朔哈哈一笑:“我們回城吃馬肉……”
蔡小虎望著馬車消失在視線中,忽然想起什麽:“主公,左賢王的信……”
“燒了。”周朔轉身走向城樓,聲音裏帶著釋然,“比起草原人的威脅,我更擔心城裏的粟米夠不夠分。”
周朔望向柳溪村的方向,那裏的玉蘭花應該開得正盛,“告訴夥房,今晚煮粟米粥,多加些馬肉。”
夜幕降臨時,平野縣城燃起炊煙,那是中原百姓特有的溫暖氣息。周朔站在城頭,聽著城下孩童的笑聲,忽然覺得,比起築京觀威懾敵人,或許用粟米種下希望,才是更強大的武器。
金人左賢王點齊兵馬,正準備出發馬踏平野縣,正好有一隊騎兵攔在路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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