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鷂影迷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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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風盯著腳下那隻裂了細縫的破碗,碗底那片邊緣帶著詭異鋸齒的枯葉半掩在塵土裏,形狀像某種扭曲的嘲笑。
    他猛地抬頭,銳利的目光掃過空寂的小巷,月光清冷,隻有夜風卷起幾片落葉打旋。
    那乞丐竟在他眼皮底下憑空蒸發了!
    一股被戲耍的怒火直衝頂門,他狠狠一跺腳,青磚碎裂,人已如離弦之箭般順著巷子唯一延伸的方向——城南急追而去!
    衣袂破空,發出尖銳的嘶鳴。
    “大人!有發現!”
    幾乎在吳風身影消失的同時,一名府衙捕快氣喘籲籲地衝進小院,將一片幾乎一模一樣的鋸齒狀枯葉呈給周朔,
    “城南……城南破廟附近也有這種葉子!好幾個兄弟說,剛看到一個形跡可疑的跛腳乞丐往那邊去了!”
    周朔接過枯葉,指尖傳來葉脈幹枯的觸感。
    城南破廟?那是流民乞丐最後的聚集地,地形複雜,確實是個藏匿的好去處。
    他眼神一凝,正要下令全力撲向城南,目光卻無意間掃過小院門框邊緣一處不起眼的角落——一點極其微弱的、幾乎被塵土覆蓋的暗黃色油漬!
    他蹲下身,用指甲刮了一點,湊近鼻尖。一股淡淡的、帶著刺鼻氣味的桐油氣息鑽入鼻腔。
    城南破廟?那裏隻有泥濘和汙垢,哪來的桐油?除非……是搬運貨物!
    “等等!”周朔猛地抬手,止住了正要領命而去的捕快。
    他腦中急速運轉,乞丐、城南、桐油……一個截然不同的方向驟然清晰!
    “傳令!城南破廟隻派一隊人佯動,製造聲勢!主力,給我搜城東!所有車馬行、貨棧、油坊,一個不漏!特別是剛離開或準備離開的貨郎、腳夫!”
    他語速極快,眼神銳利如鷹隼,“那桐油,是新蹭上的!”
    命令如疾風般傳遞下去。
    整個代州城瞬間被驚醒,火把的光芒迅速在街巷間流動,如同蘇醒巨獸的血管。
    城東方向,密集的腳步聲、兵甲碰撞聲、嚴厲的盤查呼喝聲驟然響起,打破了深夜的沉寂。
    城東,“順風”車馬行後院。
    一個身材矮壯、穿著粗布短褂的“貨郎”正佝僂著背,吃力地將幾桶沉甸甸的桐油搬上一輛半舊的獨輪推車。
    他臉上沾著油汙,額角貼著塊膏藥,遮住了小半張臉,嘴裏還不住地低聲抱怨著“掌櫃催得急”。
    動作看似笨拙緩慢,搬動油桶時手臂肌肉卻在不經意間繃緊,顯露出遠超普通腳夫的力量。
    車馬行的老掌櫃被外麵的動靜驚動,披著衣服出來查看“外麵鬧哄哄的抓什麽人?你這油……”
    “掌櫃的放心,”貨郎頭也不抬,聲音沙啞含糊,帶著濃重的鄉音,“俺是給城東王記木器鋪送油的,趕早集,耽擱不得。”
    他利落地將最後一個小油桶碼好,用繩索熟練地捆紮固定,動作一氣嗬成,帶著一種與外表不符的精幹。
    就在這時,車馬行大門被猛地推開,幾名衙役舉著火把衝了進來,目光如電般掃視院內“所有人!站在原地!接受盤查!”
    貨郎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隨即立刻換上一副惶恐不安的鄉下人模樣,搓著手,微微縮著脖子,眼神躲閃地看著凶神惡煞的衙役“官……官爺,俺就是個送油的……俺……”
    衙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又掃過他推車上的桐油桶,似乎在比對什麽。
    貨郎的心髒在胸腔裏狂跳,表麵卻更加卑微,甚至腿腳都開始“害怕”地微微打顫。
    他眼角餘光瞥見衙役似乎並未特別留意他,正待鬆口氣,準備推車離開——
    “慢著!”一個冰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周朔的身影出現在火光下,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瞬間鎖定了那個看似畏縮的貨郎。
    他沒有看衙役手中的畫像,而是死死盯著貨郎那雙沾滿油汙的手。
    那雙手的手指關節粗大,指肚布滿老繭,但……指甲修剪得異常整齊幹淨!
    一個常年搬運油桶的苦力,指甲縫裏不可能沒有一絲油垢!這雙手,更像是拿慣了刀筆或者……暗器!
    貨郎被周朔的目光刺得一縮,那瞬間的反應不是恐懼,而是被看穿底細的驚怒!
    他猛地直起腰,佝僂的姿態蕩然無存,矮壯的身軀爆發出豹子般的敏捷!
    他不再偽裝,右手閃電般探入推車底部暗格,寒光一閃,一柄淬了幽藍光澤的狹長匕首已握在手中!同時左腿狠狠踹在推車把手根部!
    “轟隆!”
    捆紮油桶的繩索應聲而斷!
    幾個沉重的油桶翻滾著砸向衝上來的衙役和擋在門口的周朔!
    濃稠刺鼻的桐油潑濺而出,瞬間在地麵、在衙役身上流淌開來!
    “點火!!”貨郎——暗鷂發出一聲尖利的嘶吼,手中匕首同時脫手,精準無比地射向旁邊衙役手中高舉的火把!
    這一下若擊中,引燃流淌的桐油,整個車馬行後院瞬間將化作一片火海煉獄!
    千鈞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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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
    一道細微卻刺耳的破空聲比匕首更快!一枚邊緣被打磨得極其鋒利的銅錢,裹挾著淩厲的勁風,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撞在飛射的匕首尖端!
    “叮!”
    火星四濺!
    匕首被銅錢巨大的力道撞得偏離了方向,“奪”的一聲深深釘入門框!
    火把安然無恙!
    是吳風!
    他竟不知何時已從城南悄然折返,潛伏在側!
    此刻他如同鬼魅般從屋簷陰影處撲下,手中狹長的腰刀劃出一道淒冷的弧光,直劈暗鷂後頸!刀未至,森然的殺氣已激得暗鷂後頸寒毛倒豎!
    暗鷂反應快到極致,一個狼狽卻有效的鐵板橋,險之又險地避過這斷頭一刀,冰冷的刀鋒幾乎貼著他鼻尖掠過。
    他順勢翻滾,手中又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分水峨眉刺,如同毒蛇吐信,刁鑽狠辣地刺向吳風腰腹軟肋!
    同時,他身形不停,借助翻滾之力,猛地撞向車馬行後院那堵並不算太高的土牆!
    “轟!”土牆被他用肩膀硬生生撞開一個豁口!磚石紛飛!
    他毫不猶豫地鑽了出去,外麵就是通向城東城牆的複雜巷道!
    “追!絕不能讓他上城牆!”周朔厲喝,身形早已如炮彈般追了出去。
    吳風緊隨其後,兩人如同兩道撕裂夜色的閃電。衙役們則忙著控製混亂和清理油汙。
    暗鷂對城東的巷道熟悉得如同自家後院。
    他矮壯的身軀在狹窄、曲折的暗巷中穿梭,速度快得驚人,利用轉角、雜物堆甚至晾曬的衣物不斷變向、製造障礙。
    他不再掩飾,每一次騰挪都展現出可怕的爆發力和柔韌性,時而如壁虎般攀上矮牆,時而如狸貓般鑽過狗洞。
    周朔和吳風雖然功力深厚,但地形限製下,一時竟被拉開些許距離。
    前方豁然開朗,高大的代州東城牆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陰影。
    暗鷂眼中閃過一絲瘋狂,隻要翻過這道牆,外麵就是廣闊的天地!
    他猛地提速,衝向城牆根下一段看起來較為低矮的舊牆段,那裏有一段年久失修的排水暗渠入口,僅容一人鑽入!
    眼看暗鷂就要一頭紮進那狹窄的排水渠——
    “鎖!”
    一聲冰冷的斷喝如同驚雷炸響!不是來自身後,而是來自頭頂!
    暗鷂驚駭抬頭,隻見城牆垛口處,周朔的身影如同天神般矗立!
    他是什麽時候上去的?!暗鷂的心瞬間沉到穀底。
    就在他心神劇震的刹那,一道烏光帶著刺耳的呼嘯,如同來自九幽的毒龍,從周朔手中激射而出!
    那不是刀劍,而是一根沉重的、帶著猙獰倒鉤的精鐵鏈鏢!
    鎖鏈嘩啦作響,瞬間跨越空間,目標並非暗鷂要害,而是他握著峨眉刺、正欲發力攀爬的右手手腕!時機、角度,妙到毫巔!
    暗鷂瞳孔驟縮,右手下意識回縮格擋,左手袖口猛地一抬——一支細若牛毛、閃著詭異綠芒的袖箭無聲射出,直取周朔麵門!
    這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哼!”周朔冷哼一聲,另一隻手將瞬間將腰間歸一劍拔出,一劍將那支歹毒的袖箭劈落,“啪”地一聲無力地掉落在城磚上!
    箭頭竟隱隱發黑,似乎是塗了劇毒!
    真當小爺這差不多一年時間是白練的,老虎不發威真當小爺是病貓啊!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周朔右手甩出的鐵鏈鏢已如毒蛇般纏繞而上!冰冷的倒鉤死死咬合,瞬間絞住了暗鷂的右手手腕!
    “呃啊——!”暗鷂發出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手腕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那柄淬毒的峨眉刺脫手飛出。
    巨大的絞殺力道將他整個人從牆根處狠狠拽離地麵,又重重摜在冰冷堅硬的城牆上!
    “噗!”暗鷂口噴鮮血,五髒六腑如同移位。
    吳風的身影此刻也如影隨形般趕到,腰刀冰冷的刀鋒精準無比地壓在了暗鷂的咽喉之上,將他死死釘在城牆上!
    結束了。
    周朔感覺自己力量又增長了不少。
    暗鷂癱軟在冰冷的城牆下,右手手腕被精鐵鏈鏢絞得血肉模糊,骨頭茬子刺破皮肉,猙獰可怖。
    鮮血染紅了粗布短褂的前襟,他大口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鳴,臉上油汙和血汙混在一起,狼狽不堪。然而,當他抬起眼皮,看向一步步走近的周朔時,那眼神深處卻沒有失敗者的絕望,反而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怨毒與……一絲詭異的嘲弄。
    月光慘白,勾勒出周朔挺拔的身影,額間那道雷紋隱隱發紅發熱,隻餘淡淡的銀痕。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腳下的獵物,眼神如寒潭深水,沒有絲毫溫度。
    “暗鷂?”周朔的聲音低沉,在寂靜的城牆根下回蕩,如同敲擊在生鐵上。
    暗鷂咧開嘴,露出被鮮血染紅的牙齒,發出“嗬嗬”的低笑,聲音沙啞難聽“周朔……名不虛傳……咳咳……”
    他又咳出幾口血沫,“栽在你手裏……老子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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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喘息著,眼神卻死死盯在周朔臉上,那嘲弄的意味越來越濃,“不過……你以為……你抓住的是什麽?”
    周朔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吳風手中的刀鋒又壓緊一分,在暗鷂脖頸上壓出一道血痕“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嘴硬?”暗鷂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牽動了傷口,疼得他一陣抽搐,但眼中的瘋狂更盛,“老子……隻是‘鷂十一’!一隻……飛在前頭的雀兒罷了!真正的鷂鷹……咳咳……早就在你們頭頂盤旋了!”
    他猛地抬起還能活動的左手,顫抖地指向代州城深邃的夜空,仿佛那裏藏著無形的恐怖,“代州……軍火庫……不過是個開始!好戲……才剛剛開場!‘焚巢’……誰也逃不掉!哈哈……呃……”
    狂笑聲戛然而止!
    暗鷂的身體猛地劇烈痙攣起來,眼球暴突,臉色瞬間變成駭人的青紫色!
    他左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嚨,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鑽出來!
    “毒囊!”吳風臉色劇變,想要阻止卻已來不及。
    周朔動作更快,一步上前,並指如風,閃電般點在暗鷂頸側幾處大穴,試圖截斷毒血運行。
    然而,暗鷂體內的毒素發作得猛烈而詭異,那青紫色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暗鷂喉嚨裏發出“咯咯”的怪響,他最後的目光死死盯著周朔,嘴角費力地扯出一個極端扭曲的、充滿惡意的笑容,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擠出幾個模糊不清的字眼“……等著……看……火……燒……”
    話音未落,他身體猛地一挺,隨即徹底癱軟下去,氣息斷絕。
    那雙暴突的眼睛依舊圓睜著,凝固著無盡的怨毒和那令人心悸的嘲弄。
    夜風嗚咽著掠過城牆,卷起血腥和塵土的氣息。周朔緩緩收回手指,看著地上迅速失去溫度的屍體,眼神沉凝如鐵。
    暗鷂死了,但臨死前的話卻像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在場每個人的心裏。
    鷂十一?真正的鷂鷹?焚巢?
    代州城的陰影,非但沒有驅散,反而變得更加厚重而猙獰。
    媽的個巴子的,給小爺玩諜戰是吧!欺負小爺根基淺是吧!想要焚了代州是吧!
    那就別怪小爺拋桌子不和你們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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