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玻璃與溫度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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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朔猛地甩了甩頭,強迫自己從“不行”的荒謬思緒和兒女情長的尷尬中徹底掙脫出來。
他眼神一厲,生存為當下緊要,但想要生存得有錢啊!
有錢處處是良景,無錢寸步難行!
現在唯一要想的就是怎麽帶所有人活下去!經濟封鎖像一把鈍刀子,正在慢慢割肉,必須立刻打造出能撕開局麵的神兵!
他大步流星,經過層層關卡與口令來到代州秘密武器工坊的核心區域。
這裏占地極廣,叮當作響的打鐵聲、拉風箱的呼呼聲、工匠們的吆喝聲混雜在一起,空氣裏彌漫著煤煙、金屬和汗水的氣息。
各個區域分工明確,除了核心的火器區,更有大批能工巧匠在鑽研著各種軍械乃至一些旁人看來“奇淫巧技”的項目。
周朔沒工夫細看,直接找到了統管整個工坊的大匠作——墨衡老師傅。
這位原代州第一巧匠,如今被周朔那些天馬行空卻又暗合至理的想法徹底折服,正兢兢業業地管理著這龐大工坊的運轉。
“墨師傅!”周朔聲音急促,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立刻!調一隊最好的琉璃匠和燒窯匠過來!再找幾個心思最細、手最穩的巧手!”
墨衡見周朔麵色凝重,眼中卻燃燒著一種他熟悉的、即將有驚世之作誕光的狂熱,不敢怠慢,一邊揮手讓徒弟快去叫人,一邊躬身問道:“天師大人,此番是要急造何種大殺器?莫非是有什麽新式武器裝備要打造?”
“不!”周朔搖頭,目光灼灼,“這次要造的東西,不直接殺人,但它或許比千百件刀劍更能決定我們的生死!我們要造——玻璃!還有溫度計!”
“玻璃?”墨衡一愣,旋即反應過來,“這玻璃製作難道和琉璃製作差不多?以前從未聽過此等物品。”現今的琉璃色澤渾濁,且極易有雜質,製作全看天意,成品率低得嚇人。
“玻璃製作與琉璃要求更加高,難度更高!玻璃要更純、更透、更易成型也更漂亮!”周朔抓起地上一塊燒黑的木炭,就在旁邊的石板地上“唰唰”地畫了起來,
“溫度計,則是窺探熱量之眼!你看,一個細長的密封玻璃管,下端是個球囊,內儲水銀或染色的酒精……”
他語速極快,將熱脹冷縮的原理、溫度計的構造大致說了一遍。
墨衡起初聽得雲裏霧裏,但他是技藝近乎道的大匠,稍一思索,眼睛猛地瞪大,呼吸都急促起來!
“妙…妙啊!以此物觀測爐火溫度,則煉鋼、鑄器皆可精準控製!再非憑老師傅的經驗手感!標準化生產…天師您一直強調的標準化…”墨衡激動得胡須直抖,“隻是…這等純淨琉璃,世間難尋,燒製之法更是聞所未聞…”
“有法可依!”周朔斬釘截鐵,“傳統鉛鋇琉璃不成!我們要造鈉鈣玻璃!原料主要是石英砂、純堿、石灰石!純堿代州便有一處礦點,立刻可派人開采提純!爐溫是關鍵,就用我們改進後的煉鋼高爐,溫度應該夠!”
這一刻,周朔仿佛回到了前世那廢寢忘食的實驗室,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將那些零星看過的玻璃製造知識碎片拚接起來:
原料配比大致範圍、熔煉時需要持續高溫、攪拌去除氣泡、如何退火減少應力防止炸裂…雖然細節模糊,但大方向絕對正確!
“立刻動手!所有人手、資源優先供應這個項目!”周朔聲音鏗鏘,“不要怕失敗!失敗一次,就離成功近一步!我們現在浪費不起時間,但更浪費不起的是不敢研發的膽氣!這東西一旦做成,帶來的將是一條活路,價值無可估量!”
工坊內的氣氛瞬間被點燃,號令聲、腳步聲更加急促。一個新的、被寄予厚望的項目在重重壓力下緊急啟動。
爐火熊熊燃起,這一次,鍛造的不是鋒利的刀劍,而是照亮前路、打破枷鎖的——科技之光!
周朔一頭紮進工坊,與工匠們同吃同住,這一待,就是半個月。溫度計有了玻璃後倒是相對簡單,難的是玻璃本身!
其複雜程度遠超周朔最初的想象,配方比例、熔煉溫度、退火工藝,每一個環節都需要反複試驗,失敗品堆成了小山。
就在周朔眼底布滿血絲,盯著又一次失敗的熔煉記錄苦思時,門外突然傳來墨衡幾乎變調的叫喊:“主公!主公!成了!真成了!”
隻見墨老頭幾乎是踉蹌著衝進來,雙手死死護著一樣東西,臉上又是黑灰又是汗水,卻洋溢著近乎癲狂的狂喜。
他小心翼翼地攤開手掌,一顆龍眼大小、晶瑩剔透、在火光下折射著迷人光芒的透明玻璃球,正靜靜躺在他粗糙的掌心中!
“主公您看!透亮!幹淨!幾乎沒有氣泡!按照您說的退火法子,它沒炸!成了!”墨衡聲音都在發顫。
周朔猛地吸了一口氣,小心地接過那顆玻璃球。指尖傳來溫潤的觸感,對著火光看去,清澈無比,幾乎和他記憶中的現代玻璃無異!
一股巨大的狂喜和 興奮 瞬間衝散了他連日的疲憊。
他緊緊攥住玻璃球,大笑起來:“好!好!好!墨師傅,辛苦了!所有參與此事的工匠,重賞!”
“謝主公!”墨衡激動得老臉通紅。
“立刻,按我們討論的方案,製作溫度計!第一批先給養殖場和孫神醫送去!玻璃的其他製作技法,吹製、壓模、拉管…全都要加緊試驗!要盡快看到成品器皿!”
周朔快速下令,眼中光芒大盛。打破了從零到一的壁壘,後續的進展必將飛速提升。
“是!老漢這就去!”墨衡幹勁十足,轉身就要跑。
他剛退出去,親衛隊長吳風便快步走了進來,抱拳低聲道:“主公,有要事稟報!”
周朔眉頭一皺,心中的喜悅稍稍沉澱,這剛有點好事,不會又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吧。
他握緊了手中的玻璃球,感受著那份堅硬的希望,沉聲道:“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