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電廠的殘骸在夜風中搖曳，最後一盞應急燈也熄滅了。
    林墨半跪在焦黑的鋼架上，右手死死按住滲血的左眼。那顆眼球早已被黑暗侵蝕，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黑色的紋路如同活物般向眼眶蔓延。
    “林墨……”小瑤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顫抖而急促。她手中握著一把僅剩的電擊匕首，指尖因過度使用異能而微微發麻。
    小趙拖著受傷的左腿爬到林墨身邊，臉色蒼白如紙：“隊長，你的眼睛……”
    林墨抬手製止了他們的聲音。他的視野已經支離破碎，但異能——或者說，被黑暗侵蝕的“無光之眼”——卻變得更加強大。黑暗不再是他的敵人，反而成了他的眼睛、他的利刃、他的“真相”。
    他能“看”見蝕月會的首領——蝕日者——就在遠處的高塔頂端，那團巨大的、扭曲的黑暗肉塊正發出無聲的嗤笑，仿佛在等待他徹底崩潰。
    “我們隻剩最後一次機會了。”林墨低聲說道。
    ——
    蝕月會的核心——蝕日者，已經吞噬了整座城市的七成區域。
    它就像一個不斷擴散的癌變，所到之處，光明盡失，人心崩潰。
    而在它的陰影之下，三道身影正在疾馳。林墨的雙腿已經幾乎失去知覺，但他仍咬緊牙關，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小瑤和小趙一左一右攙扶著他，三人的動作默契而決絕。
    “隊長！前麵就是高塔！”小趙咬牙指著遠方那座漆黑如墨的巨塔，“我們還能趕過去！”
    林墨閉著眼睛，卻仿佛親眼“看見”般點頭：“是的，蝕日者在上麵。”
    “那我們還能救這座城市嗎？”小瑤聲音哽咽。
    林墨沉默了一瞬，然後緩緩說道：“我不知道……但我不後悔。”
    ——
    高塔近在眼前。
    它沒有窗戶，沒有光，隻有無盡的黑暗從塔頂湧出，如同活物般蔓延至整座城市。
    就在林墨三人奮力攀爬塔身時，蝕日者的聲音在他們腦海中響起，如同低沉的歎息：
    “林墨……你以為你能改變什麽？黑暗是永恒的，它比光明更長久。”
    林墨沒有回應。
    他的“無光之眼”在吞噬他的生命，但也在賦予他力量。他能“看”清蝕日者的本體——那是一團由無數黑暗生命組成的肉塊，而它中央的雙眼，正是他自己的“無光之眼”的倒影。
    這是一種何等諷刺的輪回？他的異能，成了敵人的核心。
    “所以——”林墨突然停下腳步，抬頭望向塔頂，“我必須殺了你，才能救回我自己。”
    ——
    高塔頂端，狂風呼嘯。
    蝕日者靜靜等待著，它的陰影之軀龐大如山嶽，而它的雙眼——漆黑、空洞、如同深淵。
    林墨站在它麵前，異能沸騰，黑暗與光明在他體內交織，痛苦得近乎瘋狂。
    “你知道嗎？”他低聲說道，“我的異能叫‘無光之眼’，但我現在……終於看清了一切。”
    蝕日者發出低沉的笑聲：“看清了什麽？”
    “看清了，我並不是在對抗黑暗……”林墨向前一步，伸出手，指尖凝聚出純粹的黑暗能量，“我是在對抗自己。”
    ——
    最後一戰，沒有華麗的招式，沒有震天動地的能量碰撞。
    隻有兩雙眼睛的對視——黑與黑，深淵與深淵。
    林墨的“無光之眼”與蝕日者的本體融合為一，他的異能徹底失控，痛苦如同萬箭穿心。但他沒有退縮。
    “小瑤！小趙！”他咬牙喊道，“幫我！拉開距離！”
    “隊長！”兩人淚流滿麵，卻又咬牙站定，同時釋放最後一擊，將蝕日者從高塔頂部轟入雲霄！
    ——
    黑暗如潮水般蔓延。
    林墨懸浮在空中，雙眼已徹底化作純黑的漩渦。他的身體虛幻，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
    “蝕月會……”他低聲說道，“結束了。”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但最後的畫麵仍清晰無比——城市的燈光，一盞、一盞，重新亮起。
    ——
    晨光穿透雲層。
    小瑤和小趙癱坐在高塔廢墟下，渾身是傷，卻相視而笑。
    遠處的天際線，城市的燈光正漸漸恢複。
    “他成功了。”小瑤輕聲說。
    小趙點頭：“是啊，我們的隊長，總是這樣。”
    ——
    無人知曉林墨的結局。
    有人說，他融入了黑暗，成為了另一種形式的存在。
    也有人說，他的靈魂化作了一縷晨光，在每個清晨悄然灑落人間。
    但在蝕月會覆滅的那天，整座城市的所有異能者，都在心底默默許下一個願望——
    “如果有一天，黑暗再來……”
    “我們依然會像他一樣，戰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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