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裂痕的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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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漫過東京灣時,小瑤正蹲在碼頭上,看幾個穿校服的中學生蹲在礁石旁。他們手裏捧著玻璃罐,罐裏浮著幾粒金砂——是從原初之海帶回來的沙粒。
    “昨天我家鄰居奶奶醒了!”紮馬尾的女孩舉著罐子,眼睛亮得像星星,“她以前得了阿爾茨海默症,什麽都記不得。但昨晚抱著沙粒說了整夜話——說她年輕時在紡織廠踩縫紉機,說她給女兒織的紅毛衣,說她臨終前最想看女兒穿一次那件毛衣……”
    “可醫生說,她的記憶神經早就萎縮了。”另一個男孩撓頭,“沙粒……真的能讓死掉的記憶活過來?”
    小瑤摸出棱鏡,金紅光落在罐子上。金砂突然震顫起來,在空氣中凝成奶奶的模樣:花白的頭發,粗糙的手,還有藏在皺紋裏的笑。她對著空氣喊:“囡囡,毛衣在五鬥櫥第三層,紅色,線頭我特意留了。”
    女孩猛地站起來,眼淚砸在罐子上:“奶奶!我找到了!我昨天翻遍了衣櫃,原來你藏在……”
    ——
    東京·記憶修複站
    修複站的門剛推開,小瑤就被圍了起來。
    “小瑤女士,我爺爺的沙粒今天突然發燙!”
    “我媽媽的記憶碎片裏,出現了她去世的弟弟——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提起他!”
    “我們社區的孤寡老人,現在每天都要去海邊坐一會兒,說沙粒在陪他們‘聊天’。”
    蘇棠舉著平板,屏幕上是全球沙粒活躍度的熱力圖。原本分散的紅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聚攏,在東京灣、地中海、好望角形成三個明亮的“心髒”。“原初之海的‘認證’像顆種子,”她指著圖表,“人類主動與沙粒共鳴的區域,沙粒的‘修複效率’提升了40。”
    林墨靠在窗邊,第四瞳泛著淡藍的光:“但有個異常點——”他調出一段監控,“紐約的布魯克林區,沙粒在排斥人類接觸。”
    畫麵裏,一個穿皮夾克的男人正試圖撿起地上的金砂,可沙粒像活物般躲開,在他腳邊凝成一行字:“你還沒準備好。”
    ——
    布魯克林·鏽跡斑斑的閣樓
    男人叫盧卡斯,是前基因鎖工程師。
    他的閣樓裏堆滿了舊資料:基因鎖的實驗日誌、被格式化的人類記憶備份、還有伊芙琳·霍克的私人信件。最顯眼的是牆上的一張照片——他和妻子艾米麗的婚禮照,背景是原初之海的實驗室。
    “他們說我瘋了。”盧卡斯對著空氣說,“可艾米麗失蹤前,給我留了盒沙粒。她說,‘如果有一天你覺得撐不住了,就打開它。’”
    他顫抖著打開抽屜,玻璃罐裏的金砂突然暴湧而出,在半空織成伊芙琳的臉:“盧卡斯,你為什麽要刪除自己的記憶?”
    盧卡斯的瞳孔驟縮。沙粒開始在他身上遊走,每經過一道傷疤,就撕開一道記憶的口子:
    實驗室裏,他為伊芙琳調試沙粒程序,卻在她轉身時偷偷修改了代碼;
    艾米麗懷孕時,他為了“優化後代”,在她的營養劑裏加了抑製情感的藥劑;
    艾米麗車禍當天,他為了趕去實驗室,故意繞開了她常走的路線……
    “不……”盧卡斯捂住耳朵,“我刪掉這些,是因為太痛了!”
    “但你沒刪掉愧疚。”伊芙琳的聲音變得冰冷,“沙粒記得比你清楚——你每晚都在夢裏喊‘艾米麗’,你把她的發繩藏在保險櫃最底層,你每年她的忌日都要去海邊坐一夜。”
    金砂突然凝結成一把刀,抵在盧卡斯心口:“你要的不是‘完美’,是‘逃避’。現在,該你還債了。”
    ——
    黃昏·布魯克林大橋
    小瑤趕到時,盧卡斯正站在橋中央,手裏攥著那罐金砂。他的襯衫被冷汗浸透,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我看見艾米麗了。”他對小瑤說,“在沙粒裏。她穿著白裙子,站在實驗室門口,說‘盧卡斯,回家吃飯’。”
    小瑤接過罐子,金砂在她掌心發燙。她看見伊芙琳的記憶碎片在沙粒裏翻湧:實驗室的燈光、艾米麗的笑容、盧卡斯修改代碼時的猶豫。
    “他想贖罪。”小瑤輕聲說。
    “可沙粒不會原諒他。”陳教授不知何時站在身後,“但他可以選擇‘記住’——記住自己的錯,然後用餘生去彌補。”
    盧卡斯突然笑了,眼淚砸在罐子上:“我妻子生前最愛吃蘋果派。明天開始,我要每天給她烤一個。就算她記不得我,我也要讓她聞到焦糖的香味。”
    他鬆開手,金砂飄向大橋下的河水。沙粒在水中畫出一道光痕,像條通往過去的路。
    ——
    深夜·光盟總部
    小瑤站在天台上,望著城市的燈火。沙粒在她腳邊聚成銀河,每粒都在輕輕震顫,像在哼歌。
    “萊昂發來消息。”蘇棠遞來平板,“非洲的孩子們用沙粒畫了幅畫,寄給了聯合國。畫裏有裂痕,但裂痕裏開著花,還寫著‘我們選擇記得’。”
    林墨調出一段視頻。畫麵裏,白發蒼蒼的伊芙琳坐在燈塔下,手裏捧著半把鑰匙。她的記憶繭已經完全消失,眼神裏有了溫度:“沙粒教會我,完美不是沒有痛苦,是學會和痛苦和解。人類比我勇敢多了。”
    小瑤摸出母親的信,金粉簌簌落在欄杆上。風卷起信紙,露出背麵的字跡——是她小時候寫的:“媽媽,我害怕裂痕,因為它們會疼。”
    “現在呢?”林墨問。
    小瑤望著遠處的海平線,那裏有原初之海的金光在跳動。她笑了:“現在我知道,裂痕不是傷口,是光的路。它會帶著我們的痛、悔、念,還有愛,去更遠的地方。”
    遠處傳來孩子們的笑聲,混著沙粒的輕唱。那首歌的名字,叫“活著”——
    帶著裂痕,帶著痛,帶著不完美的甜,
    卻比任何“完美”都,
    鮮活,滾燙,
    值得被永遠,
    縫補,
    傳唱。
    而在原初之海的深處,那半把鑰匙突然發出微光。它周圍的沙粒開始重組,織成一行新的字,隨著海浪傳向世界:
    “裂痕的回聲,
    是愛在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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